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样？


    在郁宿白的印象里，最后的结果都不怎么好。亲人反目，爱人相杀，郁宿白见过太多。


    对于会和夏满星一起走向死亡，他是接受的。


    在林翊用小刀刺向后背时，郁宿白内心没有波动。身体浸在寒冷的水池时也是平静的。这副身体经历过太多。


    直到夏满星经历这一切。


    郁宿白清晰感知到何为恐惧。鲜红的血液挡不住，从夏满星肚子里一直往外流。曾经无数次因为这红色兴奋过，现在郁宿白只觉得害怕。


    以往满是笑容的那张脸迅速失去色彩。总是亮着的那双眼睛已经开始黯淡，郁宿白无力看着这一切发生。


    身后的阳光慢慢洒在身上。


    阳光之下的郁宿白如坠冰窖。明明已经从水池中出来，为什么身上还是冷的颤抖。


    郁宿白双手颤抖把夏满星扶起来。夏满星的眼神已经虚焦，嘴巴说着什么。郁宿白一直喊着夏满星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夏满星，你撑住，没事的......”


    郁宿白第一次这么慌，完全的语无伦次。心里所有的那些算计思考都在这时候消失。


    死亡无法阻止。这一条铁律是以往郁宿白每次的筹码，这时候他是无能为力的那一个。


    你走吧，跳下去......能活......


    夏满星这句话混着血液说出来。郁宿白想再开口却发不出声音，似乎有人扼住他的喉咙，所有情绪都堵在喉咙里。


    “夏满星！你闭嘴！”


    你不能死。不要救我了。只要你活着就好，我不要你救我了，不需要你保护。我只要你活着。


    “你不许死！”


    破掉的嗓音，郁宿白面目扭曲吼出声。


    一直以来，郁宿白都看不清自己对于夏满星是什么感觉。


    单纯的强大灵师，可以想办法让她心甘情愿保护他。什么时候开始变了，郁宿白不知道。


    或许是好几次坚定选择，或许是夏满星那双眼睛。夏满星那翘起来的碎发，嘴角的梨涡。夏满星已经占满郁宿白的心。


    “夏满星，你醒过来！”


    郁宿白面目狰狞。这种歇斯底里的气势无形中已经把包围着的黑衣人镇住。


    心口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冒，郁宿白眼前慢慢被鲜红的血色包围。夏满星身上的血太过温热，已经完全把郁宿白的手染红。身上洁白的袍子也染上夏满星的血。


    身体里的心脏无声渗出黑色雾气，缓缓包围郁宿白的心脏。


    远处的黑衣人站在原地，郁宿白紧紧抱着夏满星，眼里是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无助抬起头看向天空。


    为什么要带走夏满星？从小到大，我从未拥有过什么。上天从未眷顾，为何如此残忍？


    郁宿白脸上平静下来。双手紧紧抓着夏满星，嘴里无声念着为什么。


    怀里的夏满星身子猛然一动，郁宿白看着远处连接在刀上的链子被黑衣人往后拉。本来已经止住的血又开始往外冒。


    “好疼。”


    随着夏满星这句话说完。郁宿白感觉到夏满星手上猛然用力抓着他，一瞬过后一切安静下来。


    夏满星身子彻底软倒在郁宿白怀里。


    眼前彻底被血色包围。心口剧烈跳动，手心开始往外冒出黑雾。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远处的黑衣人慢慢走上来。


    两人抓住郁宿白的肩膀，另外两人已经往夏满星身上探。


    一直沉默着的郁宿白在看到那两人靠近夏满星时，猛然站起，诡异的黑雾开始往外扩散，几人立马被包围。


    黑雾从郁宿白手上冒出，犹如实质的雾气把黑衣人身子举起来。夏满星身上的伤口被黑雾护住，长刀被轻轻取出。


    “怎么回事？”祥云看不出发生了什么，没有闻到魔气的味道，但是这黑色的雾气明显就是邪魔。


    远处的黑衣人没有发出声音，雾气完全挡住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祥云开始往后退。


    眼前突然被黑暗笼罩，祥云努力挥手想要把雾气挥散，无济于事。周围的黑衣人都开始尖叫。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祥云颤抖着声音开始询问，没有人回答。


    就在身边却看不见摸不着，祥云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猛然伸手抓住了来人的手。


    刚碰上的时候心里就下意识想要松手。


    “郁宿白......”


