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作品:《星尘开出花

    那个不知是实影还是幻觉的人,在杨檬脑子里霎时激起“嗡”的一声。


    她的下一个闪念居然是:他当时问我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留恋的,会不会意思是要等我了却了心愿就再来要我的命啊……所以我为什么不说我留恋的是四十年后看到我的孙子呢……


    背上突然被拍了拍,杨檬打了个激灵,抬头看见施聿堃关切的眼神:“怎么了?”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谁了?”


    杨檬连忙摇头:“没……”


    施聿堃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没再说什么,越往前走人越多,他拉紧她的手。


    杨檬用力甩了甩脑袋,她刚才脑子里最后那个念头居然是:傅远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这难道是……挂念?


    当然,她挂念他有什么不对的吗?他可是尚未归案的加害者、对她而言一日不被惩罚就一日没有得到报应的危险分子啊!


    直到过了很久以后,她才忽然意识到,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施聿堃她好像看见傅远舟了?


    立刻报警,提供这条宝贵线索,可能将他抓捕归案,就在今晚。


    可也正因为过了很久才想起来,她就自觉开不了口了,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


    算了……她郁郁地想,毕竟她也不确定是真的看到了他,要是眼花误导了警察,也不好吧……


    这天施聿堃和杨檬为了看电影而早早吃了晚饭,进影院时只觉得撑,所以什么爆米花饮料都没买,又怕中途没有尿点很难上厕所,索性连水都没带,此时只觉得渴,也有点馋,于是就近去逛夜市。


    自从上大学,他们常去的夜市都在学校周边,家附近这个夜市倒是有一阵子没来了,店铺和装修都有上新,货品也是。施聿堃给杨檬买了烤串和烧仙草,俩人边走边吃,一打眼又看到一间琳琅满目斑斓鲜艳的水果铺,摆在门口抢眼处有一种水果,仿佛光滑一点的菠萝,颜色粉黄各半好似芒果,看起来诡异地既陌生又眼熟。


    杨檬读着上面挂牌写的字:“火参果?第一次见哎!”


    施聿堃震惊地看着她:“这不是灭霸吃的吗?你第一次见?”


    杨檬:“哈?”


    施聿堃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就刚才啊!影片刚开始,完成了消灭一半生命任务的退休灭霸在摘的那个水果,不就是这个吗!”


    杨檬傻眼了:“这么说好像是这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


    施聿堃一脸的没脾气:“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注意不到!”


    杨檬捂住眼睛乱笑一气,站在那儿对着人家火参果本尊品头论足:“讲真,我觉得灭霸吃的水果绝对起不到任何正面的广告效应啊,毕竟他那么能吃苦——忍痛牺牲了自己挚爱的养女、又满眼悲悯地消灭了一半生命、给自己招来了全宇宙的仇恨……可能他当时内心已经苦涩到就算是最酸的水果也无法触动味蕾了吧!”


    施聿堃:“说这么多,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尝尝?”


    杨檬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招牌,续上她刚才那句话:“这上面写着包甜哎……”


    施聿堃继续说完她的心声:“那必须买俩尝尝啊,好歹也是刚看完有它的电影不是?多有纪念意义!”


    见有客人上门,老板迎出来,是个半老头子。施聿堃和杨檬既然都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水果,当然不会挑,于是让老板帮选两个。


    老板特别随意地一指,其中一个看起来表皮颜色偏浅呀,杨檬不由面露疑惑:真能包甜???


    但施聿堃不吭声,她便只是薄着面皮弱弱地问:“怎么开呢?”


    老板非常干脆:“我帮你们开!”


    杨檬还在暗自感激老伯伯服务到位,结果很快就发现了他服务不到位不行的真相——


    她眼睁睁看着他切开后往里面加了糖……


    原来是这么个包甜法!


    杨檬和施聿堃一人拿着一个瓤里插了根吸管的火参果,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笑得停不下来。


    施聿堃:“你就说甜不甜吧!”


    杨檬:“够我笑一年了哈哈哈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杨檬兴致盎然,施聿堃便用手机查了一下,发现火参果的成熟期其实应该在九十月份,那么这会儿上市的果实,是专门为了蹭影片热度而来的反季节水果?


    火参果的季节固然不对,但再过一个多月,就确然到了荔枝上市的时节了。


    公司在岭南那边的客户、供应商、包括去出差的同事,一连寄了好几箱顶级好果子过来给施家,施霂衡夫妇年纪大了,不怎么敢吃这容易上火的水果,于是冰箱里囤足了够施聿堃和杨檬俩人吃到腻的,其余都分送给了阿姨、亲友们。


    这个周五晚上学校有杨檬感兴趣的讲座,于是施聿堃陪她去听完了俩人才回家,到家已晚,杨檬连续早起一周,困得直接回屋洗了就睡,第二天睡了个透心爽的大懒觉,时近中午才起来。


    家里只有她和阿姨,手机里趴着施聿堃一早发来微信,说有个行业相关的展会,他去转转。


    临近期末,杨檬吃完午饭就靠在客厅沙发上温书。空调温度实在舒服,杨檬看着看着书就慢慢向一旁歪下去,待施聿堃进门的时候,见她都快睡着了。


    “十一点才回复我的消息,你敢说你不是那会儿才起?这才过了多会儿?又睡!”施聿堃笑骂着走过来。


    杨檬索性翻个身调整好姿势,把打开的书往脸上一盖:“哎呀让我眯一会儿,这周天热了,宿舍里空调有点闷,都没睡好……”


