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带着环珠环翠两名侍女朝绍言逼去，艳丽的脸上满是愠色，三人走出了一个连队的气势。


    “你是何人，嘀嘀咕咕说什么了，速速从实招来。”


    绍言不断后退，一步一步朝远处看热闹的南乔陈时樾二人凑，可这两个恶人委实过分，飞快闪身躲得远远的。


    南乔，刚刚请你吃完饭，怎么翻脸不认人！


    可他面上却连连陪笑：“没，没有啊……这位小姐，您，您听错了吧。”


    也不怪他怂，那可是宁昭啊，绍言实在不想招惹这位雍州最不讲理的大小姐。


    “哼？是吗？我听错了？”宁昭扬着下巴看他，颐指气使道。


    “我，我说临近年关，该，该买头猪杀了过年吃！您误会了……”绍言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本事突兀消失，磕磕巴巴道。


    骄纵女子唇角勾出了一个玩味的笑，眯着眼睛问道：


    “和我耍滑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宁家请捕快来帮忙搜首饰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再加上宁昭大小姐何时把别人放在眼里，自然是对绍言毫无印象。


    “小人，小人自然听说过宁大小姐声名，小人自然不敢编排大小姐。”见势不妙，唬不住宁昭，绍言嘴角一撇，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咬着后槽牙，偏偏努力笑得谄媚：


    “您看那边那位白衣公子和那位姑娘，我们三人同行的，他们可以为我作证啊。”说完，他还极为贴心的提宁昭指明了方向，


    叫你们毫无人性，一起吃瓜来得，有难想让我绍言一个人当，没门！


    拐角处看乐子的陈时樾唇角笑意一僵，南乔眼中划过一丝尴尬，两人心中同道：“没必要吧？”


    宁昭狐疑地看向那边两人，见他们无动于衷，仿佛与此事无关的模样。可在一看绍言满脸笃定，还是开口唤道：“喂，你们两个过来！”


    南乔眉头一挑，心道这位宁小姐还真如绍言所说的跋扈不讲理，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唯我独尊的霸道。心里想得是一回事，她面上及其淡定，每一个反应都恰到好处的给出。


    陈时樾侧头观察南乔，见她神情淡定，恰到好处的迟了一瞬才回头询问：“您叫我？”装得那叫一浑然天成。


    他嘴角有些绷不住，偷偷笑了一下，随即板住脸，跟着南乔转身朝宁昭方向走去。


    “你们两个，和他是一块的？”大小姐下巴朝绍言扬了一下，一脸不满的注视着慢慢悠悠朝她走来的南乔二人。


    绍言眼睁睁看着这没良心的一男一女像打量货物似的看他，尤其南乔最为过分，上下其手把他的脸左右摆了好几遍，才一脸真诚地回答宁昭：“不认识，没见过。”


    宁昭又转回了头，一脸阴郁的看向绍言。


    “南乔！陈兄！你们太不厚道了！你们没良心，不要脸啊！”他哀嚎一声，破罐子破摔地喊出二人名字，


    宁昭一听，眼神不善扫过南乔陈时樾。


    搞什么？原来他们几个真的认识，自己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啊，干嘛躲瘟神似的，难道自己在雍州名声这么差？不可能不可能，还是这几个人太怂包了。


    可惜绍言听不到她的心声，不然定要抬头表示肯定：不用难道，千真万确啊宁大小姐。


    见三人都不说话，宁昭内心不爽更甚，刚要开口，忽听身后环翠惊呼一声：


    “啊！小姐，老爷新给您打的梅花金钗怎么不见了！”


    她神情一僵，连忙抬手摸上后脑，就听环珠也道：


    “是啊，怎么不见了，刚刚在酒肆还有的！”


    一听这话宁昭在顾不上和绍言置气，双手摸着后脑确认梅钗真的不见了，着急道：“还不快去找啊！”


    绍言见她被事拖住，连忙大退三步死死捉住南乔衣角，以免她再跑路。


    “快走快走，趁她不注意，我们快遛！”


    南乔的手被他拽了一下，人却没被拽走，依旧站在原地。


    绍言疑惑地抬头看向她，却见南乔眼神一沉，似是若有所思。


    “你……”


    不等绍言开口询问，宁昭那边先反应过劲了，开口喊道：“你们三个，不许动，本小姐还没和你们算账呢！”


    绍言心下一急，不解地望向南乔。


    清丽少女双眸微眯，对上了气急败坏的宁昭的眼眸。


    “宁小姐，您想要怎么和我们算账？”


    她的声音清脆，却又隐有一股不可置疑之气。陈时樾看着她，和当日一样，清冷，淡漠。仿佛高堂神女，每一句话，每个眼神，都无悲无喜的注视人间。


    他本只是想留下打探这个女人的来头，虽还不知道她到底几斤几两，但气势确实很足。


    宁昭没想到会被这几个平民反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双眸先陷进了她的眼神。


    “我……”


