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既来之,则杀之》 翌日一早。
长辞在姜云的院里用过朝食,哼着曲儿,提着盒王府特供的金桔山楂酥往隔壁院走去,打算拿给张行简尝尝。
今日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短褙和百迭裙上还簪着盈盈之色的樱花,这可都是姜云专门挑的,不仅如此,姜云还给她扎了两个圆圆的朝天髻,配上毛茸茸的发饰,走来路来一晃一晃的,灵动极了。
张行简等人此刻正在正厅用膳,见长辞走来皆是一愣,心想这是谁家府上乖巧伶俐的闺女,这般好看。
还是庄慕怀先反应过来,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怎么不穿红衣又改当小仙女啦?我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见过仙女。”
长辞叫他看得耳根子微微发红,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扬起下巴道:“我美吧?”
“美。”
“看一次十两!”
“十两就十两。”庄慕怀故意挑眉逗她,“值了。”
这该死的装不坏,竟敢用眼神撩拨她!今天非将他抽筋扒皮不可!长辞纵身一跃,从桌头跳到了桌尾,一把抓住庄慕怀的衣襟,伸手在他怀里掏银子。
庄慕怀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反手握住长辞手腕,“我说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有点姑娘样?!”
“姑娘家什么样?”
“反正不是你这样。”
长辞手腕灵活往上一翻,挣脱出庄慕怀的钳制,两指一并,轻巧地从他衣襟里捏走两张银票。
在手上一掸,眨眼笑道:“我什么样,姑娘家就是什么样。”
庄慕怀作势要抢,长辞拔腿就逃,两个人围着饭桌打来打去,而江入年依旧面不改色地小口小口喝着热粥,显然已经从最开始的阻止,到后来的躲避,再到如今的全然麻木了……
再说张行简,刚刚还沉浸在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当中,谁料还没一息的功夫,那闺女就上房揭瓦去了。
“快住手。”眼看一把锋利的小刀就往庄慕怀脖颈上去,张行简急忙跑过去,夺过长辞手里的“凶器”。
将她拉到一旁大树下,向其详细讲述了《宋刑统》中有关命案的规定。
江入年看了眼那头正被“教育”得连连点头的长辞,转头看庄慕怀,“哥,你说你惹她干嘛呀!”
“好玩。”
“那女人下手没轻没重的,你就不怕她伤着你?”
“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伤着了?”庄慕怀盯着那把小刀的刀锋,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嗤笑一声,“死了更好,反正有人正巴不得我赶紧死。”
江入年无奈叹气,唉,这疯病又犯了。
此刻已近辰时,日晒东墙。
院外有几只鸟儿正围着棵大树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那大树就栽在一座高大的石塔旁,张行简闻声往那处瞄了一眼。
猛然就想起件怪事来——
原本他并不想将此事告知长辞,免得她又搞出什么乱子,可长辞呢,要是不给她找点事做,闲下来没事就总跟庄慕怀打架,他管不住自家孩子,更管不住庄慕怀,索性就给她找点事,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跟我来,我有件正事跟你说。”张行简晃了晃听律例听得昏昏欲睡的长辞,示意她跟上自己的步伐。
他七弯八拐地走到一个偏僻的小道尽头,这才停下脚步。
“哇,好高的塔。”长辞揉揉眼,抬头望着眼前一座几丈高的石塔,震惊之余又十分不解。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这石塔一看就是那种“王府重地,闲人免进”的地方,虽没写明,但中间围着一堵墙,院门还落着锁,张行简不会不知道这里是禁地。
按理说以他的性子不应该会偷窥别人府上的隐私。
“长辞,你能听到石塔里有什么声音吗?”张行简突然问。
长辞附耳默了片刻,摇头,“没什么声啊。”
说完一抬头,就看见张行简阴沉着一张脸正眯眼盯着石塔顶端的窗户,瞬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你怎么了,难道这里头有鬼?!”
“不是鬼,是人。”张行简背着手,又往围墙跟前走了几步。
塔牢吗?是不是里头关着什么犯人?长辞托着下巴打量,不对啊,这个石塔的构造不像牢房,倒像是用来储藏粮食的地方。
这石塔很高,却不够宽,细长细长的,要说用来关押罪犯多几个人都转不开身。
长辞跳上墙头,见石板的缝隙都用泥土封了一层,最底侧只有一扇小门,窗户开在塔尖,这种构造冬暖夏凉,储存谷物再合适不过了。
“你听错了吧,这里面怎么会有人?”
张行简摇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来那日,江小公子命人收拾院落,我当时为躲清净就自己出来走了走?”
