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暮色像一匹被揉皱的靛蓝绸缎，自天际缓缓垂落。


    远处连绵的草坡在晚风中起伏，如巨兽沉睡的脊背，草尖沾着最后一抹金晖，将草原各部落首领们的身影镀上一层暖色。


    此时，他们聚在祭坛前，这是草原盟约的仪式，也是草原自古便传承下来的仪式。


    突厥可汗始毕坐在祭坛最高处的石礅上，他的皮袍是用三岁公羊的顶鬃鞣制而成，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袖口绣着九道银线掐出的狼牙纹。


    那是草原各部落联盟至高无上的印记，也是草原霸主的印记。


    他身旁的青铜釜里煮着新鲜的马奶酒，乳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在他皱纹纵横的脸上笼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各部落的首领们散坐在石台下的草地上，他们的坐骑被拴在远处的木桩上，马鬃被晚风吹得飘起，偶尔发出低低的嘶鸣。


    靺鞨首领突地稽乃率穿着火红的狼皮大氅，腰间悬着的铜铃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他正用弯刀割着烤羊腿，油脂滴在火堆里“滋啦”作响，火星子溅在他的护腕上。


    那是用象牙磨成的圆环，上面刻着靺鞨部族的图腾，一只飞翔在天空的雄鹰。


    契丹首领咄罗安静得多。


    他裹着靛青色的羊毛毡袍，袍角绣着银丝线的云纹，那是契丹最会织毯的艺人用三个月时间赶制的。


    他膝上摊着一张羊皮地图，这正是幽州的地图，看着地图他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年轻突厥将领手里捧着镶银的牛皮酒囊，囊口塞着胡杨木的塞子，渗出的酒香混着草叶的清苦，在暮色里漫开。


    最引人注目的是室韦首领莫贺弗。


    他穿着织锦的翻领长袍，袍面上用金线绣着苍狼的图案。


    那是室韦部落的图腾。


    他的腰间挂着一只白玉琢成的酒杯，杯壁薄如蝉翼，在夕阳下透出温润的光。


    此刻他正用生硬的突厥语与突厥始毕可汗交谈，手指不时比划着，像是在描绘着什么。


    ......


    祭坛前的火堆噼啪作响，火星子飞溅在首领们的皮袍上，又被他们随意地抖落。


    突厥始毕可汗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开口大声的说道。


    “去年春天，草原大战开启，各部落都参与了这场大战，大战历经一年，草原的勇士们死伤无数，各部落损失惨重。”


    “这是草原的灾难，是我们这些部落首领的灾难。”


    “如今各部落粮草还有多少？可足够过冬？”


    说到这里。


    突厥始毕可汗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首领的脸，随后继续说道。


    “今年是一个寒冬，任何一个生活在草原上的勇士都可以看出。”


    “没有粮草，部落的子民就要饿死不少，牛羊更要饿死不少......”


    风突然转了方向，吹来一些杂草，这些杂草被风裹挟着来到祭坛前，被祭坛前火堆焚烧。


    这好像预示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只有契丹首领咄罗看见这一幕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厥始毕可汗的话还在继续，只见他的目光环视众人，大声说道。


    “我们不能再各自为战了，兵合一处，劫掠幽州，劫掠大隋，抢夺足够部落过冬的粮草。”


    “我们不能再让部落子民在寒冬中饿死了，草原大战已经给部落的子民带来了无尽的伤痛。”


    “我们要安抚部落的子民的伤痛。”


    ......


    暮色渐浓，祭坛后的草坡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是各部落带来的勇士们点起的篝火，他们正围着火堆跳各部落的舞蹈。


    草原盟约到这里也就算结束。


    草原各部落大军正式合兵一处。


    草原盟约就是一种草原各部落联合在一起的仪式。


    这种仪式对草原各部落来说有很强的约束力。


    在草原盟约的时候，各部落首领都要穿上他们认为最为彰显身份的衣服。


    各部落首领共同在祭坛前举行一次聚会。


    随后草原霸主说一些话语，各部落首领认同，草原盟约的仪式也就结束了。


    随后就是各部落勇士们，各部落首领们一起举办一次宴会。


    此刻各部落首领们围着点起的篝火，听着突厥始毕可汗的安排。


    只见突厥始毕可汗安排好各部落兵马之后，又开口说道。


    “明日，我突厥先锋军，十万铁骑会先大军一步进攻幽州渔阳城。”


    “本可汗要在大隋三皇子抵达渔阳城之前，攻下渔阳城。”


    “各部落大军必须在后日抵达幽州渔阳城下，这次我们只攻一路。”


    “那就是幽州渔阳城。”


    “拿下幽州渔阳城，百万铁骑马踏幽州。”


    各部落首领闻言，互相看了看，随后纷纷表示麾下大军会在后日抵达幽州渔阳城下。


    毕竟各部落大军距离如今就在幽州边境，随时都可以进入幽州。


    只是因为他们现在在突厥大军之中，派人去传达命令，以及大军开始行军。


    这些都需要时间。


    不过两天也足以让他们的铁骑抵达渔阳城下。


    但契丹没有办法两天内抵达不了渔阳城下，毕竟契丹大军已然返回契丹领地了。


    就是契丹首领咄罗，还是在返回契丹领地的路上被始毕可汗派人邀请来的。


    不过契丹首领咄罗是带着一万契丹铁骑过来的。


    “始毕可汗，我契丹已经被辽东铁骑打残了，全族的勇士也只剩下一万多铁骑。”


    “这次我契丹只能出兵一万铁骑跟随可汗了。”


    契丹首领咄罗，犹豫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其实他说谎了，他契丹还有四万铁骑，只是他不愿意把全族兵力投进这次大战了。


    始毕可汗也知晓契丹的情况，只是他假装不知道，只见他闻言之后，思考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


    “可以，你们契丹可以只出兵一万铁骑，不过你们契丹明日要是史蜀胡悉一起进攻幽州渔阳城。”


    契丹首领咄罗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办法拒绝始毕可汗的要求，也不敢拒绝始毕可汗的要求。


    随着这件事情之后，出兵的事情也就安排完成了。


    各部落的勇士和首领们也开始享受篝火宴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