    施聿堃一把抽起她的书,对着她的额头高高扬起轻轻落下:“别睡了,睡太多脑子缺氧,越睡越困。我给你煮杯咖啡吧。”


    本来杨檬想要趁施聿堃走开赶紧睡着,这样他也不会忍心再把她叫醒,只能由着她。


    可睡觉这事儿是这样的,你越想睡就越睡不着,她在沙发上努力酝酿了一会儿,反而越酝酿越清醒,而厨房里咖啡的香味越来越浓,很快就见施聿堃端着她的马克杯过来。


    杨檬叹了口气,认命地翻身坐起,接过咖啡,见杯中是牛奶充足的浅咖色,可见冰牛奶已经把热咖啡的温度调低,于是放心地大大喝了一口。


    是她最爱的味道,满足!


    “你早上起那么早,不用来一杯吗?”她问施聿堃。


    “我在外面还不得跟人家喝过了?”施聿堃说话间,已用提篮式果盘装来了一包荔枝,法式印花衬着鲜凌凌的深红果子,杨檬顿时精神一振,更清醒了。


    施聿堃坐在她身边,拿起一颗荔枝剥了,莹白的果肉如珍珠冻一般,他放进她嘴里,她一咬,清甜的嫩汁溢了满口,籽却极小。一颗还没嚼完咽下,施聿堃又把下一颗递过来,放进她唇间时,顺势接住她吐出来的核儿,又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一点果汁。


    杨檬原本没意识到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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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不对。因为荔枝壳许多是坚硬粗砺的,剥多了之后,那些原本粗钝的凸起也显得尖利如刺,把手指磨得生疼。自从施聿堃发现她因为不愿意剥壳而避免吃荔枝之后,就都给她剥,这些年下来将她娇惯得,提前剥还不行,一盘全剥了,哪怕立刻吃,也总有一大半是放了一会儿的,就总觉得不如刚刚剥出来的鲜嫩了。


    于是,从前的每年夏天,家里便常出现这样的场景——施聿堃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听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或看书的杨檬大声嚷嚷:“小叔你总算回来了!快快快!给我剥荔枝!你不在家我都没荔枝吃!”


    每一次,施聿堃都大笑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但第一时间也仍是立刻洗了手过来,任劳任怨地用满眼要化成水的目光看着她,开始做荔枝工。


    而这一次……


    杨檬略略坐远了点,偏开脸,自己拿了颗没剥壳的荔枝:“我自己来吧。”


    施聿堃的手顿了一下,送到她嘴边的荔枝停在那里,没有收回:“不是说要当作没那回事,就跟以前一样的吗?”


    可你……哪里还跟以前一样呢?是不是跟以前一样,一切全看需要是吧……


    这反驳杨檬也说不出口,只局促得不知如何自处,眼睛也不敢看他。她只好伸出手接过那枚果子,自己放到嘴里。


    施聿堃却低低地笑了:“你要是肯自己剥,也不用等到现在才吃上了。”


    杨檬涨红了脸,讷讷地吃她的荔枝,无法否认。


    说是当作那件事没发生过,但就算真的什么都跟以前一样,有些真相,又如何逃得开?


    譬如他俩此时默默无语之中,其实都想到了同一件——或者该说是,同一些事。


    杨檬刚来施家的第一个夏天,施家二老带小朋友的经验已经淡去,事先也不知道杨檬是怕热体质,虽然家里恒温舒爽,但在学校待一天回来,起了一身痱子。是日已晚,要第二天才好去买痱子粉。


    那时她还跟施聿堃睡在一起。虽然喷了花露水,但毕竟不够有针对性,晚上躺在床上,背上的痱子还是痒,她又够不着,扭来蹭去的睡不安生,施聿堃帮她轻轻挠,她开始还觉得麻烦他,后来实在舒服,就越来越放松,不断指挥他左一点右一点上一点下一点这边一点过去一点。


    施聿堃说:“人家用来挠背的那种带小爪子的杆儿叫老头乐,我倒好,我是檬檬乐!”


    第二天吃荔枝的时候,施聿堃看杨檬吃得两眼弯弯,眼角唇畔都是笑意,又指了指那一盘荔枝说:“果然是啊,我总算知道什么叫一骑红尘檬檬笑了!”


    当时杨檬还是个小朋友,只知道老实巴交地纠正他:“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说完才想起昨晚他说的“檬檬乐”,反应过来,噗的一下,目光里笑意顿然暴涨,抿着嘴,闷闷的笑声在喉咙里咕嘟咕嘟,冒起了快乐的泡泡。


    然后就是去年的花鸟岛上,施聿堃斜睨着杨檬说出的那句:杨家有女初长成啊……


    这是让杨檬后来每每想起都要脚趾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的羞耻记忆,真是梁静茹给的勇气啊,她才会当着他的面大喊“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爱情总是这样的,在你无知无觉的时候悄然生根,于看不见的地方肆无忌惮地发展壮大,蔓生的根须缠绕虬结,坚不可摧而又同气连枝,直插心脉,浑不管你是否想要,又是否要得起。待你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它已然深种,许多事情,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