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五章 Last

作品:《某科学的万能通行

    回程的路上并不顺利。


    突如其来的暴雨像打翻的锅盖一样,把学园都市笼罩在一股逼仄的气压里,明明才下午三点,天色却已经黑得恍若入夜。大雨将周遭的一切困在白日里闷热的暑气被涤荡无存,厚重的雨幕极大地缩小了能见度。


    本打算出门就与第一位分道扬镳的齐木楠雄被堵在了电车站台,并且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不得不舍弃到无人处使用超能力直接瞬移到家的计划。


    他与意外亲民——同样选择电车出行方式的第一位先后踏进拥挤的车厢。


    拥挤……既然这么形容了,那么结果也无可避免——车辆缓缓启动,人们逐渐落座,剩下的又是个窄小的座位,目测只有一人半宽的那种。


    第一位率先坐下,自然地翘起二郎腿。


    所谓山不转水转,类似的情景,犹豫不决的人却换成了齐木。一方通行见齐木愣着,反过来示意他,“怎么?为什么不坐?”


    「……」齐木是不想坐的。


    超能力者没什么主动亲近别人的习惯,这倒不是说他性子淡漠,而这是日常人际交往较为被动的本性的外化表现。而真实的他在丧失强烈的行为目的性之后总是会露出马脚。


    换句话说,就是他很难再直球面前保持住惯有的姿态。


    但是对比自己在一方通行的殴打下扮演重伤的难度,与把人设拾起来继续演的难度,齐木秒选后者。


    「啊,刚才在店里,一方先生看上去不是很愿意的样子。」


    “……你原来也会顾及他人感受的啊。”


    上位者懂得如何发散自己的情绪,一方通行的嘴角扬起凛冽弧度,泛着如狼般恶劣又张扬的笑,“不算个全须全尾的白痴嘛。”


    “无所谓。”一方通行回答,“我不是很在乎这种东西。”


    「是吗……」表现出困惑眼前人前后反差为何这么大的茫然神情,齐木乖乖坐下。


    他们重新贴在一起。


    白发少年把脑袋歪支在扶手上,余光描摹出粉发同龄人的面貌。


    这张与一方通行见过的千万张脸不同。


    第一位生长在黑暗里,成长在黑暗里,见惯了各个年龄段、各个行业的男女老少的脸,那些脸哪怕带着各色面具却都千篇一律地虚伪。一方通行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这座城市里某些人的别有用心,但他到底也没有对位这莫名自来熟的粉发少年的挥手道别嗤之以鼻——虽然他看不清眼前这个生物的真面目到底为何,至少对方不可能如表现的那般坦率、柔软,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和他迄今为止见到的所有家伙都不一样,算是可以划进“有趣的人”的行列。因而就这么保持现状也无所谓,他,并不讨厌。


    电车故障得很是时候,靠窗的第一位被迫花了半个落日的时间,目送齐木楠雄消失在又窄又长小巷的尽头,与这场无厘头的邂逅说再见。


    明天之后,学园都市又会恢复成其原有的样子。


    -


    就像电影里蜘蛛感应所表现的那样,超能力者的灾难预警可是一刻不停地吵闹着要个说法。


    号称帮助学生进行能力开发的学园都市实际上只是一个巨大的粉饰着太平的试验场,每个时间点,每个角落里,都会有非人寰的能力实验进行到了不同的阶段。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灵魂在黑暗中痛苦地哀嚎。


    齐木楠雄严格意义上并没有所谓的助人情结。


    非要说的话,生来即拥有“神之力”的他,在婴儿期学习、认识世界的过程中,就已经对他的降临之地失去了信任。对那些以“非神之躯”企图“造神”的成年人报以的旺盛的厌恶感,使得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对学园都市体制近乎与生俱来的叛逆。


