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过要去。”


    “今晚吃完饭，去我的房间。”


    “不。”


    停顿了一会儿，陆赟的眼睛眯了起来，危险的信号，但是宋瑜不在乎。


    “你有什么事？”他问。


    “我要画图。”


    “很好。”


    陆赟满意地点了下头，“一会儿我会让嬷嬷给你备洗澡水。”


    完全无视她的拒绝。


    “绝不可能，你别做梦了。”她咬着脸颊。


    “洗、干、净。来、我、房、间。”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他已经彻底被怒火点燃了。


    “我对你没兴趣了。”她冷漠地表示。


    “什么？”他愣了下，表情有点失去了管理。


    随后神情又变得认真起来，这意味着他的大脑正在飞速地处理这条刚刚得到的、复杂的新鲜信息。


    “你说过，你不会强迫女人。”她抬起下巴，放出这句杀手锏，“你要出尔反尔吗？”


    “你有什么毛病？你脑子被驴踢了？”


    陆赟在屋子里走了起来，他战略性地将双手交叉在胸前，踱步。


    把宋瑜的突然转变，当成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在研究。


    “我很累。”她打了个哈欠，“如果你要锻炼，建议挪步到院子里去。”


    “这就是我一直不碰女人的原因。”


    陆赟的脚步停了下来，“阴晴不定，脑子里永远都装着莫名其妙的东西。随便一件事情，就会大吵大闹，发脾气。”


    宋瑜发出一声冷笑，也学着他，把双臂抱在胸前。


    “似乎现在乱发脾气的那个人是你，而且是如此的可笑和幼稚，只是因为我不愿意和你睡觉，你就像个十岁的少年一样，彻底失去了控制。你多大？”


    “那么，你因为什么生气？”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绞着她。


    她耸耸肩，没说话。


    “因为什么？”


    他继续问，修长的手指在他的嘴上滑动，评估和分析，他的怒火即将爆发。


    她选择无视，低头翻动着书页。


    他快步走过来，将她手里的书一把夺走，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因、为、什、么!”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她瞪着他，鼻孔喷着气。


    这时陆赟身后的门被推开一个缝隙。


    “阿瑜，你还不出来吃饭吗——”小梅的脑袋刚刚探进来一点。


    “进门前先敲门！”陆赟咆哮着。


    小梅僵在那里，脸色惨白，很快，门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被再次关上。


    “你可以不那么粗鲁！”宋瑜瞪着他，“你吓着她了。”


    陆赟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忽然掠过一丝情绪，然后朝她扔出一句话。


    “你让这个贱人在陆岚身边充当眼线，是她在你面前胡说八道，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贱人？请你在称呼我朋友的时候，注意你的用词。另外，如果你不是一个男婊子，为什么会害怕被看到？”


    宋瑜要气炸了，他是谁？


    在外面乱搞的人是他，他竟然辱骂小梅。只因为他的恶劣行为正好被小梅抓到一个正着吗？


    血液在耳膜里跳动，她爬起来，跳到凳子上，手叉在髋部，对着陆赟大吼大叫。


    他全程看着她的动作。


    “你说什么？”


    他眼睛扩大了，瞳孔里简直要喷出火，同时，在宋瑜愤怒咆哮时，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嘴唇。


    “我以为，当你像个男妓一样到处睡女人时，就不会因为被人称作男婊子而感到意外。那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不喜欢男婊子？那男贱人？还是男妓？”


    “天呐——”


    陆赟摇着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和愤怒：“你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词。”


    然后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忽然停顿了一下。


    紧跟着，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欣喜。


    “你是因为这个而生气？你以为我和李珠儿睡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对你的床上生活并不关心。”宋瑜断然开口，维持着漫不经心和冷漠。


    “我没有和她睡觉。”他的声音落了下来。


    “没有人在意。”宋瑜垂下眼睛，让自己从椅子上下来。


    “当我说白玉莲是个男人的时候，你异常欣喜。”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他们沉默了片刻，宋瑜开口：“二公子，如果你想要和女人睡觉，我相信你有很多选择。但我绝对不在其中。”


    “我只想要你。”他走近了，来到她身边，眼睛落在她的嘴唇上。


    他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深沉，她无法不被吸引。


    他的嘴唇几乎快要贴近时，她将他推开。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下巴，望着她。


    一阵悲伤在胸口散开，望着他充满渴望的脸，宋瑜叹了一声。


    “你只是想和我睡觉。”


    “这有什么区别吗？”他在困惑中抬高了声音。


    “你的问题就是区别。”


    宋瑜认为陆赟只是好色。


    “你太多愁善感了。”陆赟从她身边离开，“你可以让周小梅继续充当你的眼线。我不会碰外面的女人，但是我没办法预知谁会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然后他就离开了，宋瑜注意到他走的时候，下半身的袍子被高高撑了起来。


    好几次，他愤怒至极的时候，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给摁在桌上……


    回想着他的话，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这五天他为什么不回来？


    无法思考出结果。


    感情的事情让她脑子变成一团乱麻。


    难怪总是不赞成早恋，这太戏剧化、太让人消耗了，太影响学习了。


    --


    两天后，宋瑜拿着新抄好的书来到书斋。


    每天去绸缎庄会路过这里，她不再让父亲帮她去送书，而是自己送过来。


    一看见她，掌柜的那张长满皱纹的脸就舒展开来。


    “哇，没想到这么快又抄好了一本。”他微笑着说，接过宋瑜的书。


    “我抄写的书一直都有人愿意买吗？”宋瑜问。


    “当然，我们不会做赔本买卖。”掌柜笑了，“有一位公子一直来买，不过夫人放心，我没有透露您的任何信息。”


    这让宋瑜感到安心，她害怕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陆家所有人都盯着陆赟的情况下，她的某个行为，很可能会被放大成一个大问题。


