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作品:《寒门神童:状元都得抱我大腿喊师兄

    他猛地收住笑,扫过每一个为陈川辩解的人。


    “我把话放这儿!他陈川若来,我便让他知道,什么叫文章天成,什么叫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他若不来,便是怯了!是个懦夫!”


    “就算他侥幸考中,进了官场,也终将是我的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四个字,他说得又重又狠。


    狠狠抽在所有江宁学子的脸上。


    也像是一根毒刺,扎向人群中的陈川。


    陈川的眼眸深处,那丝玩味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看到,在魏展叫嚣得最凶的时候。


    驿站门口一个负责登记的胥吏。


    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一闪而逝。


    却充满了得偿所愿的快意。


    陈川的目光,在那胥吏的脸上停顿了一瞬。


    很好。


    鱼饵已经就位了,连鱼线都开始抖动了。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情绪就快要压不住了。


    他不是圣人,被人指着鼻子骂懦夫,那股火,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理智告诉他,现在发作,就是死路一条。


    小不忍,则乱大谋。


    就在众人被魏展的狂言激得群情激奋之时。


    陈川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拥挤的人群。


    他矮小的身材,成了最好的掩护。


    像一滴水,悄然汇入大海,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他转身,毫不留恋地向福来客栈走去。


    身后的叫嚣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魏展也好,那些激愤的学子也好,都成了他计划中的棋子。


    只是他们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回到客栈房间。


    陈川关上门,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脸上,浮现出一个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笑容。


    这是一个专门为他陈川设下的局。


    目的,就是逼他现身。


    对方甚至不惜找来一个颇有几分真才实学的魏展当鱼饵。


    在官办驿站这种官家地盘前公然挑衅,闹得满城风雨。


    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更让他心寒的是,那个带头起哄。


    口口声声“江宁府陈川”的学子。


    声音很熟悉。


    他想起来了。


    是去年在江宁府学里,因为剽窃同窗文章被他当众揭穿。


    最后被夫子赶出府学的张瑞。


    一个早就该滚回老家种地的人。


    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还成了吹捧自己的“急先锋”。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川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闭上眼,脑海中飞速盘算。


    张瑞、魏展……这些人背后,是同一股势力。


    而且与匈奴有着勾连。


    ……


    与此同时。


    驿站前的骚动,在魏展又放了几句狠话后,终于渐渐平息。


    人群意兴阑珊地散去,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江宁学子们不甘的咒骂。


    魏展脸上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在转身之后,便收敛得一干二净。


    他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挤出人群,熟练地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没有走大路,而是在迷宫般的巷道里七拐八绕。


    一路上,他几次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确认身后无人跟踪后,才加快了步伐。


    最终,他在一扇毫不起眼的后门前停下,有节奏地叩了三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厮探出头,看了看他,立刻侧身让他进去。


    院子不大,却很整洁。


    正堂里,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人正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品着。


    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碧玉扳指,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温润生光。


    在他下首,一个面色白净的青年正襟危坐,神情局促不安。


    正是之前在人群中第一个喊出陈川名字的张瑞。


    看到魏展进来,张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却又不敢与他对视。


    “坐。”


    锦袍男人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平淡。


    魏展拉过一张凳子,大喇喇地坐下,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下。


    “怎么样?”


    锦袍男人放下茶杯,终于开了口。


    “还是没出来。”


    魏展撇了撇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动静闹得够大了,云天府有点头脸的学子都来看热闹了,可姓陈的就像个缩头乌龟,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又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张瑞。


    “张兄,你不是说那小子傲气得很,受不得半点激吗?怎么今天转性了?”


    张瑞的脸瞬间涨红,期期艾艾地看向锦袍男人,辩解道。


    “周……周管事,我说的句句属实啊!那陈川在江宁府时,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今天……今天许是还没到云天府,对,一定是还没到!”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


    “算算脚程,最迟后天,他肯定会到的!到时候再让魏兄……”


    “行了。”


    被称为周管事的中年男人打断了他。


    他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扫过两人,明明没什么情绪。


    却让魏展的张扬和张瑞的急切都瞬间熄了火。


    “不急。”


    周管事的声音不疾不徐


    “饵已经撒下去了,鱼,总会来的。”


    他从袖中摸出两锭银子,随手丢在桌上。


    “这是今天的份。”


    “辛苦了。”


    他的目光在魏展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又转向张瑞。


    “特别是你,张公子,今天这出戏,唱得不错。”


    张瑞看着那锭银子,眼睛都直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连忙起身,对着周管事深深一躬。


    “为周管事办事,应该的,应该的!”


    魏展只是瞥了一眼银子,没动,他看着周管事,问道。


    “那小子真就那么重要?值得费这么大功夫?”


    周管事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淡淡道:


    “不该问的,别问。”


    “拿了钱,办好差,其他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魏展的眼神沉了沉,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伸手将属于自己的那锭银子揣进了怀里。


    周管事站起身,理了理衣袍。


    “鱼没上钩之前,戏,就得一直唱下去。”


    “明天,继续。”


    次日。


    天色还未大亮,一层薄薄的灰雾笼罩着云天府。


    街上的早点摊刚刚支起来,热气腾腾,带着食物的香气。


    陈川已经收拾妥当,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