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作品:《既来之,则杀之

    长辞揉了揉扁扁的肚子,跑到后面马车上找点心吃,恰巧遇上了正在捣鼓他那些馒头的张行简。


    “干嘛买这么多?都快入夏了,过几天吃不了全馊了。”


    “吃不了就分给路过逃难的人嘛。”张行简假装很忙碌地把装着馒头的包袱绑紧,实则小心翼翼地试探长辞的反应。


    “说起这个,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长辞啊,你明明对许多人都很好,为什么独独那么讨厌流民呢?”


    长辞意外,“我对谁很好了?”


    “昇州城的小乞丐,还有袖娘。”


    长辞没急着回话,先吃了两块桂花糕,这才慢悠悠开口。“我可不是你,天生一副菩萨心肠,也不是江入年,天天叫嚷着要当侠肝义胆的大侠,我给那个小乞丐出诊治费,托姜姐姐去看他,只是因为他受伤皆因我而起,谈不上什么好不好。”


    “至于袖娘。”长辞一脸无语,“不是你说怕有损人家姑娘清誉,非要让我出面去明春坊解决的吗?”


    “那在这之前呢?福来居的那个晚上,你又为何要救她?”张行简刨根问底。


    长辞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这才是真正的侠义之举,我助人是为了追求心中的道,江入年助人是为了成为人人称赞的大侠,我们都有私欲,唯有你,是不计回报地付出……”


    眼看他说的越来越离谱,长辞皱眉打断,“行了行了。”


    “其实救她是因为……”她闭了闭眼,难得地正经了一回,“张行简,你不知道,我母亲、就是被人玷污后自尽的。”


    这一声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张行简一怔,忽然觉得嘴里涩得有些发苦,久久不能平复。


    他轻轻拂去打落在肩头的枯叶,深深叹了一口气,良久才道:“长辞啊,你既遭此劫难却还能做到这般,就足以证明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呢,虽不知晓你因何总是别人竖起满身尖刺,让人误以为你凶神恶煞的,但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哪怕你闯过祸,杀过人……”


    “打住,打住!”


    长辞头疼,“你好像对我是不是个好人这件事执念很深?”


    “我只是不希望你妄自菲薄。”


    长辞一愣,妄自菲薄吗?曾经钟离国人人都说她妄自尊大,唯余兄长一人紧握她手,告诫她不要妄自菲薄。


    随即“嗤”了一声,也不知是挖苦还是认同,“你还真是像我那位风光霁月的兄长啊,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张行简惊讶抬头,这还是她头一次提及自己有个兄长的事。


    “没想到你还有兄长?”张行简不免好奇。


    “嗯,他虽然蠢,却一直待我很好。”


    长辞这人见谁都觉得蠢,张行简心领神会,心道人家兄长也不尽然就是真的蠢。


    “那他人呢?”


    “已经死了。”


    “啊?”张行简再一次怔住。


    “万箭穿心而死。”长辞拍掉撒在衣襟上的糕饼渣子,面上没什么情绪地抬头望天,“我没试过,不知道万箭穿心是不是真的很疼。”


    她语气平淡如水,却又让人听了振聋发聩。


    这话让张行简怎么往下接,他没法接,他的嘴巴就像是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长辞这话说得淡然,就像在说今日晚膳怎么吃一样简单,可张行简却觉得,那平淡的眼眸之下暗藏着一股悲伤到难以言语的情绪。


    就在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这时,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几人抬首望去,只见官道上走来一队人马,长长一列井然有序。走在前后的都是手握刀剑的士兵,中间押送着几个囚车。


    长辞眼尖,一眼就认出来最后面一辆囚车上关押的囚犯,正是关在宁王府石塔里的那个女人!


    很显然江入年也认出她来,不可思议道:“哎!那不是前几日死了丈夫在州衙门口鸣冤的妇人吗!她怎么会、怎么会被关起来?”


    莫非……官府想要灭口?!江入年眉头紧锁,神情严肃,“不行,我得去救她!”


    说着就要拔剑往上冲。不料还没迈出去一步,就被刚从小溪边回来的庄慕怀一把给拽住了。


    “你是不是蠢?”庄慕怀睨了他一眼,“看不出来那是禁军吗?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去,胆敢接近他们三尺以内,就直接给你削成肉泥。”


    正说着,那群人就已经走到了眼跟前。他们的马车方才停在路边的草地上,倒是也没挡着官道,打头的官兵看了他们两眼,而后朝庄慕怀点了点头,领着队伍训整有素地继续往前走了。


    江入年自小在汴京长大,禁军什么样他还是清楚的,光看甲胄与兵器,就知道这些人绝不可能是地方军。


    此处刚好是个岔路口,长辞等人要往南行,那队伍却是浩浩荡荡地往北走了,没猜错的话,那条路应该是去往汴京的方向。


    只是最后一辆囚车经过他们时,猛然飘过来一股恶心难耐的酸臭味。


    江入年恶心得想吐,却又不敢大声叫嚷,直到那队伍走远了他才捂着鼻子连连跺脚,“呕,那囚车上什么味儿啊!臭死人了!”


