恍惚间，姚正阳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幼时学堂。


    面对老师的责问，他低头不敢反驳。


    见此，杨云禅脸色缓和了几分，淡淡说道：“正阳，此次我是为了这张龙脉社稷图而来，若是你愿意中断仪式，将龙脉图拱手相让，我可以作主放你们安全离开这儿。”


    “这……”


    姚正阳微微一怔，没想到杨云禅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老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四皇子如此信任学生，特地将升龙仪式交由学生操办，学生自然不能辜负他的信任，所以老师的要求，恕学生不能答应。”


    姚正阳坚决的态度让杨云禅有些意外。


    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姚正阳，似想重新认识对方一般。


    随即，杨云禅不由拍手大笑起来。


    “好一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可知晓，这是愚忠？”


    姚正阳却是不卑不亢地说道：“您认为学生是愚忠，只是因为你我所站的立场不同所致，若是您还是身处当年的帝师之位，恐怕也会如学生这般想法。”


    “哦，你这是在讽刺老夫？”


    “学生不敢。”


    姚正阳拱了拱手，“总之，正阳心意已决，誓要竭尽全力，守护四皇子的升龙仪式成功，还望老师莫要插手！”


    “多年不见，没想到当年几人中性格最为软弱的你，居然有朝一日敢跟老夫这般说话，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杨云禅缓声道，“不过……正阳，你知道的，你，抑或你身边的这些人，是拦不住老夫的！”


    姚正阳神情恢复了镇定。


    “学生自然知道自己拦不住，可我想，有人应该能拦得住。”


    瞧见他这般沉着的姿态，杨云禅不由好奇道：“你指的是谁？”


    “我……”


    姚正阳正欲回答。


    “咳咳咳……”


    忽然，一个苍老的咳嗽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言语。


    紧接着，一道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看到这个身影，姚正阳立即转身，脸上露出深深的恭敬之色，口中轻声唤道：“武大人！”


    而杨云禅见到此人的那一刻，也陡然停住了脚步。


    此人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太监衣服，上面绣着蟒纹。


    没戴帽子的头顶，露出一头稀松零落的白发，和一张老到满是褶皱的脸庞。


    看起来像是就像是随时都有能入土一般，身上充满了腐朽的气息。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姚正阳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点轻视，姿态恭敬犹胜面对昔日老师杨云禅时。


    “太监王，武长空？！”


    杨云禅顿时大吃一惊，“你居然还没死？”


    而圣灵教左使丁原同样面色剧变，想起了昔日的一个传说。


    武长空，据说原本只是前朝大内藏经阁中一个负责打扫卫生的小太监。


    可后来不知道是天降机缘还是另有高人传授。


    武长空在藏经阁内呆了近百年，非但没有死，反而还拥有了一身惊世的武功。


    以前的皇家典籍内还有对武长空当初一战成名的记载。


    那时是拳教盛行之时，塔教魁首白天罡刚刚突破宗师境界。


    正是心思骄狂，不可一世之时。


    竟强闯皇宫，想要取老佛爷的性命。


    结果，对方刚进皇宫，便被一神秘大内高手出手阻拦。


    交手过程已经不得而知，但是白天罡最终却是落荒而逃，此后修为再未精进分毫。


    此战一出，天下皆惊。


    大家都知道皇宫大内有绝顶高手镇守。


    可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明目张胆强闯皇宫，被人镇压。


    武长空一战成名，更是被当时的皇帝封为“太监王”。


    而他先前，早就有“九千岁”之称。


    和这等人物相比，杨云禅都不过是个后辈而已。


    不过，这是从武道的角度来说。


    若是从地位上来说，对方自然是比不上杨云禅的这位集众多名头于一身的昔日帝师的。


    老太监咳了两声，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咱家见过杨太傅，嘿嘿嘿，没想到昔日的帝师，如今的民国第一奇人，居然还记得咱家这个卑贱之人的名字。”


    杨云禅淡淡问道：“正阳，这就是你的底牌？”


    姚正阳犹豫间，望向武长空。


    老太监却是看着杨云禅，率先发难。


    “咱家记得杨太傅乃是帝王术的传人，如今四皇子正在为恢复大清正统而努力，杨太傅为何不助他一臂之力，反而想要横生阻拦呢？”


    杨云禅抚须说道：“此言差矣，天下大势，浩浩荡荡，时代更迭，非寥寥数人之力所能够阻挡，如今早已不是前清之时，民智已然开化，吾等自然得与时俱进。”


    老太监武长空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哼！好一个与时俱进，杨太傅当真是忘了修习帝王术的初心。”


    然而，面对武长空的指责，杨云禅却并未动容，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冷静和沉着。


    “如今时代不同，帝王术自然也得破旧出新，武长空，你已经活的够久了，又是宦官出身，应该知道天命难违，又何必插手此事？”


    武长空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正如小姚先前所讲，‘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朝廷对咱家有恩，即便如今国破家亡，但是只要咱家有一丝尚存，也愿这身舍弃残躯，护得四皇子周全。”


    杨云禅听后，眉头微皱：“若是你挡不住呢？”


    “那就不关咱家的事了，咱家死后，哪里还管得了身后的事情，那会儿，就得靠四皇子自己来想办法了……”


    武长空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然而语气中却透露出深深的决然。


    “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谈的！”杨云禅断然说道。


    “你我二人只是各为其主罢了，杨太傅又何必一副假惺惺的作派，好像真是为了顺应天下大势而行一般，也不怕辱没了帝师的名头！”武长空横眉冷对。


    二人话不投机，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下一息，二人蓦然飞身而起，隔空对了一掌。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