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宝子现身

作品:《白玉串子

    第二天,紫丫整日都心不在焉。


    昨夜里没睡好,这眉眼垂的跟挂了个大石头似得。狗儿也不知怎么的,一直在哭,还不喝米糊不喝奶,这可愁死紫丫了。


    紫丫是抱着,哄着,摇着——都不行。


    日头闷热,尽管偶尔吹来带有凉意的微风,可也根本不够用。狗儿哭的全身是汗,就连着她都是满额大汗,一大一小呼哧呼哧地深呼吸,大眼瞪小眼。


    直到晌午,紫丫才发现不对劲,狗儿从昨晚开始,一直没有排便。


    她有些慌,跑去问舒窈:“小姐,狗儿这是怎么了啊?”


    舒窈坐在树下,淡漠抬起眼梢:“你着急也没用,孩童干燥很正常。”


    “正常也不行啊,”紫丫着急,“这排不下来多难受,不憋着了?”


    “我不是药房先生,给不了你解决办法。”


    紫丫哽住了,小姐说的对。


    无法,眼瞅着狗儿在襁褓里哭的脸色涨红,小嘴哭的边角有些打了裂,这么下去,怕是别憋出别的病来。于是,她决定去济世药铺子找许先生。


    她收拾着很多狗儿的行当,有奶粉和热好的米糊糊,还有他的牛皮拨浪鼓。


    她左手抱着狗儿,右肩头扛着布袋子,这样子,肯定有些吃力的,可是她没办法。


    “小姐,我去济世药铺子了,厨房的铁锅里有留的饭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万一回来晚了,你就去就去厨房里端出来吃。”


    “知道了。”舒窈眼皮未抬,依旧拿着那本蓝皮书看。


    紫丫抱着狗儿出了南院,步伐快速尽可能平稳。谁知右转弯,便碰上了对面来的二愣子。这个方向,明显是来南院的。紫丫脚步未停,二愣子也看到了她,甚至还往前小跑了几步,她猜的没错,是来找她的。


    二愣子见紫丫双手都不得解放,又听着襁褓里传来一抽一抽的呜咽,大概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他生病了?”


    紫丫点头:“我现在要去看先生,你来有什么事儿?”


    “无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都弄好了。”


    他指的是昨晚的事情。


    紫丫点头:“嗯,那就行。”狗儿哭的厉害,紫丫急着跟二愣子告别,“我得先走了。”


    二愣子缩了缩脚,见紫丫背影都离了几米远,他追了过去,从后头将她肩头的布袋子抢过扛在自己肩头,站到紫丫身前,紫丫略吃惊,眼见着二愣子伸出双手要接过怀里的孩子,她下意识地怀中一紧,退后了一步。


    二愣子笑说:“你走路都打晃了,我陪你去,不然你拎着这些,还抱着孩子,走到去都耽误了好长时间。”


    紫丫低头一看,也是,她这小碎步晃晃荡荡的,确是会费时间。这会儿,怀中的狗儿又哭了几嗓子,到是催着紫丫做了决定。


    二愣子在前面扩着大步,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头扛着布袋子,走路还带着风,看着轻松极了。


    家里,是真不能没个壮丁。


    这不得不佩服还得是华越致远。


    一想到这儿,紫丫的眉心动了动,上前几步问着:“你怎么不在北院照顾华越致远?”


    二愣子侧头垂目,笑说:“我照顾他干嘛?我就是他跑腿干苦力的。”


    “他现在自己能行?不找你?”


    “不行也得行,找我干嘛?老包都走了,没人看着我了。有王婶子做饭熬药就成。而且,他可以自己上茅厕的,他又不是两个腿都瘸了,只是不能走太久站太久而已。以前不走,是他自己本来就不想走。他觉着就走上几步,不如不走。如今没了人,他就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紫丫扬起嘴角:“你现在倒是翻身做了主,一身轻快了啊。”


    “不然呢,跟着他无非能混顿饭吃。啥也不求。”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街上,偶尔路人从眼前快速穿过,二愣子下意识地用身体挡在紫丫面前,明显怕撞着她。


    紫丫看在眼里,不知怎么的,心里头怪怪的。


    待路人渐少,他才将身子站与她平行,继续自顾自地说:“你还不知道吧?我跟着二老爷,一个月只有一银元。老包最多,老包六个银元。宝子最惨,啥也没有。”


    “宝子?”紫丫想了想,她好像没见过这个人。


    二愣子嗯哼一声:“他是个低智的,有饭吃就行。”他又笑笑,“其实我们俩一样,只是我比宝子多了一枚银元。”


    “那个宝子那样能干活?华越致远可不是个慈善家。”


    “他啊,扫地,还专门倒恭桶的。”说到此,二楞子噗嗤笑了出来,转下头,看着她,“我跟你说,反正我也不知道他倒在哪里,我从来没见过。”


    紫丫吊梢眼一扬,也跟着笑出声:“反正没倒进华越致远的饭菜里就行。”她不得不感慨,“你们的二老爷可真会找人啊。”


    “他从北边儿下来的,一路我们这种人多的是。”


    这是紫丫不知道的:“他从北边下来?”


