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从丽春楼走出来的时候，天日正悬，他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厉灵萱正和水阳镇的镇长徐杨走在一起。


    “咦？”


    厉灵萱不愧是军伍出身，眼睛尖一些，一眼就看到了杨凡。


    “这楼是做什么的？”


    她指着这丽春楼语气中有些不敢置信。


    徐杨注意到了厉灵萱的眼神，视线也落到了杨凡的身上。


    “这丽春楼吗？自然是男女放松的地方！”


    徐杨脸上露出促狭的表情。


    “自然是妓院！”


    厉灵萱脸色更难看了，但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那为什么杨凡会从这里面走出？”


    徐杨脸上的笑容更加遮不住了。


    “这杨凡是猛士，而这丽春楼是整个水阳镇美人最多的地方！”


    “猛士配美人，这相得益彰啊！”


    厉灵萱不敢相信，但是的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不得不信。


    那个他看重的汉子，还以为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这才来镇上第二天...


    不，第一天晚上就从妓院里出来...


    她心里有种看错了人的腻歪感。


    “哼！”


    她冷哼一声，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为她看重。


    “你不是要带我去看那些流民的管理者吗？带我来妓院干什么？”


    “难不成那人在妓院？”


    厉灵萱此次来水阳镇是带着任务而来。


    父帅厉飞雪奉旨而来，全权管理西北战事，而他在打了一场仗之后，立刻就颁布什么收缩令。让整个奉元府的人围绕着十六军镇和奉元府收缩。


    把整个大西北散落在零散村落和山上的人全都聚集到城里去。


    她不理解，明明都打了胜仗了，为什么是收缩，而不是全线进攻？


    这一收缩，岂不是把大片领土暴露在狄戎的铁蹄之下，任他们拿捏？


    可惜父帅没有给她解释，只是让她带人去军镇里安抚收缩而来的百姓。


    那些有钱有人的百姓，她不用过多操心，就是在城里也能活得好好的，让她操心的是那些流民。


    那些在战争中死了父亲、兄弟、丈夫的大片流民，那些老弱妇幼！他们在城里活不下来！


    一路上，她已经看到不少老人小孩在乞讨。


    “将军，那人确实在妓院，是一个女人！”


    “嗯？”


    厉灵萱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一个妓子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很快，她调整好了心情。


    她就是来处理这些人的工作和安置问题的！


    “带路吧！”


    梦雨正在房中研磨，她的笔下正是刚才杨凡写的那首诗！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痴痴的笑了起来。


    “大人，大人你怎么过来了？”


    门外响起妈妈桑的慌张声音，梦雨把桌上的纸张折起，放在自己的口袋中。


    “怎么回事？”


    刚出声，还未起身，梦雨就看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身穿白色盔甲，腰携五尺宝剑，面色冷冽飒爽，那雷厉风行的模样，让梦雨心中一阵悸动。


    这和梦中自己身披盔甲时，何等相像？


    “梦雨见过大人！”


    很快，梦雨驱散脑中想法，恭敬对着厉灵萱行了一个礼。


    “免礼！”


    厉灵萱直接坐在椅子上，那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寸寸刻在梦雨身上。


    梦雨感觉浑身不舒服，这和那些男人看她的目光一样，就算再审视，目光中也有着贪欲，可这是个女人，她不会对女人有这种情感，她急忙为厉灵萱倒水来掩饰。


    “不知大人驾临此处有何指教？”


    “听说城中的那些乞儿，杂耍都听你的？”


    梦雨一愣，看着厉灵萱的官身，心中莫名的一阵失落。


    “是杨老爷让你来的？”


    “什么杨老爷？官府下了紧缩令，为了城中安全着想，需要清理那些乞儿杂耍！”


    徐杨在一旁直皱眉。


    这女人平日里一副机灵模样，怎么今日见了大官这般失态？


    梦雨恍然惊醒，心中一股喜意，不是杨老爷派来的。


    “清理，如何清理？”


    “自然是编为军户，分发田地，迁入内地。”


    厉灵萱早有腹稿，此时回答起来，信口而来。


    “编为军户？”


    梦雨眉头皱起。


    “将军可知他们之中大多有亲人死于这场战争，心中对这场战争心有抵触，如何能再编为军户？”


    厉灵萱神色一沉。


    “正因为有亲人死于沙场，才更应以此为荣，有朝一日上的前线，为父兄报仇！”


    “呵！”


    梦雨冷笑一声，没有辩驳。


    “那那些老人呢？”


    “迁往内地，分配田地。”


    “这奉元府离最近的安西府都要跨越大片戈壁荒漠，把那些老人迁入内地，是让他们死吗？”


    厉灵萱神色更沉。


    她隐约也知道这样不妥，可这十六个军镇消化能力有限，等到了将整个西北村落的人都汇聚到这一块，这些老人乞儿肯定会更加多，那都是不稳定的因素，要消耗军镇的战斗力。


    “那你想如何？”


    “不如依旧由妾身来管理，保证不会给边军添麻烦，等战事一了，给他们分田地即可！”


    “呵！”


    厉灵萱冷笑出声。


    “你来管理，让他们上街行乞吗？你可知道现在就行乞，等之后战事起来，这些可都是累赘！”


    梦雨不卑不亢。


    “这点请将军放心，我已经为他们找到了安身的活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


    “这么久都毫无改变，仅凭你这几句话就能一改之前之风？”


    “不错，因为我们找到了一个能带我们安身立命的人！”


    “哦？”


    厉灵萱来了兴趣。


    “何人？”


    梦雨把手伸进袖中，掏出了她誊写的古诗。


    “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妾身的眼光不会错，他就是能带领我们走出困境的人！”


    在杨凡还在房间中的时候，梦雨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不信任，可等他走后，她又莫名的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是救世主，与她相见，就是让他来拯救他们这些人的。


    “林暗草惊风...”


    厉灵萱轻轻的读了出来，刚开始还漫不经心，可到后来，读完一首，她猛拍大腿。


    “好！”


    不当兵，你只当这文字平平无奇，顶多朗朗上口。


    可你当兵，你就能感觉到这文字中的豪迈和自信。


    透过文字，她厉灵萱仿佛看见了一位将军夜巡，那弓箭透过文字，直瞄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