    这味道确实是有些怪,说是臭也不全然对,准确来说是一股酸酸苦苦的药臭味儿。长辞觉得这味道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倏而,一个画面从脑海中划过。


    是姜姐姐院子那个难闻的药草!


    长辞记得刚到宁王府第一天时,因为庄慕怀那家伙自己从院墙上摔了下去,当时头顶上粘了一整片黑乎乎长条型的东西,就是这个味道,又酸又臭。后来姜姐姐给她擦药时才说,这东西是一种外敷伤口的敷料,敷之见效极快。


    ……可那石塔里的女人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草药味儿?难道姜姐姐曾偷偷潜进去给她上过药?


    不对啊,按说此事极其隐秘,除了宁王与其亲信,府里其他人都不该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此前长辞有意试探过老管家,连他都不知道石塔里关着个人,姜姐姐偏居一隅又怎么会知道?


    还是说,是有人偷拿了她的药,然后给了石塔里那个女人?


    正想着,就见姜云拿着刚在河边洗过的手帕走过来,疑惑地看了看正在跺脚的江入年,又看看渐行渐远的那队人马,问道:“方才经过的是什么人?”


    “朝廷押运的囚犯。”长辞一言概之。


    她既没有透露曾在石塔见过囚车上那女人的事,也没有要怀疑姜云的意思,只状似不经意问道:“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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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有没有带治伤的膏药?就是味道其臭无比,但效果很快的那个。”


    姜云“啊”了一声,忙放下手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你受伤了吗?哪里呀,快让我看看。”


    长辞笑嘻嘻摆手,“我没受伤。”说罢又一指江入年,“是有人要行侠仗义去劫囚车,我寻思着你先给他备上点。”


    江入年哪敢劫禁军,听罢连忙摇头,“我没……”


    “好的,我这就去取。”


    “不是……”


    “咦,你没带那种见效很快的吗?”长辞接过姜云手中的瓷瓶,打开闻了闻,都没什么味儿。


    江入年挤到她俩中间,“不是,我没有要去……”


    “那种药膏已经用完了。”姜云想起什么似的,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又转身拿出一个包袱。


    “有没有人先听我说!”江入年话没说完,就见姜云摊开包袱,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道:“江小公子,一共十二瓶,你看够吗?”


    “够、够……了。”


    说着眼神幽怨地看向长辞,要你多管闲事!长辞心思却没在这一包袱大大小小的瓷瓶上,而是问,“那药膏前几日我见还有好几瓶,怎么一下子就用完了?”


    给谁用了?


    姜云本不愿提起那些后院的琐事,可既然长辞问起,她便如实答道:“王爷说柳妃不慎划伤了手臂,让人将药全取走了。”


    “什么!?”还要不要点脸了?长辞撸起袖子,恨不得瞬移回宁王府跟宁王干一架。


    人家辛辛苦苦制成的药,凭什么说给她就给她了,“她柳庭月是天王老子还是玉帝老爷,宁王怎么就那么供着她!”


    姜云看她张牙舞爪仿若要吃人,赶忙帮她顺气儿,“好了好了,别气了,给她就给她吧,我这儿还有不少别的。”


    长辞一手叉腰一手扶额,“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制成的那个药膏,现在悉数都在柳庭月那儿?”


    姜云懵懵地点了点头,不知道长辞为什么又要再问一遍,心说方才不是都说了么,是被柳妃都拿走了。


    柳庭月、柳庭月……流月!


    长辞猛地抬头,会不会那日在石塔外是张行简听差了,那女人喊的不是“流月”,而是柳庭月!不会吧?!长辞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她在这头嘀嘀咕咕好半晌,那头张行简却是一脸懵怔,什么州衙门口敲鸣冤鼓的女人,他没见着,只听长辞他们提起过,什么见效奇快的膏药,他也不知晓,他们在说什么,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于是一脸焦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那囚车上的妇人犯的是什么罪?到底是不是被冤的?”


    江入年一脸正义,“哎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能犯上什么让禁军出面的大罪?肯定是冤枉呀。”


    长辞却是一脸看戏的表情。她直觉庄慕怀知道点什么,但碍于什么原因不好明说。


    于是眼珠一转,开始给张行简拱火,“那妇人当日跪在州衙门口哭的死去活来,肠子都要哭断了,哪儿能作假?我觉得江入年说的不错,她一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才被随便安了个罪名给抓起来了。”


    江入年在一旁连连点头,郑重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