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快两点才到家的彭晚意，竟意外地赶上了一顿热腾腾的饺子。


    饭桌上，三碗皮薄馅大的韭菜鸡蛋饺子，一碟淋了香油的醋，一小碗油泼辣子，简简单单，却氤氲着最熨帖人心的家的味道。


    苏桂萍不停地给儿子碗里夹饺子，念叨着：


    ‘多吃点，路上累着了’


    ‘在外头好几年，一打视频总是在吃外面’


    ‘这次回来必须得多住几天，一定要去看看你李伯…’


    彭晚意自然不会扫母亲的兴头，全部一一答应下来。


    彭依然则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考高考成绩的估算，以及对哥哥参加《巨星降临前》的种种趣闻。


    彭晚意埋头吃着，熟悉的味道混合着母亲关切的唠叨和妹妹的雀跃，一路奔波的疲惫似乎都被这温热的烟火气驱散了。


    胃里暖融融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吃饱喝足，碗筷未收，彭晚意起身走至墙边拉开了行李箱。


    彭依然那双眼睛瞬间亮起，好奇、期待和压抑不住的兴奋在她脸上轮番上演，像只等待投喂的小雀儿。


    彭晚意看在眼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在一堆衣物和零碎物品中摸索了片刻，掏出了几个包装精美、大小不一的小盒子。


    “这是…？”


    苏桂萍刚放下筷子，疑惑地看着他手中那堆小东西，话还没问完，彭晚意利索地掀开了其中一个深蓝色丝绒盒的盒盖。


    “哇！好漂亮的金项链！！！”


    彭依然瞬间化身完美捧哏，整个人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惊喜地扑到桌边，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眼睛瞪得溜圆，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扫到盒子里那条静静躺着的、亮闪闪的金葫芦项链上。


    葫芦造型圆润可爱，在略显昏暗的室内光线下，依旧折射出温润而夺目的光泽。


    “哥，这是给妈妈的吗？”她抬起头，声音带着雀跃。


    “当然。”


    彭晚意毫不犹豫地点头，从盒中取出项链，细链和精巧的金葫芦在他掌心闪着温润的光泽。


    他走到母亲身后，声音放得更柔：


    “妈，试试看喜不喜欢。”


    “你这孩子…”


    苏桂萍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上写满惊惶：


    “这项链多贵啊！妈不能要，你挣钱也不容易，快收起来，你…”


    “妈！”


    彭晚意温和却坚定地打断了她，动作轻柔地将项链绕过她的脖颈，咔哒一声轻响，搭扣轻松地扣上了。


    他扶着母亲的肩，让她微微转过来一点，正视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而郑重：


    “儿子现在有钱了，这是送您的礼物，感谢您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把我拉扯这么大。”


    “您的养育之恩，儿子这辈子都报答不完，一条项链算什么？”


    苏桂萍到嘴边所有推拒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儿子近在咫尺的、写满认真和疼惜的脸，那眼神里的坚持让她无法再反驳。


    默默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胸前。


    那个小小的、沉甸甸的金葫芦，此刻正安静地垂落在她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衣襟上。


    金灿灿的，与她日常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沉沉地坠着，仿佛要坠进她的心里去。


    苏桂萍的手指有些僵硬地抬起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轻轻地、珍重万分地，摩挲着葫芦光滑微凉的表面。


    那冰冷的金属，似乎在她指尖的触碰下，渐渐染上了体温。


    一丝难以掩饰的欢喜，终于从她眼底深处弥漫开来，化开了眉宇间常年积攒的操劳痕迹。


    她摩挲着金葫芦，感受着那份沉甸甸，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小意长大了…”


    苏桂萍喃喃着，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真的长大了…都能保护这个家了…”


    “哥，我的呢！！”


    这时候，妹妹彭依然不乐意了，抓住彭晚意的袖子道：


    “你给妈妈买了礼物，不会忘记你亲爱的妹妹吧？”


    “别着急，少不了你的份！”


    彭晚意刮了刮她的鼻子，惹得彭依然一顿不满，但又乖乖松开他的袖子，满心期待地等候着属于自己的礼物。


    可彭晚意又从那一小堆东西中，挑出了一张卡，和一个大盒子，再次向母亲道：


    “妈，这张卡里有100万，我想让您拿着，就在咱长安这边，买一套像样点的房子。”


    ‘啪嗒！’


    苏桂萍的欣喜还未过去，听到他的这番话，又看到那张银行卡，只觉得眼前一黑，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上，惊喜已经变成了惊吓：


    “一，一百万！？”


    “是的，妈，整整一百万！”


    看着她已经露出担惊受怕的模样，彭晚意只好无奈地解释道：


    “妈，您别怕，这都是干干净净、合法的收入，您还记得我之前唱的那首《悟空》么？”


    “你…你的那首歌？”苏桂萍的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地顺着儿子的话问。


    “对！就是那首歌！”


    彭晚意点头，试图用母亲能理解的方式说明：


    “有个拍电影的大剧组看中这首歌了，想买下来当他们那个电影的主题曲，人家开价就是三百万！扣掉国家要收的税，再扣掉公司按合同分走的部分，最后到我手里，差不多就是两百万出头。所以您看，这钱来得堂堂正正，您真的一点都不用担心！”


    “这…这就…唱一首歌…两百万了…？”


    苏桂萍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脸上的不可思议几乎要溢出来。


    她感觉像在做梦，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攒下的钱连这个数一半的一半够不上！


    而儿子…就靠一首歌？


    这世界的变化快得让她头晕目眩。


    苏桂萍几乎是颤抖着接过那张银行卡，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试图重新塞回去：


    “不行，你还没结婚，以后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这钱妈不能要，你得自己攒着，留着以后娶媳妇、过日子！妈不能拖累你…”


    “妈！”


    彭晚意哭笑不得打断，不禁又想起了上次妈妈给他介绍的那个天使…


    好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彭晚意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让母亲勉强接受了他现在确实“很能赚钱”这个事实。


    眼看母亲的态度有所松动，但顾虑仍在，彭晚意抛出了一个让苏桂萍难以拒绝的杀手锏：


    “妈，您听我说，这买房真不是乱花钱，这主要是为了依然考虑啊！”


    他指了指旁边同样被“一百万”震得有点呆的妹妹：


    “您想啊，长安这边的大学，好点的校区都比较偏，我现在这身份…有点特殊。”


    “依然要是上了大学，估计用不了多久，她是我妹妹这事就瞒不住了。”


    “到时候，学校里、宿舍里，指不定有多少人好奇围观，甚至可能有记者什么的…她一个女孩子家，还怎么安安静静读书学习？”


    看着母亲若有所思的神情，彭晚意趁热打铁：


    “所以啊，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在离她大学近点的地方买套房子，让她走读，这样既能保证她安全清静，又能让她住得舒服点，您也能就近照顾她，多好！”


    他顿了顿，又抛出一个更远的规划，语气充满信心：


    “当然了，要是依然争气，考上了魔都那边更好的大学，那就更棒了！”


    “我这边已经在魔都物色着，准备也买一套房子，到时候，您和依然一起过去住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