“自然记得。”当时江入年闹得鸡飞狗跳,给一众婢女杂役们累够呛。
“当日院里人手不够,崔管家便让别处各院的人都去帮忙,我误打误撞来到此处时,见院门大开并没有上锁,还以为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便进去看了看。现在想来,应当是负责这里的人当时着急忙慌被调走,这才忘了锁院门。”
长辞才不关心那日门为什么没锁,只想知道张行简进到围墙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怎么注意这座石塔,南方虽不常见,但北方富户多的是这种石塔来储藏冬粮。”张行简说着站在了一个高台上,正色道:“可那日,我却听到了里面有锁链拽动的声音。”
“!”不会真是鬼吧。
“当时我在这园子里逛了一圈正要离去,忽然一个人影从别处飞了过来,直直地挂在了石塔旁边的树梢上。”
“……”长辞挠挠头,呃,那不就是自己一脚踹飞瞿小宛的时候么。
“不知道是不是那塔里的人顺着天窗看到树顶有人所以才挣扎着呼救,试图挣脱铁链,这才发出了声响被我听到。”
“你怎么知道里面锁的是人,万一是什么野兽呢?”长辞问。
“我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听过了,的确是人。”
张行简十分笃定,“我自小耳力极佳,不会听错。这石塔的墙壁建得极厚,若非我靠得很近,根本不可能听到里面的呼救声。我记得当时里面的人喊的是——流月,快救我。”
流月?
难道是因为树太高,塔里那人看不清,所以将挂在枝头的瞿小宛当成了那个叫“流月”的人?
这么说来,那这个人就一定知晓万一自己遭遇不测,来救他的一定就是流月,否则塔底距离树梢那么远,他是怎么分辨此人是不是流月的。
“我怀疑……”张行简低声道:“宁王私设天牢。”
长辞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揭发他啊?”
“依大宋新律,私人府邸不得……”
“停停停!”长辞一见张行简背诵律法就头疼,连忙制止,“你先别急着下定论,谁知道那里头关的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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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准是偷东西的家贼呢。”
“应该不是。”张行简指着石塔上方的天窗,“家贼怎么会飞到天窗上留下个月牙的记号?”
长辞定睛一看,还真是!估计是那人用自己的指尖血画的,鲜红鲜红的,看着还有点渗人。
“不管是不是家贼,你都不要趟这个浑水,宁王是谁啊,皇家贵胄。你一介书生揭发人家私设天牢,这跟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
张行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若宁王真的有违律法私自扣押百姓,那我揭举他又有何不可?”
同个鬼,千百年来,王子犯法什么时候跟老百姓同过罪了?!张行简这个人也太认死理了,长辞知道自己劝不听他,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转了个话题。
“你怎么知道天窗上的月牙记号是塔里那人画的?”没准是当年修建石塔的师傅无聊,随手弄的呢。
“我第一次来时还没有,昨日再看就有了。”
长辞了然,“这么说,他被抓来塔里的事,他的同伴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昨日他趁机留下记号是想将自己的位置告知同伴,好让人来救他?”
“很有可能。”
“可这么小个记号……”长辞用手比划,“宁王府这么大,外面的人怎么看得见?”
“除非……”
两人一对视,“除非他那个同伴,就在宁王府中!”
张行简说风就是雨,这就往回走,“那我们快找找府里有没有叫流月的人。”
“哎呀,你急什么?”长辞伸手拦住他,眯着眼一笑,“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
“我直接进塔里问一下那人因何被关在这里不就好了?”
“你确定他会告诉你?”
长辞抱臂靠在墙上,“呐,他要是坏人指定就不会告诉我喽,可如果他是被冤枉的,当然是希望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越好,到时一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行简有些犹豫,这地方落了好几把玄锁,属于宁王府的私人禁地,他们这么贸然闯入终归是于礼不合,可如果不追查下去,万一宁王真在此处私设刑狱,那便是律法所不能容的大错。
可惜不等他想明白,长辞那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就已经飞上围墙,只见她脚尖轻轻一点,人就像羽毛一般轻盈地落在了塔顶的天窗上。
这窗户不知用什么制成,中间的隔挡硬如磐石。长辞透过缝隙自上往下望去,石塔里空空旷旷,景象一览无遗,她一眼就瞧见了石壁旁的铁链上拴着个人。
还是个女人!
那人似乎昏睡了过去,并没有发现头顶有人正在试图破窗而入。
长辞用力一撞,紧接着龇牙咧嘴地捂着手肘叫唤了一声,真疼啊,这什么窗!也太结实了!
从外面根本就打不开嘛。
算了,改日借了江入年的剑再来试好了。
可就在长辞准备放弃的时候,这时,太阳忽然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透过窗户洒射在那人的脸庞上。长辞定睛一看——
天娘哎!竟然是州衙门口敲鸣冤鼓的那个妇人!难怪都说她撤了状子就消失了,原来是被关在这里了啊!
可宁王抓她作甚?难道说他与杀害那妇人夫君的凶手是一伙的?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长辞本意只是想看个热闹,谁知竟看出个王府的惊天大秘密,这要是给宁王知道了,保准要灭了她跟张行简的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