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作品:《既来之,则杀之》 大宋街市繁华,人群熙熙攘攘,商肆林立。
城中一个裁缝铺里,长辞立在偌大的店面中央吃惊不已,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只见四处绫、罗、织锦、成衣各种花色、各种样式,令人目不暇接,看都看不过眼。
姜云挑了十好几件成衣让长辞去试,手上还拿着块上好的料子,打算给她制身轻便的襦裙。
“这么多?!”
长辞拗不过,只能耷拉个脑袋一一试遍,边穿边抱怨,这穿衣打扮真是比打架还要累人。
姜云自是铁了心地要好好将长辞打扮一番,前几日那瞿小宛一口一个“野丫头”地叫,不就是欺负阿辞衣着素朴么,那她就让那个人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翩若惊鸿。
她这个人向来不爱惹事,别人欺她三分,她也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但阿辞不同,这孩子死里逃生,孤苦伶仃的,绝不能再让人给欺负了。
“我不行了,饶了我吧!”长辞被铺里的妆娘捯饬来捯饬去,头都要晕了。
那妆娘才不管,一拍她屁股,“转过去。立定,对,收腹,再收,再收……”
长辞吸了好大一口气,脸憋得通红,“收、收不住了!”紧接着“呼”一声吐出口气,“不行不行,我要死了。”
几个妆娘上下其手,“好好一个美人坯子,瞧都被自个儿糟践成什么样了,穿的土里土气,多少姑娘想要你这张脸啊,都还没有呢!”
长辞在心里呐喊,谁想要啊,赶紧给她吧,这罪她可不想受了。趁着那妆娘转身的空当,忙朝着前面喊,“姜姐姐,救我!”
姜云以为出了什么事,放下手中一块轻纱急忙就走到帘子后头。末了一笑,朝妆娘道:“我这位妹妹娇弱,劳烦几位下手轻些。”
说罢几人手头上的劲儿确实是松了些,饶是如此,长辞还是被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算结束。
终于重见天日。
两人走在街上,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姜云一脸慈爱地看着长辞,对她这身装扮满意的不得了。长辞则是饿得饥肠辘辘,买了两个大肉饼攥在手里吃。
边吃边凶一旁的男子,“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再看给你眼珠子挖了。”
路边的男子纷纷摇头,这美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和城西那泼妇李四娘又有什么两样!
“阿辞,不可如此。行为要得体,举止要端庄,这样那瞿夫人才不会轻看你。”
“姜姐姐,你这想法可不对。”
长辞嘴里塞着肉饼,说话含混不清的,“一个人要诚心找你的茬,管你是美是丑,是贫是富,就总能挑出错来,你管那瞿小宛干什么。”
“再说世人爱美那是他们的事,我不打扮是我的事,何必要费尽心思成他人之美,倒叫自己吃了苦头,谁要瞧不起我那就别瞧呗,我又不在乎。”
姜云细心将长辞一绺长发别到耳后,随后说:“此话在理。可打扮得体也不全然就是给别人看的,世间女子不止为悦己者容,亦可为自己而容,你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心情多好呀。”
长辞还是不能苟同,心道我打不打扮心情都挺好,面上却乖乖称是。
说着两人又心情颇好地跑去逛了胭脂铺。
全然不知此刻一座酒楼的顶层栏杆处正站着个人。
那人隔着重重人群,死死盯着街上笑若桃花的姑娘,那眼神似暗夜里阴狠的毒物,令人毛骨悚然。
这边两人终于逛累了,吃了牛肉面,又喝了甜汤,长辞打了个饱嗝,接过姜云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她站起身四处张望一番,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眼神一亮,往街角的方向走了过去。
“喂,小鬼。”
“你谁啊?”被叫做小鬼的小乞丐一脸不满,懒洋洋地躺在巷口的干草堆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是我,这么快就不认识了?”长辞胡乱拨开满头的朱钗玉饰,露出那双杏仁大眼。
那小乞丐瞪眼一瞧,一骨碌爬了起来,“奶奶的,你打扮成这模样我还真没认出来!哎,都说了要叫我枭哥,不准叫小鬼!”
长辞双手叉腰,“废话少说,这几日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小乞丐伸出一只手,“只要给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长辞往他手里塞了一两银子。小乞丐在嘴里咬过几下才揣进怀里,叼着根草棍左瞧右看,见四下没人才低声道:“你让我跟踪的那个人,近几日都没再去过明春坊,也没差人找过叫袖娘的那个歌女,不过……”
“不过什么?”
“他手下的侍卫倒是往药铺里跑得勤,我瞧着有些奇怪,他们之中又没人生病,不知去药铺干什么?”
长辞瞬间就想到了之前自己给庄慕怀下媚药的事,一转眼珠,“还能干什么,害人呗。”
“害谁啊?”
“自然是我咯。”长辞指了指自己。
小乞丐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日我听一个兄弟说,那个人这几日满心满眼地打听一个人,是个叫长辞的姑娘,喂,该不会就是你吧。”
“正是老子。”
“真是你啊!那你可要小心了,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硬碰硬他没什么本事,行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倒是很在行,小心他阴你。”
“行啊你,小小年纪见识倒挺广。”长辞笑笑,脸上没有半分担忧之色。
小乞丐见她不以为然也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跑了,“那我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有生意记得来石桥下,报枭哥我的名字!”