    “对啊,他从最北边下来的,途径我们那,他说要回家,他的家在南方。”二愣子回想后,“我们都是北边人,闹饥荒,只要有口饭吃,你就是老天爷。再说了,南边有饭吃,我就这么跟来了。”


    “这样啊。”紫丫问,“那你的家人?”


    “饿死了。”


    “抱歉。”


    二楞一乐:“又不是你饿死的,你道歉什么。”


    “我——”紫丫嘴唇打圈儿,她有些抱歉地说,“我提起不该提的。”


    “没关系,都过去了。我不是好好活着吗,他们瞑目了。”


    紫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扯开:“华越致远在北边都干嘛?”


    二愣子摇头:“他什么也没干啊,我遇到他的时候就只是这样。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反正就是到处走,他倒是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就是一直在赶路,一直念叨着要回家。然后他是个药罐子,以前老包在的时候,总是熬药给他,我也不知道敖什么,反正他天天喝一口那老浓汤水。”


    “药罐子?”紫丫不以为然,“他是个怕死的,估计是熬的各种补药,生怕自己折在半路了。”


    二愣子笑,认同:“二老爷的确挺怕死的。”


    街上百姓很多,大多都是遛弯儿的。经过的洋面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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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大白天的里面还怪亮腾的。出入里面的人,各个缎面薄绸,油头顺发,应是这世道中活的最好的一群人——没被抄家还有钱花。至于那些个德行?恐怕都扔回老祖宗的坟头里了,长了草了。而隔壁的粮油铺子,又排起长队,都是烘了黄泥巴的粗布老百姓,各个手中拎着个匹配的破粗布袋子,又各个勾着烘了黄泥巴的头往里头瞅。偶尔的,前面后面还得相互推搡一下子掐一掐架势。


    二愣子见紫丫看的出神,又一乐:“怎么?”


    “哎——”紫丫一声叹息。


    二愣子以为紫丫这种算是金贵的丫头是不会体会寻常百姓的生活的,于是,他还特意解释一下面前的情形,他指着那群百姓说:“他们在排队买粗粮,看这样子,应该是玉米粒子和玉米面子到了。每次玉米粒子到的时候,才会排这么长的队。”


    “你怎么知道?”紫丫问。


    二愣子低头笑:“我每个月都来买啊。”


    “什么?”紫丫知道这是在排队买粗粮,但是不知道二愣子为何要买,她的眼眸中尽是不解,眉心一动一动的,“华越致远吃粗粮?”


    “是我们吃的。”


    “哦,”原来是这样,紫丫明白了。


    二愣子并没有起多大情绪,他笑:“我们跟着二老爷就只有闻过细粮的味儿。别的主家还偶尔赏一顿白面馒头,而二老爷,恨不得最后一口都进到自己肚子里。”


    “对他来说,那在正常不过了,他哪懂得华越府的规矩。”


    “啥规矩?”


    紫丫说:“华越府的仆人是不吃粗粮的。他从小不在华越府长大,懂不得这些规矩。”


    “二老爷不在华越府长大?”二愣子


    紫丫点头:“他命中犯说道,从小就被老爷送出去了。”


    说到这,不知不觉两人就走了济世药铺子,二愣子还想再问,但紫丫回身伸出双手,示意他把狗儿递给她。紫丫抱着孩子进去了。二愣子转身站在墙头,漫无目的地到处看着,刚巧,药铺的东边能看着买粗粮的长队。无聊的时候,眼睛里什么都装得下。他就蹲靠在墙根儿,看着那群为了一口难咽的粗食,挤得头破血流的人群。真是够可笑的,以前在他们北头,那些都是喂猪的东西。没想到若干年后,他活的连猪都不如。不过就在这时——二愣子突然站了起来


    ——嗯?那是?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拿袖口抹抹眼,确定没看错,是宝子。


    他手里拿着个破粗袋子,二愣子不知道该不该笑,那粗麻袋子破了好几个洞,装多少粮不都撒了?真是熊瞎子掰苞米。


    不过,二愣子想错了,宝子虽然傻,架不住有善良的人。她身后的大姐提醒了他,让宝子把排到的粗粮用衣服兜住,宝子笑的欢快,咿咿呀呀的冲大姐笑着,还转了几个圈,惹的周围人都跟着笑。


    宝子走了,回的不是华越府的方向。


    他去哪?


    二愣子回头瞧着药铺子里头,紫丫跟那个许先生眉头都拧着,怕是一时半会的出不来。


    再三思量,二愣子朝宝子的方向迈出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