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北风卷帅旗,恶犬露獠牙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炭笔勾勒出的矿脉草图还带着李烜指尖的温度,
西北山坳深处那条流淌的“暗金之河”几乎要灼穿粗糙的草纸。
工棚内,陈石头盯着那歪歪扭扭的线条,
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能挖出金子来。
柳含烟指尖划过深度标记“三十丈”,
小脸紧绷,脑子里飞快盘算着开凿竖井需要的新型吊架和防塌支撑。
徐文昭捻着山羊胡,激动得直哆嗦,
已经在构思如何将“发现新矿”写入给刘文炳的密报,
作为扳倒钱禄的又一记重锤。
油灯的火苗跳跃着,
映着几张被希望烧红的脸。
“砰!砰!砰!”
急促而沉重的砸门声,
如同冰雹般砸碎了工棚内短暂的炽热!
带着官家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蛮横!
“开门!兖州府衙公差!速速开门!”
棚内瞬间死寂。
李烜眼神一凛,飞快地将矿脉草图卷起塞入怀中。
陈石头下意识抄起倚在墙角的枣木棍,
柳含烟的手按在了腰间工具袋里的凿子上。
徐文昭脸色骤变,疾步走到门边,
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沉重的木门。
寒风裹着雪粒子猛灌进来。
门外,站着七八个身穿皂青色公服、腰挎铁尺的衙役,
为首的是个留着两撇鼠须的瘦高班头,
三角眼耷拉着,手里高高擎着一卷盖着鲜红大印的公文。
他身后,几个衙役眼神不善地扫视着棚内,
手有意无意地按在腰间铁尺上,
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煞气。
“李烜何在?”
鼠须班头拖长了调子,眼皮都不抬。
“在下便是。”
李烜上前一步,声音平静无波。
“哼!”
班头冷哼一声,
唰地一下抖开手中公文,朗声宣读,
尖利的声音刺破寒风:
“兖州府正堂关防!
查:青崖镇民李烜,
于黑石峪私设工坊,擅采山石矿藏,
毁坏地脉龙气,惊扰山川神灵,
已犯《大明律》‘擅兴山泽’之条!
更兼其工坊日夜焚烧,
毒烟瘴气弥漫四野,戕害民生,
致使流民病亡,怨声载道!
实乃祸乱地方之魁首!”
“着即:勒令黑石峪李记工坊,
自接令之时起,即刻停工!
所有匠作器械,原地封存!
一应人等,不得擅动!
听候府衙发落!
敢有违抗,锁拿问罪!此令!”
公文读完,鼠须班头三角眼一斜,
带着讥诮看向李烜:
“李东家,听明白了?
这黑石峪的山,这地下的‘龙气’,
可不是你家的后院!
还有这毒烟…啧啧,
府尊大人心系黎民,岂容尔等继续祸害?
赶紧的,让你的人,停了!
滚出工棚!”
他身后的衙役配合地向前逼近一步,
铁尺在腰间晃荡,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放你娘的狗臭屁!”
陈石头瞬间炸了,
枣木棍一指那班头,眼珠子赤红。
“什么狗屁龙气!
这荒山野岭有个鸟的龙气!
毒烟?俺们工坊熬油点灯,
烟比你们城里大户烧的炭还小!
你们这是存心找茬!”
他气得浑身发抖,
恨不能一棍子抡过去。
柳含烟小脸煞白,
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停工?封存?
那新发现的矿脉怎么办?
工坊几千人怎么活?
徐文昭气得山羊胡直翘,
指着公文怒道:
“一派胡言!擅兴山泽?
黑石峪乃无主荒山,
工坊开采油砂,何罪之有?
毒烟戕害?可有仵作验尸?
可有医案为凭?此乃构陷!
赤裸裸的构陷!”
他引经据典的辩驳,
在衙役们冰冷的铁尺面前,
显得苍白无力。
李烜抬手,止住了暴怒的陈石头和激辩的徐文昭。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那双眼睛,
冷得像深潭寒冰,
直直刺向那鼠须班头:
“这位班头,敢问,
此令…是吴知府亲自下的?
还是…钱通判的手笔?”
“放肆!”
鼠须班头像被踩了尾巴,尖声喝道。
“府衙公文,大印在此!
岂容你妄加揣测!
李烜,休要拖延!
速速停工!否则…”
他手一挥,身后衙役哗啦一下,
铁尺半抽出鞘,寒光闪闪!
李烜心中雪亮。
什么龙脉毒烟,全是狗屁!
钱禄这条毒蛇,
终于等到柳升北上的消息,
彻底撕下了“隐忍”的伪装,
亮出了獠牙!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合作,
他要的是吞并!
是霸占整个工坊!
是独占那深埋地下的油页岩矿脉!
这查封令,就是第一步!
先断了工坊的生路,逼自己就范!
后面,必然还有更狠的毒招!
赫连铁(已死)之类的那伙狼,恐怕已经在暗处磨牙了!
“好,府衙的令,李某…接了。”
李烜的声音异常平静,
甚至听不出波澜。
他上前一步,从鼠须班头手中接过了那卷沉甸甸、
如同催命符般的公文。
指尖触到冰凉的纸张和鲜红的印泥,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
“东家!”
陈石头和柳含烟失声叫道,
满脸难以置信。
李烜没回头,
只是对那班头淡淡道:
“停工可以。
但工坊炉火正旺,骤停恐生变故,
引发大火,波及官差。
容李某一日时间,
安排匠人有序熄炉,封存器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