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既来之,则杀之

    “你、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我爹可是淮南路提点刑狱公事,你敢杀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噗通”一声,竹竿公子被人一脚踢到了廊亭之外的水池里。好在水不深,他一个翻身就爬起来了。


    “狗东西,敢阴老子,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薛通捂着胳膊上被划伤的口子,缓缓地向池塘靠近,就像是盘踞于林间啐满了巨毒的阴蛇,随时准备着将人吞噬在这黑夜之中。


    原来是竹竿公子趁其不备暗算他,看来薛通是真的起了杀心了。


    客栈的人大多都被吵醒,有几间屋子亮了灯,长辞能听到窗户被打开又随即关上的声音,紧接着仅有的几点亮光又都相继灭掉了。


    也是,谁敢招惹这位。


    “这么一比,竹竿公子倒显得有几分气节了。”长辞手一撑利落地翻下窗,稳稳落在墙根。


    “喂,你要做什么?”随之而下的庄慕怀一把拉住长辞,“都说了别招惹他。”


    “那你意思是我们就这么干看着?”长辞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是什么腌臜的东西都看得过眼的。


    于是盯着庄慕怀的手说了句,“放手。”


    “得。”庄慕怀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从腰间摸出玉笛,“我也是安分太久,都快忘了自己是个恶人了。”


    长辞一愣。听一旁那人道:“还看什么?走啊。”


    这会儿雨势渐渐小了,偶有几颗零星的雨点儿从天而降,落在池塘里随即泛起一片涟漪。


    竹竿公子刚爬上岸,就被夜里的冷风吹得晕头转向,冻得牙关直哆嗦。这还没怎么缓过劲儿呢,薛通的刀就冷飕飕砍过来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烂在地上的泥人一般,已经吓得完全感知不到四肢百骸的存在了。


    眼看大刀就要落下,刹那间,只听“咣当”一声,从墙角处飞出一只短箭,不偏不倚射在薛通手中的刀柄上,震得持刀之人连连退了好几步。


    “哪个孙子?!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薛通今日被人三番五次地破坏好事,显然是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此刻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仿若要吃人,牙齿咬的咯嘣响。


    这时从草丛后走出来两个人。


    “怎么是你?”


    薛通一愣,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人,“庄慕怀,老子向来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现在滚出客栈还来得及。”


    他们竟然认识?长辞摸着下巴想,看来装不坏这小子也不简单呐。


    庄慕怀不慌不忙地将箭矢收回玉笛中,脸上带着几分看似和善的笑意,漫不经心道:“怎么办?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别人对我说‘滚’这个字,薛大人,你这么说我,我好像有点不开心了。”


    明明这话说的也没什么,可长辞就是莫名觉得背后有点发凉。


    薛通一口气提上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瞬间酒就醒了大半。


    虽说庄慕怀这孙子比他岁数小不少,当年自己在汴京城里横着走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穿开裆裤呢。可这人前些年里做的那些事连自己听了都发怵,薛通自知不是善类,可也只是行事荒诞了些,跋扈了些,哪像这人,分明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他今日气急败坏敢杀那什么提点刑狱公事的龟儿子,一是喝醉了酒人不大清醒,二是昇州天高皇帝远,杀个人算得了什么。再说区区提点刑狱公事和薛家盘根错节的关系比起来,算什么玩意儿,杀了也就杀了。


    可庄慕怀这疯子做事绝不会想这么多。


    他向来都是凭着喜好去做,既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给别人留后路,要是真有人踩了他的尾巴骨,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能往死里弄。


    据说前几年他不知因何与世宗发生了争执,竟然当场剑指天子,那可是天子啊!薛通默道,真是疯的不能再疯了。


    可话都说出去了,他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总不能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就给人低头认罪吧。


    薛通故作镇定地拾起刀,“庄公子这话可就说的不讲道理了,明明是你打落我的刀,扰了我的事,怎么还想让我给你赔罪不成?”


    “哪里的话,大家都是旧相识了,什么赔罪不赔罪的。”


    庄慕怀低头拨弄着玉笛上的机关,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好几次都手滑射出来飞针之类的东西,好在次次都射到树上了,没伤到人。


    薛通眼皮一跳一跳的,生怕被他一个“不小心”就刺穿了喉咙。他自己武功不算低,可那要看是跟谁比了,如果对方是庄慕怀,那他的确连两成的胜算都没有,尽管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侍卫,可庄慕怀这小子擅使暗器,阴着呢。


    何况他还带了个帮手。那姑娘身手还算敏捷,虽然看不出她内力有多深厚,但起码是有些功夫的。


    长辞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一刀挑开缚住那女子的绳索,取下棉布,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那两个蠢蠢欲动的侍卫。


    “敢动一下试试?”


