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另一边，昊宇和小黑的身影出现，昊宇跑的很急，额头上都是汗。


    沐槿迎上前，接住飞扑过来的小黑，保持着平淡的语气：“我们要搬家了。”


    旁边的房间有人探出脑袋往外看，又“啪”的关上房门。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两人一猫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


    沐槿看着在翻行李的昊宇，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默默接过一个背包，背在身后。


    房门重新打开，他们跟着李哲离开。


    他们下到一楼，有一队警卫守在电梯一侧。


    沐槿和昊宇领到了配枪，是九毫米口径的制式半自动手枪，弹夹是满的。


    手续很简单，只签了一份保证书。


    昊宇拿着新到手的“玩具”，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欢。


    警卫将他们带到走廊的尽头，前面是一道舱门。


    生存号是目前造价最高，最先进的邮轮，邮轮间能对接。


    门后就是对接舱，连着穿过四道金属舱门后，他们从3号邮轮来到1号邮轮。


    眼前骤然明亮，生存者1号的内部空间很开阔，五层挑高的大厅，同时有旋转扶梯和直升电梯。


    他们乘坐独立的电梯下到负一层，负一到负三层是研究院。


    负一层是研究员的生活区，他们分到了一个套间，是两室一厅一卫，还有个小厨房，有简单的炊具可以加热食材。


    李哲很急迫，他们没有停留，放下行李，沐槿就被邀请去负三层。


    沐槿劝住了要跟上来的昊宇，独自一人跟着李哲去研究室。


    向下的电梯是个钢筋围成的铁笼子，启动的时候“嘎吱嘎吱”作响，沐槿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无法平静。


    很快下到负三楼，外面是个门厅，两侧有房间，对面还有一道舱门，


    李哲先带她进侧边的房间，换上了厚重的隔离服，随后他们走进里面的舱门。


    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船舱的底部有一条透明的走廊，下面是海水，一些海洋生物在里面游来游去，这些海洋鱼类大小形状不一，但都很漂亮。


    李哲解释，这些都是国家海洋馆的珍惜物种，暂时不能适应野外海洋环境，后面会将它们放归海洋。


    继续往前走，是一片开放的区域，中间摆放一个大长桌，两侧是一排排柜子加桌子的操作台，上面有小型仪器和密密麻麻的显示屏。


    李哲带着她穿过开放区域往里走，进入了一个通道，两边都是厚重的金属舱门，没有窗户和玻璃。


    他们在一道门前停下。


    舱门缓缓打开，一层白雾飘了出来，里面冷气很足。进去之后，里面还有一道门，外面是操作台、办公桌和一些电线缠绕的仪器。


    里面的房间连着外间的部分是个大玻璃，百叶帘遮挡了视线。


    李哲拉开帘子，沐槿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


    沐槿瞳孔微缩，心底一阵发凉，眼前的场景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手术台上的人已经不能称作人了，他变成了一个微缩景观。


    沐槿还是凌总的时候，在办公室里摆了一个很大的盆景，占满了一张桌子。


    盆景是模拟的原始森林，微缩的树木，还有手捏的橡胶小动物，有山川起伏和河流。


    里面的手术台就变成了这样一个“盆景”。


    “他还活着吗？”沐槿听到自己在问。


    李哲叹了一口气，声音沉重：“他同时被幼虫和植物寄生了，这两种力量在抗衡，他多活了很多天，本来以为找到了研究方向，但昨天晚上开始，他的身体长出了细小的植物。”


    “你过来看。”他指着一边的监视器。


    沐槿机械地挪动脚步，监视器精度特别高。李哲将画面放大，沐槿看到了微缩森林里的景象。


    里面有种类繁多的动物在跑来跑去，已经形成了完整的生态链。


    眼前的场景像做梦一样，沐槿的意识似乎剥离了身体，飘忽忽的落不到实处。


    耳边传来李哲的声音：“神话里有盘古开天辟地，身化万物，他变成了盘古。”


    沐槿的思绪再次飘开，微缩的世界，他们这个世界对于更高维的生物来时，是不是也是微缩的世界。


    他们是不是也是从巨人的身体里长出来的，在吸食巨人的血肉。


    盘古的死亡是自愿的吗？


    “凌小姐，凌小姐！”


    沐槿回过神，看向李哲。


    他包裹在厚重的隔离服里，声音从面罩里传来，闷闷的：


    “你能看看他的大脑吗？他已经不可能有生命体征了，没有了五脏六腑，不可能活下来，但是机器检测到了脑电波，他可能还有意识。”


    沐槿没动，她盯着眼前的李哲博士，他究竟知道多少东西。


    见她迟迟不回应，李哲进一步解释道：“凌小姐的顾虑我明白，你不必担心，科学比你想的要走的更远，对意识的研究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了，科学家早就发现了意识的存在。”


    他侃侃而谈：“人死后体重减少的0.01克就是意识的重量，活的人没法提取意识，意识一离开身体就会散，科学和神学有时候并没有那么清晰的界限，意识的研究是个伪命题，现在已经转到对记忆的研究了......”