    因而,他其实算天生反骨。


    用齐木空助的话来说,就是“对自己愿望的可实现性的持久信念,发出反抗黑暗势力、标志生命诞生的怒吼”。


    超能力者是个很擅长思虑的人,细腻的感情和敏感的洞察力,使得他永远能够轻易地注意到阴谋缔造出来的悲痛。那些同龄的,挣扎着泥沼中的孩子们的尖叫、呼喊彻夜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在很小的时候,掀翻这盘烂棋的念头就在他心中迅猛生长,十几年如一日,他被夹在这些日益堆积、压抑的不满和理想乡中仿佛触手可及的未来之间的缝隙里进退两难。


    他曾经冒着超能力暴走的风险「记忆篡改」,抹消学园都市的存在,尝试一劳永逸。


    但只要人性深处存在欲望,制度就会满足需求应运而生。短则一两日,长则三五年,学园都市计划必然会启动——就好像人类社会发展到了某种程度,旧有的制度和理念无法再满足新生活了一样,时势权力永远恰到好处地诞生。


    于是鉴于这样的原因,看起来好像无所不能的他,现在正陷入一种束手无策的困境中。


    与一方通行告别后,齐木楠雄来到了学园都市的阴暗地带。


    被高墙拦截的隐蔽研究所出入手续万分繁琐,研究员们在构筑“无坚不摧”的堡垒这方面所付出的心力,比在本职工作中的发挥更显得天赋异禀——这确实很有裨益地筛选了相当一批入侵者,但也仅仅是起到对“三脚猫”们的防备作用而已,可拦不住超能力者。


    齐木楠雄简单粗暴地一拳轰开大门,只是瞬间,大楼内部的自卫系统便全部报废。


    「天井亚雄……是吧。」研究所占地巨大,但他很快找到了目标。


    有着阴鸷的让人颇感不舒适的眼神的男人正蜷缩在工作台下瑟瑟发抖,用以自我保护的枪支被扭转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在人格资料中添加人为的命令文,换句话说就是病毒,妄图通过这种小动作使得御坂网络暴动。将近一万名超能力者在学园都市外同时发动恐怖攻击,无论如何都难以掩盖的密辛——复制人集体造反的消息很快就会名扬海外。」


    「我说你们啊,能不能别尽做些让人心烦意燥的事情。虽然我真的很讨厌这里,但是以这种方式给学园都市冠以丑闻,只会滋生出更多的仇恨和痛苦。对立矛盾冲突加剧,世界势力失衡的话,我是会很苦恼的,毕竟要做的事情多了,我可就没办法好好当普通人了你明白吗?」


    弄清楚来龙去脉对于超能力者而言如囊中取物,信手拈来。


    而对于天井亚雄来说,最为可怕的也正是这一点。眼前的少年的能力超出了他的认知,不需要任何的接触,就能读取他的想法。是基于精神系「个人现实」开发的能力吗?类似于「读心」?


    糟糕,他的计划暴露了……


    但是能力是「读心」的话那又怎样?仅仅是知道计划的具体内容是全然不够的,你一方面没有学习装置的演算脚本,另一方面,恶意程式码夹带着假程式码散落在各处,很难完全除去……就凭你?


    在得知自己的心声可以被传递给对方后,得意的研究员毫不掩饰地展现自己的恶劣。


    但少年似乎并不慌忙,反而露出了一种胜券在握的神情。


    「谁说我的能力只是读心?」


    只是「读心」?难不成真的有人身上同时存在两种「个人现实」?不,不可能,没有人能够拥有一种以上的「个人现实」,他们这些一线的研究者从未发现。难不成他的能力是某种凌驾于「读心」之上的能力?


