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全新的征程，春季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常规赛的时候，林月沁和江杲会偶尔在深夜打电话。


    他们的通话时间不会太长，但几乎没有冷场。说的多是日常琐事，其实更多的，只是想听听对方的声音。


    当然，有时候，思念与情话会在不经意间自然流出：


    又是一个夜晚。


    “怎么办？我想抱抱你。”


    两人随便聊了两句后，林月沁便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这是对他的思念，也是对FD今天输掉比赛的安慰。


    其实，他们已经输了太多比赛。自然会不开心，但能做的只有调整，然后相信下一次。


    “我也想。”江杲低声回应着。


    “江老师，你那里能看到月亮吗？”


    江杲站在一楼训练室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一片沉沉的黑暗。


    他以为林月沁想和他说什么“千里共婵娟”，说什么共赏同一轮明月，便开口说：“等我一会儿。”


    他走出俱乐部基地，在公共长椅上坐下，抬头望了望。


    “嗯。”他再次开口。


    “那月光有没有洒在你身上？”


    其实分不清身上的微光是路灯还是月色，


    但他还是回了声：“嗯。”


    “那就是月亮在抱你啊！”


    江杲反应过来后，耳廓一热，含笑道：“是月亮在说情话吧？”


    ！林月沁微张着唇，压低声音问：“哪个月亮？”


    “是……林记者。”


    她呼吸一滞，随即摇头：“嗯～我觉得不是哦！”


    “嗯？”


    “是moon吧!”


    江杲的嘴角不自觉扬起。


    “moon。”她又喊他，


    “嗯。”


    “moon～moon～……muma～”


    脱口而出后，林月沁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这令她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是，只听得见听筒里传来加重的呼吸声，他没有说话。


    是有些尴尬，她咳了两声后又故作镇定地补充道：“月亮在说话你能听见吗？”


    江杲一声低笑，“它在说什么？”


    “说我很想你。”


    他又笑了，抬头望向那轮月亮，想到的却是那个叫月沁的人。


    “嗯，我也想你。”


    太直白的一句话，早在她的心里荡起了涟漪。


    林月沁抿着嘴莞尔，突然，她又想起之前在休赛期江杲无意识说过，战队成绩不好后，他的睡眠质量变得有些差。


    此时，夜深人静，他的队友已经入睡。


    其实，他今天又难以入眠。


    当然，她也是。


    她对着听筒轻轻地说：“所以你以后睡不着的夜里，就去看看有没有月亮，有的话就是我在想你，再给你加油。”


    “如果……没有呢？”


    “嗯……那就是我想亲你，因为……没有moon的话就木马！”


    江杲唇角弯起，


    林月沁也咧着嘴笑了起来。


    听筒里突然传来他一声很小的谢谢。


    感谢她能够在深夜送来甜蜜，抚平内心的煎熬与不安。


    林月沁本不是擅长安慰和主动表达的人，但是成为江杲的情绪安抚剂，让他知道，生活还很美好，让他心情好一点，是不由自主的。


    moon，我真心祝福你每个夜晚都能睡得好。


    在挂电话前，林月沁照例给他说了加油，她说你只管相信自己，你永远最好。


    人生路上，吃到的糖果，便足以弥留好久好久。


    挂断电话后，江杲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微微褶起的衣服下摆，月光洒在后背。


    他往基地走去，内心的那股被微微被堵着的不适已经被疏通。


    好，只管朝前走。


    ……


    但是，这个赛季他们还是没有走很远，再次止步四强。


    春去夏来，四强其实已经是一个还不错的成绩。


    所以这次，他们决定再以原配置再试一次，转会期他们保持了上赛季的原班人马。


    ……


    新的赛季，


    他们好像真的焕发出勃勃生机，


    经过一个赛季的磨练，他们的确变得更有默契。


    虽然不能做到全胜，但是，他们这赛季的确是冠军的强有力竞争队伍。


    ……


    季后赛，他们从败者组杀出重围。


    久违的决赛，FD终于再次触碰。


    在联盟微博放出总决赛交战队伍海报图时，


    微博评论：


    “这次版本一代神，代代版本有杲神。”


    是的，能够进入决赛无疑是全队的努力，但是半决赛那场，在零比二落后的情况下，第三局，也的确是moon在后期极限操作，翻盘胜利。然后完全振奋了队伍士气，最后，他们以四比二的战绩取得比赛胜利，那天moon的状态太好了，四场胜利，四次mvp。


