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既来之,则杀之

    眼见宁王要走,长辞翻过栏杆拦着他就道:“本性不坏?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是坏?”


    接着冷笑一声,“你是没见她送去的那些衣裳吧,大红大紫,哪一件穿出来不跟女皇登基似的撩眼,汉时的金凤簪,前朝的金花胜,姜姐姐敢穿别人倒是也得敢看啊?”


    “逾不逾制先不说吧,就说那个乍眼夺目的花色和样式,不伦不类,这要是被哪个不顾伦理的好色之徒给盯上了,背地里唐突了蒋姐姐,怎么着,是你来担这个责还是她柳庭月担这个责?”


    好色之徒是谁大家心知肚明,长辞也懒得明说!


    宁王心说这丫头怎么还有两幅面孔,那日在慕怀跟前就娇娇弱弱的,怎么一对上旁人就跟只斗鸡似的,火力十足。


    “行了,此事本王知晓了。”宁王看向姜云的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姜云盯着宁王离去的背影,扯了扯长辞袖口问,“哪里有汉时的金凤簪呀?”


    长辞瞧她愣怔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一眨眼道:“我懵他呢!”


    “啊?”


    “谁叫她柳庭月先来阴的!放心吧,宁王既然不会为了你去核实柳庭月都送了什么,自然也就不会为了柳庭月去核实我说的那些是真是假,不管他心里最终向着哪处,咱们可都不能白白让人给冤了!”


    姜云嘴上虽不言,可毕竟有人为自己出了头,心里瞬时就舒坦了大半,与长辞说说笑笑往大殿的方向走。


    庄慕怀大老远地就瞧见个机灵丫头手舞足蹈的,似乎在给一旁的姜云传授什么经验,姜云则是一脸重视地频频点头。


    “呐,有事就得说,闷着哪行啊!”长辞挽着姜云的胳膊,“听不听得进那是他的事,说不说可就在你了,甭想那么多,为难谁也别为难自己呀。”


    姜云瞧着眼前这个明媚张扬的姑娘,年龄上分明小了她好几岁,活得却比她通透多了。她好像永远都不会累,总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不是在打听别人的热闹,就是在跟人打架逗嘴,想说什么便说,想做什么便做,简直畅快极了。


    姜云规矩久了,偶尔也会羡慕这样恣意快活的人生。


    “呦,小小年纪还挺好为人师,自己还没活明白就开始教别人大道理了?”庄慕怀从另一头走来,将手臂松松搁在长辞肩上,上杆子跑来逗她。


    长辞“啪”一声打掉肩膀上那只爪子,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是小小年纪那你是什么,老老年纪?”


    庄慕怀一摸下巴,“哪能啊,实话说我今年也二十,怎么样,是不是跟你很相配?”


    懒得搭理他!


    长辞跟在姜云后头往大殿走去,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还没坐稳当,就见装不坏这家伙又黏了上来。


    “谁又惹你了这是,怎么又不高兴了?”


    “没谁。”


    “说说呗,说了我替你去出气。”


    长辞用脚尖撵走一只欲往桌腿上爬的蚂蚁,也不知道在跟谁碎碎念,“去去去,一边去。”


    闻言那蚂蚁方向一转,急哄哄地就走了,看得庄慕怀哈哈大笑,下意识手又往她胳膊上搭,“奇了,连蚂蚁都知道怕母老虎啊?”


    长辞掏出腰间短刀,“唰”地亮出锋利的刀刃,“再敢上手,就把你手砍了做成油焖猪脚。”


    走在后面的张行简和江入年这才入殿,一进门就看见长辞正杀气腾腾地挥着刀鞘,而庄慕怀则是迅速地抽回了手。


    两人忍不住用眼神埋怨,你说你好端端又惹她干什么?


    庄慕怀做了个口型,“好玩。”


    这时夜宴开始,众人寒暄的,玩闹的,都回了自己的席位。庄慕怀是王府贵客,自然坐在宁王下首,张行简他们则是都识趣地拣了个偏位坐下。


    这种宴会向来没什么意思,长辞兴味索然,听宁王说着场面话,听完宁王听柳妃,听完柳妃,这些宾客又拱着手互相恭维了起来。


    她把下巴搁在案几上,伸脖子啃了一口盘中的牛肉,边嚼边看眼前这群虚与委蛇的人。


    看着他们此刻觥筹交错彬彬有礼的模样,长辞仿佛就能想到日后大敖山相见时,这些人将如何地面目狰狞,判若两人。


    轻盈长袖的舞女们一曲舞罢,乐师又奏响箜篌。


    这时,婢女们端着酒壶上来给宾客添酒。


    柳庭月状似不经意间朝这头瞥了一眼,长辞眉眼一动,晃了晃手中的玉盏,心道这是要来了么!


    正专心布菜的姜云忽见长辞坐直了身子,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不由轻笑,“你这么喜欢喝酒呀?我院子里还有埋了好几年的瓮头春,回头拿给你喝。”


    长辞笑眯眯地应下。


    酒上二巡,众宾客齐齐回敬宁王与两位侧妃。


    姜云端起酒盏,随之一饮而尽。长辞看过了,姜姐姐眼前那杯酒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自己手里这杯。


    她将玉盏拿在手里把玩,饶有兴趣地看了柳庭月一眼,恰巧柳庭月也正在看她。两厢对视,长辞歪着脑袋故意冲她甜甜一笑。


    前座的庄慕怀看见她笑,眼皮不由得跳了几下,这丫头又想干嘛?