    天井亚雄在胡乱地猜测着,但少年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举起了一根弯折成“7”字型的黄色棍棒。


    「答错了。」


    「我不是Level4的大能力者,也不是Level5范畴的超能力者。」


    「而是无所不能者。」


    “香蕉”砸上那颗有着泡面卷绿发的脑袋。


    -


    抱怨归抱怨,齐木楠雄可不希望自己的平静生活被这些坏心思的研究员打破。他必须要保证学园都市的发展在一条正常的轨道上进行。


    走出电脑计算室,抵达一个空旷的建筑物内。面前的金属平台上紧密排列着无数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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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筒型胶囊,近乎所有的装置都已经停止使用——实验被迫中止后,「妹妹们」被送往世界各地整修,这里便空前地安静下来,连营养液气泡水升腾的咕噜声都听不到。


    整个大厅,只有最深处的胶囊还亮着,散发着橙黄色的光。


    唯一还在使用的器具包裹着一只小巧、瘦弱的躯干。


    「Lastorder」,也就是最终之作,是被制造来当作御坂网络司令塔的存在。


    最终之作紧闭着眼睛,小小的身体漂浮在液体之中,看起来似乎过于孱弱,简直可以说是营养不良了,让人不免要怀疑离开这个玻璃器皿她还能否存活。


    先帮你强化一下身体好了,毕竟修改程序对现在这具瘦弱的身体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超能力者把掌心覆上玻璃通过液体传导超能力,骨骼硬度强化,肌肉纤维重组,内脏功能完善……就在强化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以齐木楠雄的手掌为中心,玻璃罩突然从内侧开始龟裂,碎开的瞬间电流滋滋跑过齐木的身体。


    Level3的「缺陷电力」本来根本伤害不到他分毫。前提是电流没有精准地从内部破坏掉头顶的超能力抑制装置。


    粉色的发卡应声落地,摔了个稀巴烂——死无全尸。


    苏醒过来的最终之作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无意识的防御机制都做了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扶着碎得七零八落的玻璃罩钻出来。小姑娘浑身都湿漉漉的,连眼睛也是,揉吧揉吧睁开来,一看见齐木楠雄就笑了,“能如此轻松地在培养皿外进行正常的生理活动,多亏了您的帮助,御坂御坂实在是太高兴了忍不住转几圈欣赏一下自己健壮的身体……”


    “啊,”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躲到不远处的掩体后,“御坂御坂忘记自己现在正□□了。”


    相较于「妹妹们」,最终之作表现得很活泼,完全就是一副邻家女孩的模样,很难说谁更加健全完整。


    但这可不是进行这些无用的比较的时候。


    齐木楠雄动都不敢动,他依旧保持着超能力抑制器坏掉的那个瞬间的动作,生怕一旦有什么微小的偏差,就会触发能力失控,把这栋大楼震飞……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前几年他曾经被燃堂误摘过抑制器,当时肆溢的超能力将大半个学园都市夷为平地。


    如果他控制不住暴走的话,最先受害的肯定是——


    齐木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他用余光注意着最终之作。


    ——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必然是他首要的保护对象。


    “快走。”


    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的同时,齐木楠雄已经在脑袋里计算好了几万种化解危机的方案。


    不管是哪一种,都得先让最终之作撤离。


    虽然帮她清除人格中的病毒的目标暂时无法完成,但启用的下下策却并非是将事态推入绝境。待他恢复正常,他即刻动身寻找对方。


    然而这个首度走出容器的小孩子有着太过旺盛的求知欲,且其身为复制人似乎也将人类的同情心、同理心全然复刻过来,“为什么?你看上去脸色很不好,需要我的帮助吗?御坂御坂很是担心,真诚发问。”


    齐木楠雄只得加重了口气,“让你走你就走!”


    话音刚落,头顶错杂的钢管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即将分崩离析的呻/吟。


    最终之作被骇得不自觉后退半步,她有些被眼前的少年喜怒无常的表现吓到,拧着眉满怀茫然与疑虑地凝视了他几眼,权衡之下还是决定离开。


    拖着块破布跑出设施没多久,背后的大楼轰然坍塌。


    小御坂没敢多停留。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要打破那颗养育她的玻璃胶囊,但潜在意识警醒着她得逃走,越快越好。


    至于那个少年……


    最终之作的脑袋里回想起少年最后传递给她的两句话:


    “等着我。我会去找你。”


    她回望废墟,跑进夜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