    那女子总算能呼吸了,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不知是憋的还是吓的,涕泗横流,全身抖得厉害,问话也不说,只是摇头。


    长辞正愁不知道把她怎么办呢,就见此时江入年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地从前堂走过来了。


    “我说,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子里干嘛呢,逮蛐蛐呢!”可这季节也没有啊。


    长辞给他使了个眼色,江入年转头一看,我勒个去!薛……薛通!这变态怎么也在这儿,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看看长辞的口型,又看看她身旁的女子,江入年也不笨,瞬间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忙扶起地上那女子,“哎呀呀,地上这么凉,快起来,你不是明春坊那个谁嘛,我认得你,你说巧不巧,我这会儿正要去明春坊喝酒呢,不如姑娘给我带个路吧。”


    说着就抓着那女子要往院外走。薛通伸手一拦,冷笑道,“江小公子这是做什么?”


    长辞一个跨步挡在那女子身前。


    随从见状忙跟着道:“这歌女可是我家主子花了大价钱请来的,算是主子的人,你们这是要明抢吗?”


    “看到没?下人都懂的道理……”薛通盯着长辞,“小美人不会不懂吧?”


    方才他还没注意看,此刻仔细一瞧,这小美人看着腰窄肩细,行动起来身姿却强劲有力,不知道要是弄到手是个什么滋味……别说,他还就喜欢这种泼辣的,带劲儿!


    真想看她蹦跶、挣扎却始终逃不开自己的手掌心的样子,光是想着就已经兴奋到难以自拔。


    长辞哪儿能不知道这腌臜货在想什么,顿时一股子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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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窜了上来,她方才就说直接杀了得了,免得恶心人,可庄慕怀偏要拦着她。


    现在好了,给自己气够呛。


    庄慕怀不杀他当然不是怕他,一是觉得为了个歌女没必要得罪太后和薛家,二是他还有些事要从薛通口里往出套,所以暂时还不想让他死。


    “薛大人见笑,我这个弟弟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皮相好的就走不动道,不如薛大人卖我个面子,就把这歌女让给他如何,您身边什么人没有,也不差这么一个是不是?”


    庄慕怀松松倚在廊下的柱子上,“我这人最是讲究兄友弟恭,我弟弟要是舒坦了,我心里也就舒坦了,那薛大人不也就能舒坦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方才那个“滚”字就不计较了。


    这台阶给的可真大,不下白不下。薛通连忙笑道:“哈哈哈,江小公子血气方刚,理解,理解,快去吧,可别耽搁了良辰美酒啊。”


    薛通这会儿注意力都放在长辞身上,哪儿还管得上什么哭哭啼啼的歌女。


    估摸着江入年和那女子已经出了客栈,长辞一刻也忍不了了,抬脚就把薛通给踹池子里去了。


    她扭了扭脖子,从腰间摸出一把佩刀,眨眼间就瞬移到了池塘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子的主意你都敢打!”


    说着就朝着薛通左臂上那个被竹竿公子误伤的地方补了一刀。


    “啊啊啊!”庄慕怀还没反应上来,就听见夜空中划过一声惨叫,只怕是连薛通本人都没意识到,这叫声是从自己的喉咙发出的。


    这女人还真是不好惹!


    眼看她抬手又要去刺,庄慕怀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差不多行了啊,你还真要杀他?”


    “不杀难道留着跟你拜把子?”长辞瞪他。


    看来是真生气了。


    庄慕怀知道这下不能硬来了,赶忙道,“可不能杀他。你想啊,要是你身上背着条人命,那眼下还能顺利地离开昇州吗?自然是不能了。到时候不光官府要抓你,薛家也要找你报仇,那些人可一个比一个难缠,要真耽误了你去大敖山的正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长辞脚尖一点,立在池塘上方的桥墩上。这话说的也在理,当初她生怕庄慕怀带她去见官,主要也是这个原因。


    “行吧。”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池塘里那变态,“今日看在庄慕怀的面子上就不杀你了,但你最好安分点,别再让我瞧见,否则我见一次杀一次。”


    薛通僵着张脸,捂着伤口连滚带爬地跑了,他其实伤的并不重,这要是放在以往,他早就提着刀跟对面打起来了。可今日那人的刀法简直如鬼魅一般快,他根本不敢贸然出手。


    这个小蹄子!薛通跑远之后躲在暗处死死盯着长辞,恨得牙痒痒,“给我等着,老子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竹竿公子方才一直在大树后面瞧着,见薛通走远了这才急忙跑出来,此刻恨不得对着长辞拜上几拜。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徐某无以为报,若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家父乃提点刑狱公事,定能为姑娘分忧解难。”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拼爹,长辞有些无语,合着就自己无爹可拼。


    庄慕怀只怕更无语,明明救他的人是自己!那箭矢都撞歪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