    然后她就走了，图样基本完成了，她需要短时间内赶到绸缎庄，收一个尾巴。


    走一半时，她发现笔落在了书舍的柜台上，不得不再折回去寻找。


    都是陆赟害的，搞得她缺乏睡眠，魂不守舍。


    在她即将迈过书舍的门槛时，她马上蹲了下来。


    哦要命，她看见了陆赟。


    他正站在书舍里，背对着门口，站在柜台前。


    那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把一件宝石蓝色的锦袍穿得像是世界名模，还有那线条分明的侧脸，像折纸一样锋利，那只能是他。


    他正在和掌柜说话。他来这里干什么？跟踪自己？


    他如此饥渴？


    他是什么性.爱狂之类的吗？


    宋瑜没有进去，而是躲在门后偷偷地观察，感觉自己像个偷窥狂，可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她把自己身体藏在门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眼睛像x光一样扫视着陆赟的一举一动。


    也许他只是来买书，不然他书柜里那城墙一样厚的积累是从哪里来？


    可是，在她看清他面前那本书后，她的心落了下来，天呐，一直坚持买她书的人竟然是陆赟？


    她马上去偷看陆赟脸上的表情，他专注地浏览着书中的内容，脸上带着平静的欣喜。


    她的心在肚子里怦怦跳着。


    她喜欢这种奇妙的缘分，喜欢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他不知道她就是那个抄书人。


    这让她有一种变态的快感。


    宋瑜闭上眼睛，让快乐的情绪在胸口缓缓地流淌。


    他是那个购书人，这意味着，与她写信，让她把烦恼倾诉出来的那个笔友，也是他。


    他们在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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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的线上，建立了淡淡的友谊。


    她听见拆解信封的声音，陆赟正在看她的写的信，她写的是：谢谢关心，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只是庸人自扰。


    她看见陆赟皱起了眉头，陷入思考，当他思考时，他总是把食指放在他那完美的下巴上。


    这简直是一道风景线。


    她躲在暗处，肆无忌惮地观察他。


    陆赟跟掌柜要了纸笔，他低下头，开始写点什么。


    她好想知道他会写什么。在这之前，她只是把购书人当做个普通笔友，收到信会开心，却并不期待。


    现在她想马上看他写了什么。


    说句实话，陆赟的字非常好，和他的人一样，有风骨，除非他从拿起笔就开始练，不然达不到这个水平。


    这让她对他的了解又多了一些。


    宋瑜傻笑着看着他写完，像个小学生一样把信封存好，郑而重之地交到掌柜手上。


    他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她抄写的书，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没有发现她，而是往一个相反的方向去了。


    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小，宋瑜无法控制自己不一直盯着看，这种奇妙缘分，让她觉得自己成为了电影的女主角，这太浪漫太戏剧了。


    她不是跟踪狂，但是她突然对他的行踪感到好奇，他会去哪儿呢？


    她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看见他进了几间铺子，铺子的掌柜对他露出很尊敬的表情，一会儿他就出来了，什么都没买。


    那些铺子都很普通，要么是卖粮食的，要么是卖杂物的，他喜欢逛这些店？？


    宋瑜很费解。


    最后他进了一家布庄，宋瑜躲在门外偷看，看见他挑了几件女子的衣服，放在手上比量尺寸，皱着眉思考、想象，最后脸上露出淡淡的迷人笑容。


    他在那里时，整个店铺的女顾客眼睛都盯着他，想要和他眼神调情，但是他根本没有在意。


    他在为谁买衣服？那个李珠儿吗？宋瑜碾磨着牙齿，手抠着柱子，酸涩的滋味从喉咙里冒出来。


    陆赟结完账走了出来，她赶紧跳开，躲起来，等他走远了再继续跟上去。


    天色不早了，他要去见收礼物的人了吧。


    她咬牙切齿地跟在后面，怒火冲天，可是又不得不放轻自己的脚步，以免被他发现。


    陆赟哪里都没有去，他往陆家的方向走。


    宋瑜咬着食指的关节，分析着，继续跟踪。


    在一个小胡同时他停了下来。


    什么？那里有人吗？


    她紧紧地盯着那个胡同口，时不时又去看陆赟脸上的表情，他看起来很温柔，也很纠结。


    怎么回事？


    “喵呜——”一只非常娇媚的猫叫声从胡同口穿出来。


    宋瑜的心融化了。


    那是一只三花小猫，她是那样的小，身后还跟着四只比她更小的小猫。


    她们从阴暗的胡同里颠颠地跑出来，兴高采烈，绕在陆赟的脚边转圈，用身子蹭着他。


    天呐，她们认识他。他们是互相认识的。


    他蹲下去，抚摸每一只猫，然后从胸口摸出他在粮食铺子买的牛肉。


    她们龇牙咧嘴、嗷嗷叫着吞食着。


    一滴热泪滴在手背上，宋瑜赶紧擦掉，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更多的眼泪在她眼睛里涌现。


    陆赟……他是多么的有爱心和体贴。


    他陪了她们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告别后离开，她们跟在他身后，像一群小鸭子。


    跟了一会儿，他回过头，对她们摇了摇头，她们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他的脸告诉宋瑜，他是想要把她们带回家的，但是并没有，她们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跟。


    宋瑜很想去摸摸那些惹人怜爱的小家伙，但还是算了，她继续跟着陆赟。


    为什么他不领养她们？他有大院子，有很多间空屋子，不会缺她们吃喝。


    他看起来也犹豫过，最后选择不养。


    她继续跟着，陆赟没有再去其他地方，而是回了陆家。


    她的心彻底融化了，所以那些衣服，他是为她买的，他挑选衣服，挑选了合适她的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