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深垒藏薪火,毒计噬己身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黑石峪矿洞深处,
渗油的岩壁在火光下泛着诱人的幽光。
陈石头带着匠人挥舞铁钎,
小心剥离饱浸油液的砂岩,
油腥味浓得呛人。
柳含烟指挥着将成筐的油砂抬出洞口,
小脸沾满油污却神采奕奕。
工坊的命脉,终于握在手中!
李烜站在洞口,
山风吹拂着他沾满油污的衣襟,
目光却穿透眼前的热闹,
投向更远、更沉的北方天际。
识海中,那片混沌的记忆碎片再次翻腾:
…正统末年?…塞外…黄沙蔽日…
铁蹄如雷…残破的龙旗…
燃烧的烽燧…土木堡?…瓦剌?…
画面破碎而血腥,
带着金铁交鸣的杀伐之音和绝望的哭嚎!
时间模糊不清,
但那“边患”、“战争”的阴云,
却如同实质的冰锥,
狠狠扎进他的灵魂深处!
正统七年…离记忆中那场大祸似乎还远,
但历史的车轮,真的会按部就班吗?
黑石峪这唾手可得的“黑金”,
此刻在他眼中,不仅是财富的源泉,
更是未来烽烟中足以撬动乾坤的战略力量!
是驱动战车、点燃烽火的血液!
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深沉的寒意攫住了他。
他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鹰,
扫过正在洞口搬运油砂的柳含烟和一旁记录数量的徐文昭。
“含烟!徐先生!过来!”
李烜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两人快步走近,看到李烜脸上罕见的凝重。
“黑石峪,就是咱们未来的根基!”
李烜指着脚下这片荒凉的山谷。
“新工坊的核心,
尤其是未来的‘猛火区’(他指裂解区),
给我按‘坞堡’的规格建!”
“坞堡?!”
柳含烟和徐文昭同时失声。
柳含烟是纯粹的惊愕,
徐文昭则瞬间联想到“聚众”、
“谋逆”这些要命的字眼!
“对!坞堡!”
李烜斩钉截铁,
目光扫过山谷两侧易守难攻的山梁。
“围墙,用青石打底,夯土包砖!
墙高…至少两丈!
墙顶能走人!
四角给我留出放哨、射箭的垛口!
核心区的地下,给我挖!
挖深窖!要大!要隐蔽!
用砖石券顶,做好防潮防火!”
他看着柳含烟震惊的小脸,
沉声道:
“理由?深山老林,油料珍贵,防匪防盗!
万一有不开眼的流寇山贼打咱们油的主意呢?
咱们的人命和心血,
比什么都金贵!”
这话半真半假,却足以说服柳含烟。
她用力点头:
“东家放心!含烟明白!
咱就按最结实的堡子来建!
保管苍蝇都飞不进核心区!”
李烜又看向徐文昭,眼神深邃:
“徐先生,新工坊的物料采购,
除了油砂、矿石,再添几项:
上好的青砖、条石、糯米灰浆(古代水泥替代品)!
还有…粮食!不易坏的陈米、粟米!
盐!上好的青盐!
还有苏姑娘那边常用的、
能久存的药材,如金银花、甘草、三七!
量…不用太大,
但要持续、分散地买,别引人注意。
理由嘛…”
他顿了顿:
“工坊扩张,匠人越来越多,
深山采买不便,需有备无患,以防天灾阻路。”
徐文昭心头剧震!
他精研律法史书,
对“坞堡”、“储粮”背后的含义何其敏感!
这绝非简单的“防匪防盗”!
李烜这架势,分明是在…备战!
他联想到李烜偶尔流露出的对北方局势的莫名忧虑,
联想到工坊产出那些越来越接近军用的“疾风油”和高效燃料…
一个可怕的、却又似乎能解释李烜诸多“深谋远虑”的念头,
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难道…东家预见到了…边关将有大变?!
他喉头滚动,
想问,却看到李烜眼中那不容置疑的、
仿佛燃烧着幽暗火焰的决绝。
最终,徐文昭将所有惊疑压回心底,
化作一声沉重的:
“文昭…明白!定会办妥!”
他知道,自己已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船,
而掌舵的这位年轻东家,
目光所及之处,恐怕远非一个炼油工坊那么简单。
“另外,”
李烜压低声音,眼中寒光一闪。
“赵记商行卖出去的那些‘掺料’石灰,
特别是张举人桑园那份‘厚礼’…
算算时辰,‘药效’该发作了吧?
徐先生,你联络的那些府学士子,
该‘恰巧’路过张举人家的桑园了…”
***
兖州府城南,张举人府邸。
凄厉的哭嚎声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天杀的!我的桑树!
我的桑树啊!”
张举人站在自家桑园里,
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昨日还郁郁葱葱的桑林,
此刻如同遭了瘟神!
成片的桑树叶面焦黄卷曲,
布满丑陋的黑褐色斑点,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更可怕的是,桑树根部的泥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
散发着刺鼻的石灰和某种腐败混合的怪味!
“爹!您快看!虫子!
虫子都死了!”
张举人的儿子指着树下,声音发颤。
只见泥土里,密密麻麻躺着各种死去的昆虫尸体,
连土壤里的蚯蚓都翻着白肚皮僵直了!
这哪是杀虫?这是灭门!
“是那药粉!
是李记工坊的‘断魂膏’!”
张管家面无人色,
指着田埂上还没用完的麻包,
声音尖利。
“昨天撒下去,
今天就…就这样了!
李烜!你好毒的心肠啊!”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府城!
士绅圈炸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