    他们说，这次总决赛如果FD能夺冠，moon一定可以拿到属于自己的第二个fmvp。


    moon选手，再次触杯吧！


    ……


    盛大的总决赛在金陵城举行。


    还是那样的热闹与激动。


    这是moon在kpl的第三年，是他的第三次总决赛。


    林月沁一个人来到了比赛现场，她仍然全副武装地坐在观众席中。


    过去的一年中，她也去线下看过他的比赛，不过，都不及总决赛的热烈。


    赛前，她祈祷着，moon选手，如愿吧，这次走远一点，站高一点。


    ……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大屏幕，音响的声音震入胸腔。


    这是属于总决赛的气氛。


    双方比赛很焦灼，


    比分来到一比二，


    ……


    moon获得mvp，比分来到二比二，


    ……


    FD再次落后一局，


    三比二，


    她双手紧握，手心已经微微出汗，可以做到吗？


    再追一局，便是巅峰对决。


    台下的观众都很紧张，迫不及待想要进行下一局，又害怕着。


    他们的休息时间非常短，赛点局很快开始。


    ……


    可是，事实并不如愿。


    仅仅十多分钟，那颗心便破碎。


    四比二，最难看的比分。没有被完全碾压，给了大家希望，又只是一点点希望，精彩的巅峰之战并没有来到。


    FD，败。


    刹那，礼花炸开。


    台上还是会有炽热的少年。


    在激扬的贺词与战队音乐中，落败的队伍在和对手的拥抱中说着恭喜。


    然后，他们在沉默中低着头走下舞台。


    玫瑰予谁都浪漫，奖杯给谁都遗憾。


    他们在漫天的金色雨中悄然退场，全场的欢呼属于今天的胜者。


    不属于他们。


    台下粉丝的叹息与台上少年低垂的眼眸，在一片绚烂的彩带中凝成一片寂静。


    不是所有的许愿都能成真，也不是所有的遗憾都能被填补。


    眼泪会为幸福留下，也会为遗憾留下。


    好不容易的总决赛，装载无数希冀的总决赛，时隔两年的总决赛，他们，草草收尾。


    怎么会不悲伤呢？


    不只是选手，还有台下的粉丝。


    可是，她们还是会在微博鼓励：


    “moon，不要低头，我们昂首挺胸，我们不是败者，我们是亚军，我们是第二名，我们堂堂正正！”


    亚军，不是失败。


    “moon再打十年！”


    “没关系，下次，就是冠军。”


    他们的落寞与如何调整她们无从得知，只知道，她们下赛季再见。


    林月沁还是在赛后给江杲发去了文字：【在我心中，moon就是冠军，今天打得还是那样又稳又c！不用奖杯证明，江老师就是最棒的！】


    35个字，35次击杀。


    moon今晚就是很出彩。


    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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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赛，有胜者，但是，没有败者。


    江杲：【谢谢】


    林月沁：【没关系的，江老师，下次，你一定可以的！】


    江杲：【嗯】


    从文字中是可以看出此时他的心情是不好的，但是，林月沁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打电话又怕打扰他，这种情况，是需要让他自己调整。


    她也没有再给他发消息，


    只是，今晚难眠。


    凌晨三点，翻来覆去，她还是睡不着，想来想去还是打开了游戏，她并不是要玩，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是的，系统显示他还在单排。


    回到基地后，较劲也罢，不甘也罢，打发时间也罢，他把自己锁在了游戏中。


    林月沁是在游戏界面中给他发的消息：【你还不睡觉吗？】


    江杲：【不太困，我打会游戏，你怎么还不睡？】


    后来，江杲没有再收到林月沁的回复，以为她已经睡了。


    二十分钟后，摆在旁边的手机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喂。”他沙哑的声音里是疲惫，是隐匿的烦闷。


    “下楼。”


    说话的瞬间，他手中的游戏结束。


    简单的两个字，令他顿时愣了神。


    “什么？”


    “我在酒店楼下，下来吧。”


    林月沁来看比赛前是问过他住的酒店的，因为他们联盟安排的酒店一般都离比赛场地很近，她可以做参考，当然她肯定不会选择和他定在同一家，也怕打扰他，而是选了一家很近的，她也想着，如果他比赛赢了，之后两人可以很快见面。


    本来还昏昏沉沉的江杲此刻顿时清醒，他踩着酒店的拖鞋便匆匆下来。


    林月沁站在一颗树旁盯着酒店门口，


    他出来的那一刻，她便快步上前，江杲也加速走着。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林月沁已经一步上前，用力地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急切，带着夜风的微凉和她身上的热意。


    虽然处于惊讶中，他也回抱住她。


    抱了两分钟后，他才缓缓开口：“怎么了？”


    林月沁在他怀里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因为想给他一个拥抱，便过来找他了。


    此刻，江杲的内心已经变成了棉花糖，是蓬起来的，是甜的。


    他本来是将下巴置于她的头上，拥抱她时，还带着安抚的意味拍了拍她的背。


    听到这句话后，他终于，弯下了身子，将头埋于她的颈窝。


    他将脆弱展露在她的怀中。


    静静地，只需要拥抱来疗愈。


    后来，快到凌晨四点，寂静的黑夜，空荡的大街。


    两人牵着手，伴着薄薄月色，在南京城漫步。


    她只是觉得此刻他需要陪伴。


    他的眼里还是会浮现出淡淡的忧伤，二十多岁的年纪当然还是会因为比赛的失败而伤心，正是因为热爱所以才会耿耿于怀。


    不过，他此刻已经轻松很多，他当然不会被困在原地。


    但是林月沁还不知道。


    离别前，她突然开口道：“江老师。”


    “嗯。”


    “你知道吗？佛说有四谛，第一谛即苦谛。”


    她试图用言语安慰他。


    江杲停下脚步望向她，


    “嗯，但是……有信仰的人谈不上苦。”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眼里浮出熟悉的坚毅。


    林月沁听到这句话时也笑了，她知道，江老师坚定地热爱着，也成长着。


    她又接着说：“那你知道佛说你的归宿是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开口道：“我没听见。”


    “是涅槃，佛不说，我来说，你会涅槃重生，moon。”


    他望着她饱含真挚的眼神，郑重地回答她：“嗯，我坚信。”


    追梦的路上，坚信便是永远。


    何时会涅槃呢？释伽牟尼没有给出答案。


    但是，他和她都坚信。


    说不清时间，但是，时间会给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