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裂痕难弥,锦棠离心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黑石工坊的庆功宴,
热闹得能掀翻屋顶。
大块的红烧肉在铁锅里咕嘟冒泡,
新酿的土酒香混着油烟气,
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叫唤。
匠人们端着粗瓷海碗,
脸膛喝得通红,
唾沫横飞地吹嘘着挂匾那天的威风,
郕王府的金字招牌仿佛给他们每个人都镀了层金身。
李烜坐在主桌,
应付着几个耆老的轮番敬酒,
脸上带着得体的笑,
眼神却清亮得很,只沾湿了嘴唇。
徐文昭捻着胡须,
与郕王府管事低声交谈,言语间滴水不漏。
柳含烟则抱着她那柄从不离身的短斧,
坐在稍远的条凳上,
面前摆着碗肉,却没什么胃口,
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喧闹的人群,
像只守着地盘的母豹。
陈石头喝得有点高,
正勾着赵铁头的脖子,
大着舌头吹嘘自己抱着那“玉鳌”踏脚石进茅房时,
郡王府家丁脸都绿了,引得周围哄笑一片。
喧嚣之中,一抹浓烈的石榴红格外扎眼。
沈锦棠端着一只精巧的波斯琉璃杯,
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轻轻晃荡。
她脸上也带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那精心描画的远山眉下,
眸光锐利如刀,
穿过推杯换盏的人群,
牢牢钉在主位上那个看似随和、
实则掌控一切的男人身上。
“郕王府参股…名头是响亮了,
可这一成的份子,
加上那些‘自愿’的利民工程,
里外里划走多少利?”
沈锦棠抿了一口酒,
辛辣的液体滑入喉间,
却浇不灭心头那簇越烧越旺的火苗。
“明光油”、“顺滑脂”这些,
走量是大了,可终究是小打小闹!
真正的金山,是那炉子深处、
幽蓝如鬼火的“疾风”油!
她亲眼见过柳含烟实验时,
一滴“疾风”油爆开的威力!
那瞬间的幽蓝火焰,无声无息,
却能将寸厚的生铁板烧穿一个洞!
若将此油用于海船驱动,
顺风时辅以风帆,
逆风无风时以此油驱动特制机关,
航速将远超现今任何船只!
若用于战场…沈锦棠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那将是焚舟毁城、无坚不摧的利器!
其利,何止百倍千倍于灯油、脂膏?!
可李烜呢?
他将这“神火”死死锁在工坊深处!
产量压得极低,用途更是讳莫如深!
只肯在工坊内部实验,
连柳含烟那“内坊”都不许存放成品!
说什么“不可控”、“风险太大”!
在沈锦棠看来,这简直是守着金山要饭吃!
是懦弱!是愚蠢!
如今又攀上了郕王,更是束手束脚!
那章程里明明白白写着,
所有新产品,包括未来的“疾风”油,
王府都有优先知情权和采购权!
这等于在“疾风”油脖子上又套了根缰绳!
“不行!绝不能这么下去!”
沈锦棠心中呐喊。
郕王府的伞是撑起来了,
可伞下的空间太小,
容不下她沈锦棠的野心和这“神火”真正的光芒!
她必须挣脱出来!
眼见李烜暂时摆脱了耆老的纠缠,
正端起茶杯啜饮。
沈锦棠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腾的心绪,
脸上瞬间绽放出明艳照人、无懈可击的笑容,
摇曳生姿地端着琉璃杯走了过去。
“东家!”
沈锦棠声音清亮,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
瞬间吸引了主桌不少目光。
“今日工坊大喜,锦棠敬您一杯!
祝咱们黑石工坊,借郕王府的东风,
鹏程万里,财源广进!”
李烜抬眼,看着眼前这位妆容精致、
眼神深处却燃烧着野心的合伙人,
脸上笑容不变,举了举茶杯:
“沈掌柜同喜。
工坊能有今日,
也离不开沈掌柜的商路通达。”
他依旧只喝茶。
沈锦棠也不在意,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琉璃杯在纤指间轻轻转动,
话锋却如同淬了毒的针,
悄然刺出:
“东家说的是。
不过嘛…锦棠觉得,咱们工坊这风,
还能借得更远些。
您看,如今‘明光’、‘顺滑’、‘乌金泥’这些,
有王府的招牌,又有徐先生的章程框着,
在运河两岸铺开是迟早的事。
但这工坊真正的…宝贝,”
她刻意顿了顿,眼波流转,
压低了声音,只让李烜和旁边的徐文昭能听清。
“那炉子里烧出来的‘蓝火’,
就这么锁在深闺,未免太可惜了。”
李烜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
徐文昭也停下了和王府管事的交谈,
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深沉。
沈锦棠身体微微前倾,
红唇勾起一抹极具诱惑力的弧度,
声音更低,却带着金石般的锐气:
“东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那‘蓝火’(她避开了‘疾风’这个更贴切但敏感的名词)的厉害,
你知我知。放在大明,处处掣肘。
可海外呢?
那些红毛番、倭商、南洋的海主…
他们对这种‘神火’的渴求,
会像沙漠渴求甘泉!
尤其是…一些特殊的领域。”
她意味深长地加重了“特殊领域”四字,
暗示不言自明——战争、高效运输,这才是暴利的源泉!
“锦棠不才,在闽浙、粤海还有些路子,
认得几个专做‘特殊’海贸的大商。”
沈锦棠直视着李烜的眼睛,
抛出了她蓄谋已久的筹码。
“只要东家点头,
允许锦棠独立负责这‘蓝火’的海外销路。
生产,还归工坊,核心还在您手里。
但销路、定价、运输,全由锦棠一力承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