    沐槿打断了他：“我试试。”


    看着眼前的李哲，沐槿突然想到了艾米，如果是艾米在这儿，她应该会活的更自在，20年足以让科学走的更远。


    “好的！”李哲语气激动，“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我去开门？”


    “不用开门，我一个人在这里，李博士在外面等我吧。”沐槿说道。


    屋子里只剩下了沐槿一个人，她站在玻璃窗前，意识穿透玻璃，靠近那个“人”。


    她变成了一个“小人”，落在了森林里，一头鳄鱼从河里露出了头，猛地冲向正在河边喝水的小鹿。


    沐槿飘上枝头，和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对上了眼神，它扑通起翅膀，飞上天空，在空中盘旋。


    在这个世界的视角里，天空中飘着一层云。看不到手术台上的顶灯，更看不到天花板。


    沐槿慢慢飘出这个世界，看向下方的人。


    她看到了他的脸，认出了这个人，曾经的退伍军人，抢劫犯，14组组长。


    沐槿的意识顺利的穿透他的身体，他已经是死物了。


    沐槿的眼前闪过他活着时候的样子，凶横的畏缩的，他们都在努力的活着，但他最终也没有找到活下去的机会。


    忽然间，一只小手拽住了她。


    “你是谁呀？”稚嫩的声音。


    那是另一道意识，还很微弱，却很完整。


    “我是沐槿，你是谁？”


    两道意识对起了话。


    “我是世界意识，你是外面的人吗，这里不让外面的人来呢，你快走吧，不然我就要吞掉你啦。”声音软软的，像刚学会说话的幼童。


    世界意识，这么小的世界也有世界意识吗？


    “你吞不掉我。”


    “哎呀，我还太弱了，那你吞掉我吧，你来做世界意识，你比我强。”


    ......


    沐槿走出了研究室。


    李哲守在门口，满脸期待：“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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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槿摇了摇头。


    他们走进旁边的一间小会议室。


    沐槿一只手轻轻的敲着桌面，问道：“除了人类的意识，科学家有没有研究其他的意识？”


    “动物的意识太弱，找不到存在，其他的，还有什么东西的意识更强吗？”他疑惑道。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还有高维生物，我们尝试连接更高维的意识，还没有突破口，而且，这很危险，上面没有继续这个项目。”


    “世界意识。”沐槿不再兜圈子，直接挑明，“里面的人已经死了，检测到的电波应该是世界意识的。”


    李哲惊愕的长大嘴巴，呆愣了半响才发出声音：“世界意识？他的意识还在？”


    沐槿摇头：“是另一道新生的意识，和那个微缩世界一起诞生。”


    她直视李哲，沉声道：“科学不是有类比实验吗，你应该能想到，我们的世界和它，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李哲受到的冲击不小，声音微微发抖：“如果世界有意识，末日算什么，是祂生的一场病吗？”


    沐槿沉默不言，如果末日是一场病，这场病又有谁能治好呢。


    李哲重新回了研究室，他叫来一个助理，姓程，让程助理将沐槿送回负一层。


    沐槿一出电梯，就被一道黑影扑上，是小黑，旁边还站着昊宇，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喵，喵和昊宇好担心沐槿呀~”


    沐槿抱着小黑，一遍遍抚过它的脊背，压下从研究室带出的那股绝望的气息。


    “回去吧，我饿了。”沐槿对昊宇说。


    “我做饭了，这里有米还有菜，我做了好几个菜”昊宇语气欢快，“就是卖相差了点。”


    两人一猫回了新家。


    “也没有那么难看。”坐到小餐桌面前的沐槿说道。


    她夹起一只黑漆漆的鸡腿，面不改色的吃起来，焦香四溢，就是有点苦。


    下午五点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昊宇接的，官方要请他们赴宴。


    官方没有禁止他们带枪，两人将枪别在了腰间，出了门。


    小黑坐在昊宇肩膀上，威风凛凛。


    设宴的地方在一楼，门前有警务站岗，没有检查，直接让他们进去了，他们享受到了最高规格的待遇。


    设宴的地方是个中规中矩的餐厅，中间摆着一张很大的圆桌，李哲博士也在。


    前几天的李哲还是花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全白了，看不到一丝黑色，整个人好像又老了十岁。


    圆桌上已经坐满了八个人，还剩下两个位置，像是特意在等他们。


    “凌小姐，凌先生，我是安保部的秘书江诚。”


    一个男人迎过来，穿着板正的西装，年龄不超过四十，声音很有亲和力。


    沐槿将身边交流的空间让给了昊宇，她现在没有心情参与这种应酬。


    昊宇上前握住江秘书伸出来的手：“江秘书！”


    两人落坐，小黑跳到沐槿腿上，脖子伸出桌面，转着小脑袋四下打量。


    “喵！这些人好臭啊，沐槿。”


    “死老鼠的味道，喵闻了都晕的。”


    沐槿心里咯噔一下，注意力放到在座的众人身上。


    江秘书正在介绍大家认识。


    八个人，除了江秘书和李哲博士，还有四男两女，两个女人穿着军装，短发，四十岁左右，都是上将军头衔。四个男人是文职，是参议部议员。


    【每个人都臭吗？李哲呢？】沐槿问小黑。


    “味道混杂在一起，喵分不清，喵要过去闻闻。”


    【去吧，不对劲就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