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烜立重誓,寻材克难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病坊里那股混杂着草药苦涩、
汗腥和金属锈蚀的死亡气息,
几乎凝成了实质,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张铁手那只曾经能拗直粗铁条、
如今却软塌塌垂在床边、
如同被抽掉筋骨般不住颤抖的手腕,
青灰色的脸上因绞痛而扭曲的肌肉,
齿龈上那道刺目的蓝黑色铅线…
每一幕都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李烜的眼底心上!
他站在那里,
高大的身影在昏暗摇曳的油灯光下拉出浓重的阴影,
仿佛要将这间充斥着痛苦呻吟的屋子彻底吞噬。
胸中翻腾的,是滔天的怒火,
更是冰冷的、沉甸甸的自责与后怕!
王府的青眼?献宝之功?
在这真实的、血淋淋的代价面前,
显得何其讽刺!
那看似荣耀的“玉魄烛”,
每一缕澄净的光晕,
都浸染着眼前这些匠人无声流淌的生命力!
“召集!”
李烜的声音猛地炸开,
打破了病坊令人窒息的死寂,
如同平地惊雷,
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
近乎狂暴的力量。
他看也没看身后众人惊愕的表情,
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过道里砸出沉闷的回响,
每一步都带着决绝的力道。
“所有管事!所有工头!核心匠师!
一炷香内,给老子滚到‘格物堂’集合!
迟一息,滚出黑石峪!”
命令如同冰冷的钢鞭抽下,
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他身影消失的瞬间,
病坊里那股沉重的绝望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涌入的是更加凛冽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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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堂”
——这间原本用于技术研讨、
堆满图纸和粗糙模型的石屋,
此刻气氛凝重得如同刑场。
粗重的桐油火把插在墙上的铁环里,
跳跃的火光将一张张或惊疑、
或凝重、或依旧带着劫后余生般茫然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空气里弥漫着粗粝的喘息和压抑的寂静。
李烜背对着众人,
站在那张摊开着复杂冷凝管草图、
还散落着几块锡锭样品的粗糙木桌前。
他的背影挺直如枪,
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肩背的肌肉绷紧如岩石,
蕴藏着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
“人齐了。”
柳含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带着一丝沙哑。
她最后一个踏入,
反手关上了沉重的木门,
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
她站在门边,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短斧的柄上,
眼神锐利地扫过屋内每一张面孔。
李烜缓缓转过身。
火光跳跃下,
他的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铁青,
下颚线绷得死紧,
眼神却如同烧红的炭块,
灼热得几乎要将人洞穿!
那里面没有半分王府青睐带来的喜色,
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
翻腾的怒火和一种近乎实质的、沉重的痛楚。
他的目光,如同带着千钧重量的磨盘,
缓缓碾过堂下每一张脸,
最终定格在几个负责“玉魄坊”冷凝工序的老匠人身上。
那几个老师傅接触到李烜的目光,
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脸上露出混杂着愧疚和恐惧的神情。
“都看到了?”
李烜的声音不高,
甚至有些低沉沙哑,
却像带着冰渣子,
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坎上。
“张铁手的手,废了!
那是给你们工坊敲打出第一根冷凝铜管的手!
是给你们饭碗的手!
现在,它像根烂木头一样吊着!
还有老刘头,王麻子…
他们躺在病坊里,
肚子绞得肠子打结,牙龈发蓝!
为什么?!”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微颤,
声音陡然拔高,
受伤猛兽般的咆哮:
“就为了那几根他娘的蜡烛!
为了那点王府赏下来的、
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命的虚名!
为了老子贪心,
想用铅管冷凝快那么一点!
想省那么点柴火!”
堂下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得鸦雀无声,
连呼吸都屏住了。
徐文昭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
想说什么,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苏清珞站在角落阴影里,
紧紧攥着药箱的带子,
指节发白,眼中泪光闪烁。
“老子瞎了眼!猪油蒙了心!”
李烜狠狠一拳砸在木桌上!
“砰”的一声巨响,
震得桌上图纸、锡锭、炭笔齐齐跳起!
半截炭笔骨碌碌滚落在地。
“铅毒!那是要命的阎王帖!
沾上了,就是一辈子瘫在床上等死!
是我李烜,亲手把这阎王帖塞到了自家兄弟手里!”
他猛地抬起头,
赤红的眼睛扫视全场,
声音斩钉截铁,
带着一种血淋淋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铁律:
“自今日起!凡我黑石工坊之地!
凡我李烜所辖之业!”
“禁用铅器!禁用铅锡!
禁用一切含铅之物!
接触油料、蒸汽、冷凝之水!违者——”
他顿了顿,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寒气森森:
“杖毙!”
最后两个字如同两块万斤巨石,
轰然砸落!砸得所有人心脏骤停!
杖毙!这是工坊创立以来,从未有过的严苛酷令!
却无人敢有半分质疑!
病坊里那无声的控诉,
比任何律令都更有力量!
“寻替代!”
李烜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