    呵。


    一声轻笑，祥云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子就软软倒下。脖子上轻轻一道血痕，黑雾化成利刃已经割破了她的喉咙。


    眼前的黑暗越来越重，祥云失去了气息。


    阳光之下，断崖之上。黑雾完全包围了这一片区域，黑衣人喉间都是极细一道伤口，轻松就解决了所有人。


    黑暗之中的郁宿白，把夏满星抱在怀里。黑雾从他身上冒出来，带着杀意。


    往前走了几步，郁宿白迷失方向，任由黑雾无止境往外蔓延。


    “郁宿白......”夏满星突然喊出郁宿白的名字。本来往外扩散的黑雾停止蔓延。


    郁宿白迷失的眼神突然有了方向，身子一晃跪倒在地上。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带动着身子都泛起痛。手上却还稳稳抱着夏满星。


    有些愣的伸出手，郁宿白看着从手里冒出来的黑雾，突然笑出声。


    “哈哈哈哈......”


    刚刚发生的一切开始在脑子里浮现。郁宿白轻轻一挥手，眼前浓密的黑雾瞬间消失。黑衣人的尸体显现出来。


    最远处的祥云眼睛瞪得很大，正好看向郁宿白。


    身体里的感觉太过清晰，郁宿白摸向自己的心口。跳动着的心脏已经被黑雾包围，每一下跳动都会让那些黑雾变得更深。


    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些记忆，郁宿白还看见了崇祭的脸。


    郁宿白看着已经死去的祥云，忽然觉得可笑。手上一翻转，小小一团黑雾随心而动出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郁宿白抬起头看天，轻蔑的笑了。


    手上那团黑雾如此清晰，郁宿白眼睛看着那黑雾。忽然觉得讽刺。


    这么多年，郁宿白一直以来都想要成为灵师。为了凝丹，他做了很多。心口的黑雾告诉他，其实他是邪魔。


    哈哈哈哈......


    为了凝丹，郁宿白了解过很多。关于魔域与魔王，郁宿白知道很多。


    魔王之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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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死去后外化的一种力量。有强有弱，散步在各处。天道会给他们各种各样的磨难，只为了把他们抹杀。


    无数次死里逃生，都是这个天道想要把他杀死。魔王之子是这样，活下来的才是最后的魔王之子。


    崇祭的脸在黑雾之中浮现，郁宿白平静看着那张脸。已经感受到两人之后会遇见。


    冥冥中会把他们拉到一起。


    郁宿白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声音。林翊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怀里的夏满星伤口已经止住，黑雾完全把伤口护住。郁宿白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已经想好之后要去哪里。


    京阳。


    京阳离荒都本来就就很近。郁宿白到京阳的时候才中午，文景丰并不在。这个时间，该是林翊生辰宴的时候。


    当年郁宿白住的房间没有变化。


    把夏满星放在床上后，郁宿白颤抖着手拿出银针。


    从小到大，郁宿白都没救过几个人。曾经的郁宿白，银针拿在手上都是出手毙命。现在的这种颤抖是绝不会有的。


    黑雾把伤口遮挡，郁宿白闭上眼睛，想要把颤抖的手稳住。


    门外传来脚步声，郁宿白猛然睁开眼睛，挥手后一道黑雾打出，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郁公子，您回来了？”是常年打扫院子的下人文三。


    文三的声音把紧张的郁宿白拉回来。脑子里乱掉的思绪开始变清晰。


    “准备热水和几套干净的衣服。”


    文三应声后立马去准备。


    郁公子离开京阳其实才半年。文三不知道为什么郁公子会突然回来，少爷去荒都了，现在也不能立马告诉少爷。


    心里再多想法，手上动作也没停。文三了解郁宿白，他不喜欢太多话的人。


    热水喝衣服拿进房间。文三不敢多看，屏风后面的床上应该是躺了一个人，浓重的血腥味已经充满整个房间。


    那人受了伤。文三放好之后就出了房间，不敢多待。


    郁公子从正午一直待到后半夜。文三中间换过好几次热水，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每一次进房间都能感受到郁公子的低气压。


    文三是第二天才见到床上那人的脸。


    脸有点圆的一个小姑娘，看着年纪很小。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光是看着都觉得心疼。


    郁公子应该是不喜欢别人多看的。


    文三已经从郁公子脸上的表情看出警告了。手上的白粥放下后就离开房间。


    之后这个房间的事情几乎都是郁公子亲力亲为。半个月的时间，小姑娘都没醒。少爷回来后来见过郁公子，不知道谈了什么，少爷离开时很生气。


    文三每天准时送饭送热水进去。郁公子沉默着不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姑娘。


    嘴边的笑容有时候透着诡异。文三有一种预感，小姑娘再不醒过来，郁公子或许会崩溃。现在郁公子的平静只是一种压制，或许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爆发。


    文三坐在院子里，手上挑拣着药材。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床上那姑娘从房间走出来。


    两人对视。姑娘对他笑，眼睛亮的出奇，文三被这笑容感染，也笑了起来。文三心里的那根弦突然松了。


    郁公子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