直到他蹿入了巷尾不见身影,长辞这才转了个身准备打道回府。
半晌都没开口的姜云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不由叹息,“这孩子半大不大,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说话行事却老练得如大人一般,看着都叫人心疼。”
长辞跟她并排走着,闻言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没爹没娘的人,哪还分什么大人跟孩子,甭管说什么做什么,只要能活下去就行了呗。”
她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姜云却听出了几分心酸,半年前在吴越边境救下长辞时,她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她的家人,当时姜云就想,这孩子多半也是个没爹娘的孤儿罢。
如今再次相逢,也从未听她提起过半句父母兄姊之类。阿辞不说,她自然也不好去问。
姜云回过神,怕长辞想起什么伤心事,忙转了个话头,“对了阿辞,方才你们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长辞停下脚步,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薛通。”
“薛通?”姜云眸光一滞,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此人恶名昭著,极其难缠,你怎么会惹到他?”
这人可不是瞿小宛,性子娇纵些,说两句难听的话也就罢了,这人对付人的手段简直、简直是……
“怕他作甚?”长辞拍拍姜云的手,“没事儿,这不是还有庄慕怀么,我跟他还算有点交情,他武功那么高,一定会保护我的。”
说着又将福来居雨夜救歌女的事给姜云讲了一遍,只是怕姜云为她担心,故意隐去了自己动手的部分,只说庄慕怀武艺如何高超,那玉笛如何厉害,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薛通给制服了。
姜云用手绞着帕子,还是不大放心,“你这几日还是别出府了,实在有事要出门,就叫上几个侍卫跟着。”
“姜姐姐怎么这么怕他?”
长辞不解,薛通此前又没来过昇州,按理说昇州百姓对他的了解皆是传言,传言自然不如亲眼所见震慑力大,姜云好歹也是高门大户的贵夫人,不至于如此惊弓之鸟吧?
还是说……她对薛通的恐惧并非仅仅因为传言,而是曾经亲眼见到过什么?
“我不是怕那歹人,我是觉得……”姜云欲言又止,长叹了一口气,“唉,我是觉得,庄公子又岂是个可托付的?”
“怎么说?”长辞眼珠一转,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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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兴致。
“我也看不太懂庄公子这个人。”
姜云摇摇头,“他父亲是榆林巷那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兵部尚书庄衡庄大人,母亲乃是高门贵女,双亲恩爱家无妾室,按说该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可……”
“可庄公子这些年来干过无数荒唐事,没人能知晓是为什么。我也是三年前嫁到宁王府时,才见过他几面,听闻他自幼便与王爷交好,还曾救过王爷的命,王爷对他极好,总向崔管家说起他,有什么罕见的玩意儿也是第一时间托人送去汴京给他,可庄公子,我却瞧着对谁都是没有心的。”
“何以见得?”
“这话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姜云自察有些失言,有些懊悔,“阿辞,我也不是有意要说庄公子坏话,你们是朋友,我本不该说这些,只是……”
“我明白。”长辞乐呵呵地接过话茬,“你是怕他靠不住,没准什么时候就会坑我一把对吧?”
这话说的够直白,姜云不好意思说是,也不好意思说不是,半晌还是没忍住点了点头。
“我知道凭白揣测旁人不对,但庄公子心里想什么,没人能知道,你万事多留个心眼,切不能被他骗了。”
姜云实在是对庄慕怀没什么好印象。之前就骗阿辞说自己是什么大户人家的贴身侍卫,现在又总是缠着她,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总之就是一定要防着他!
“阿嚏!”
庄慕怀正在湖心亭喂鱼,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心道午后太阳暖烘烘的怎么还能受凉了,正想着呢,就见远处走来个人。
不对,是走来了个天上谪仙。
那一身大红衣袍翩然而起,金丝镶边在日光的掩映下闪闪发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站在池塘边的木桥上只是挥了挥手,庄慕怀手中的鱼食就一下子尽数打翻在湖里,呆呆地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了,脑袋里忽然就蹦出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庄慕怀的心似乎化成了一池春水,雨点般的鱼食一一落入池中,在他心里泛起大大小小的涟漪。
“喂,装不坏!”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庄慕怀的遐想,将他一把扯回了现实。
“咳咳。”庄慕怀低头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欠揍的模样,“呦,我当是谁呢,怎么今日不当恶女,改做明艳美人儿了?”
“少贫。”长辞撸起宽大的袖子,一把抓住庄慕怀,“还钱!”
“还什么钱?”
“你之前给我说什么来着?说你是个拿月例的苦侍卫,要养活一大家子祖父祖母七大舅八大姨,就因为我伤了你,让你一个月没法上工,才让我赔偿你一大家的伙食费,一共三十六两七钱,是也不是?”
“是……吗?”
“敢说不是!”长辞气性大,见他不承认一掌就劈了过来。还好庄慕怀躲得及,要不然这脑袋下一刻就开了花了。
“喂,你来真的!”庄慕怀边躲边问,“我又怎么惹着你了?”
长辞追在后面指着他鼻子道,“你要是侍卫,那榆林巷庄衡庄大人家的独子是谁!是阿猫还是阿狗啊。”
得!怎么忘了姜侧妃这茬,他原本还想再陪她玩玩,竟这么快就叫她给知道了。罢了,他身份本来也就不是什么秘密,汴京来的多半都认识他,藏也藏不了多久。
只是月前他找长辞讨要安抚费时,这人鼓着腮帮子一个一个数铜板那样子实在招笑,这才忍不住多逗她几日。
谁知道这姑娘这么记仇。
“又打,天天打还打不够啊!”江入年原本在屋里午睡得好好的,结果被院里的刀剑声给吵醒了,嘟嘟囔囔地扯过被子将脑袋紧紧裹住,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隔壁院内。
姜云盯着院墙上打斗的两人陷入沉思,这红衣美是美,可打起架来确实挺不伦不类的,改明儿得给阿辞换上一身活泼的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