    柳庭月目光闪躲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笑意盈盈地端起酒杯看向池中舞姬。


    一曲舞罢,不知是谁说了句,“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这不就是唐时闻名于世的绿腰舞嘛,今日得见,幸哉幸哉!”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也都目光灼灼地去看那轻盈柔媚的舞姬,一时畅谈纷纷。


    坐在庄慕怀对面的薛通端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而后轻佻地随众人一同向池中望去,难得地没对舞姬产生非分之想,却是猥琐笑道:


    “诸位不知,薛某有幸曾在几年前见过此舞。”


    姜云睫毛一颤,放在案下的手不自觉攥成拳头。


    他摇头晃脑,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那可是由上一任郓州节度使的嫡女当众所舞,那身段跟姿态……可都远在今日这小娘子之上!”


    “谁啊?”


    “是谁啊?”


    “上一任郓州节度使?”


    “那不、不就是……”


    有些人反应迟缓,已是脱口而出,“那不就是宁王府侧妃姜氏……”


    张行简与江入年纷纷蹙眉,这薛通也太无法无天了吧,这里可是宁王府!他竟敢公开调戏王府女眷!


    大殿霎时鸦雀无声,有低头装聋作哑的,亦有胆大看向上座的。宁王漆黑如墨的眼眸一沉,尚未开口,却是压迫感十足。


    薛通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倏而一撂杯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赶忙回话。


    “下官醉酒失言,醉酒失言,一时冲撞了侧妃娘娘,还望王爷念下官并非有意,饶下官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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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虽恳切,惶恐之色却不足,长辞看得亦真亦假。


    宁王薄唇未启,却是柳庭月先开了口,“快,快来人给薛大人上一碗醒酒汤。大人这是吃醉了酒,在这儿说胡话呢。”


    又道:“王爷切勿动怒,此事说来也怪妾身,妾身见今儿个新朋旧友欢聚一堂着实高兴,便将这宴席之酒选得烈了些,没成想好酒办坏事,倒实实误了薛大人。”


    她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话说得实心实意,“今日这宴席由妾身一手操办,便由妾身一人负责,妾身给王爷和薛大人赔个不是,还请王爷责罚。”


    此话一出,凝固了片刻的气氛倏忽就这么松动了,在座列位无一不投去赞赏的目光,在底下窃窃私语,这宁王府柳妃果真非同反响,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尴尬。


    此一举看似是在替薛通求情,熟不知亦是给宁王个台阶下。世上谁人不知薛通来头之大,宁王若罚的重了,便是与太后过不去,太后本就不喜宁王,以后怕是要恨上了。


    可若此事轻描淡写地揭过,又会显得宁王懦弱无能,颜面扫地。


    现在好了,柳庭月这么一插手,事情反而圆融了起来。


    宁王自然也看得出柳妃之意是在为自己解围,视线扫过下众,丝毫未提责罚之事,而是挥袖一笑,“来,接着饮酒!”


    众人心头一松,正要继续碰杯,却听得角落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往过一瞧,见一个面生的姑娘站起身子。


    “柳妃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柳庭月转过身,端着矜贵的笑意,“哦?长辞姑娘请讲。”


    “你怕是忘了给姜妃赔个不是了,都怪你操办不利,才让条疯狗在大殿上狂吠,误伤了姜姐姐。”


    这话可真是够直白了!众宾客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人谁啊,连薛大人都敢惹!


    宁王微微蹙眉,眼神示意庄慕怀。


    庄慕怀却丝毫不以为意,全然一副神游九霄之外的姿态,醉醺醺地喝着他的小酒,对殿上发生之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柳庭月短暂的不可思议之后,迅速恢复了神志,颔首笑道:“确实该给姜妃妹妹赔个不是。”


    她嘴上笑着,眼里却尽是敷衍之色,“不过姜妃向来大度容人,想来是不会计较薛大人的无心之言,再说这绿腰舞本就难度极高,练成极为不易,既有人夸,也是对姜妃舞姿的一种认可,她该高兴才……”


    话还没说完,就听“啪”一声,一只玉盏毫无预兆地朝柳庭月脚下砸去,吓得她当堂尖叫出声,花容失色。


    庄慕怀眼皮一跳,暗叹,这疯丫头!


    众人皆是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都在等着上座的宁王发话。


    宁王也懵了,心说慕怀家这小姑娘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太正常,一会儿爬树一会儿又摔东西的,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给她看看?


    正想着,就见那姑娘抱臂上前,上下打量柳妃。


    “啧啧,我觉得你胯粗腰圆屁股大,定是个好生养的。呐,现在也有人夸你了,你是不是也很高兴呀?”


    江入年刚喝了一口茶,闻言“噗”一声就喷了出来,喷了张行简半张脸。


    张行简:“……”


    “你!”饶是柳庭月向来稳重自持,此刻也有些撑不住了,垂落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场面一度死寂,在座宾客有人惊愕,有人表情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