    她瞪着南乔，半晌后败下阵来。她本就没想好怎么收拾这几个家伙，那个毛头小鬼编排自己几句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几个人都很有趣，尤其是这个女孩还敢在自己面前演了那么一处，是她见过最不同的人。


    “宁小姐还没想好？”


    宁昭嫣红的嘴唇颤了两下，咬牙道：“关你什么事！”


    “那我们尽可能帮宁小姐找回金钗，宁小姐饶我们一命，好吗？”南乔眼底闪过一片促狭，笑着看相宁昭。


    “你……们？”宁昭目光定格在南乔身上，片刻后又转到了后面的陈时樾和绍言身上。


    “一个小白脸，一个碎嘴子，还有……”宁昭喃喃道，“还有个漂亮姑娘，你们还会查案子？”


    绍言从刚刚南乔和宁昭搭话的目瞪口呆，到听见宁昭吐槽他们三人组，忍不住扶额。


    “不如让我们试试，戴罪立功？”南乔侧头，目光不避，依旧盯着宁昭。


    艳丽少女冷哼一声，下巴一抬：“哼，试就试，环翠，你跟着他们。”


    时间还早，街市上依旧人满为患。带上环翠，四人回头再次向街市中心走去。


    “南姑娘，你主动请缨，可是想到了什么？”返程时，陈时樾趁着绍言没注意牵着驴子占据南乔身边的位置，气得绍言直跳脚。


    “倒也不是，刚刚过来的时候注意到了几个有意思的人，可以去查一下试试。”南乔回眸，轻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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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言啊了一声，鼓着脸道：“有意思的人？你自己也没谱啊，那你还主动和她说去试试……”


    陈时樾牵着的驴不断喷气，白色的雾气大片大片洒在绍言腿上，弄得他裤腿潮湿。这头丑驴，和它的主人一样招人讨厌。


    “那也没关系啊，我和宁昭说的是尽可能查到，又不是一定查得到。”南乔声音里有点小得意，笑眯眯第回答，“就算查不到，我们也努力过了呀。你叫环翠吗，那你说你家小姐会不会为难一个努力帮助她的人呀？”


    环翠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提到，尴尬的笑了笑。


    陈时樾依旧盯着她，小姑娘爱玩文字游戏，以后自己听她说话可得更注意一点。


    “南姑娘，那你所说的有意思，是指什么？”陈时樾一门心思弄清楚南乔的想法，大家一起走过来的，他没看到这条街有什么不对的，想来绍言也没有，那南乔到底发现了什么？


    南乔闭上眼睛，半个时辰前西奉大街的各色人物重回她脑海。


    买珠花的姑娘，挑瓜果的大叔，看年画的老者，人流中，几个不正常的身影闯入南乔的脑海。


    职业原因，她经过专业的训练，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精确记住一切不合理的细节。


    第一个人，是个樵夫。


    四十多岁的年纪，络腮胡，佝偻着腰，推着装满了木材的板车。远远就看见了他一只手时不时在衣襟胸口处摩挲，像是藏了什么珍宝。


    然而，南乔却没有把他划为重点怀疑对象。他看着神经兮兮，有些过度紧张胸口揣着的东西，眼神却并不闪避，神色也自然，并没有常人拿了他人东西的不安，也没有惯偷得手的难以掩饰的满足。


    第二个人，是个渔妇。


    她背着鱼篓，坐在木墩上卖干鱼。渔妇带着斗笠，垂眸一声也不吆喝，手指捻着衣角，另一只手不自觉揪着裤腿的线头。


    她看着十分焦急，目光时不时的短暂抬起，向外一瞥，在某一瞬顿了顿，随后猛地低下头继续捏线团。


    只不过她状态更像是在等人，或是等什么消息，而不是拿到了什么东西。


    南乔在心中存疑，记下了她的长相，却还是继续向街道中心走去。


    最后一个，是卖包子的大爷。


    她经过摊子的时候，那大爷吆喝的声音极为卖力，爆发出了不符合常人面对自己干了半辈子的工作后还能展现出的热情。他笑得有些不自然，眼底满是得意。


    就像是沧桑半辈子后，买彩票忽然中了一千万。


    他开口吆喝着包子，手却一直揣在兜里，肢体略微有些僵硬，带着克制不住的“得手之后”的喜色。


    无论是谁，生手熟手，在面对想要私吞的意外之财时，在某一瞬，总会流露出难以掩盖的兴奋。


    南乔眼神一凛，心中有了定数：“走吧。”


    市井依旧嘈杂，人声鼎沸，陈时樾没来得及反应，落后了南乔半步，眼神定格在了南乔的肩膀上。


    他不知道南乔在想什么，她是怎么做出得决定？


    他眼底一片复杂，下一刻收起心思，装作无事跟上了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