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谈爱。


    家族的抛弃，母亲的离开，前男友的分手，似乎都告诉她，她最好别碰爱，碰了即痛苦。


    陈宇寰和沈黎席地而坐，仰望着天上的星空。


    青石巷的小女孩，高高地站在榕树根绕成的秋千上，笑眯眯地邀请他一起玩儿。


    他不敢，他从来不敢做越矩的事情，所有事情都是按照父母的规划去走的。


    爬树？他完全没有体验过。


    她伸手拉了一把，他就跟着爬上了树藤。


    秋千很重，两个人的力量也摇不动。


    小阿黎说：“哥哥，你等着。”然后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转身用自己小小的力气推动沉重的秋千。


    那秋千真的被她推动起来了，男孩坐在上面闻到了穿过树荫而来，带着叶片清香的味道。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如此朴素的童年。


    他一直记着小阿黎说的话：“哥哥，别怕呢，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看着沈黎眼底蒙着浓浓的雾气，陈宇寰轻声地说：“阿黎，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


    沈黎依然仰望着星空，轻轻地点了点头。


    念念终于玩够了，跑累了，回来趴在陈宇寰身边不愿意走了。


    他宠溺地蹲下，抱起念念对沈黎说：“走吧，我们回家。”


    沈黎看念念在他怀里赖着，有点无奈地说：“你这样，是不是太宠它了。”


    陈宇寰一脸宠溺的笑容：“它值得被宠啊，因为它是阿黎的啊。”


    没有听到沈黎的反驳，陈宇寰的嘴角一直悄悄地翘着。


    回去的路上，念念玩儿累了，就趴在沈黎的腿上乖乖地一动不动。


    “茵茵说，她和安华去M国之前要办个聚会，还要一起给你过生日。”


    沈黎点头。


    茵茵是跟她说起过，但是她还没有完全答应。


    “阿黎想要什么礼物？”


    沈黎愣了一下，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生日要什么礼物。


    她摇了摇头，陈宇寰以为她又要拒绝。


    却听到她说：“我不知道。生日对我来说和平常日子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陈宇寰突然问：“那以前林家川没有给你过过生日？”


    沈黎想了好久，还真没想起来林家川给她过过生日。


    “每次，他不是集团有事，就是出国进修；临走时，会扔下一个生日礼物。”


    说到林家川，沈黎突然想到自己一直有的疑问。


    “之前林氏木业以次充好的事情曝光出来，是你做的？”


    陈宇寰点了头。


    “秦照科技的也是？”


    陈宇寰继续点头。


    沈黎突然很不解：“为什么呢？那天我不是都说了不计较了吗？”


    陈宇寰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你不计较，但我不行。”


    沈黎还是很疑惑：“可是，你姑姑都来求奶奶了。你这样做，她回到林家怎么交代呢？”


    陈宇寰：“不管是谁，在我这里，不准欺负你！”


    沈黎被这句话镇住了。


    她和陈宇寰之前并不认识啊，除了在茵茵的婚礼上，她没有什么印象两个人相遇过。


    她不知道陈宇寰为什么为了她区区一点事情，大动干戈要去动另外两家的看门生意。


    陈宇寰：“阿黎，你记住。以后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


    沈黎好像听出了什么，又模模糊糊的不是很肯定。


    她怔怔地看着陈宇寰，好像大脑深处有一些记忆冒了出来。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咚咚的声音震到了自己的耳膜。


    她的身体突然有些紧绷，手不自然地捏紧了怀里的念念，狗疼地呜咽了一声。


    陈宇寰感受到她的紧张：“阿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黎强迫自己转过头，强压下心里的猜测，摇了摇头，然后低头顺了顺被自己捏乱的狗毛。


    直到回到公寓里，沈黎的心跳依然在咚咚地加速着。


    她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是她好像又有点期待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沈黎很久没有感受这种理智和情感极致的拉扯了，心跳鼓胀到喉咙，堵得大脑一片混沌。她想让自己平静，大脑却一直如决堤的江河涌出一股又一股的冲动。


    她以前面对林家川也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还好，此后几天她都没有和陈宇寰接触的机会，有时间慢慢消化了那天汹涌而出的情愫。


    这天。


    沈黎和老唐约着见面。


    “Y国的皇室需要重新修缮孤岛上的城堡，你有没有兴趣接下来试试？”


    沈黎还是挺有兴趣的，但是最近震宇的标的如果成功的话，后续还会有很多事情需要跟进，她觉得自己可能会精力不够。


    老唐看她犹豫，就知道她又在考虑沈氏的责任了。


    “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生活优越的小富婆，可是你偏要去当什么CEO。又苦又累，还要时不时被老头子打骂，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沈黎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我就是这种命吧，来的太容易的幸福总觉得会跟着更大的痛苦。”


    老唐嗤笑：“你这是自虐吧。什么叫来的太容易的幸福，你那些设计稿哪一个不是夜夜通宵，挠破脑袋才做出来的。每次要我出面解释这些理念，我都要背好久，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搞出来这么多花样的。”


    沈黎伸手捶了一下老唐的肩膀：“好了，知道你不容易。很快就不需要你顶包了。”


    老唐：“想好了？要彻底把自己放出来？”


    沈黎摇摇头。


    “我还没决定好。到底沈氏还是更大体量一些，能留给沈从，他以后走的更顺吧。”


    老唐知道她还在纠结，也没再多说了。


    两人聊完，沈黎送老唐离开，两人在咖啡馆门口互相拥抱了一下。


    “阿黎？”


    沈黎听到名字下意识地转头，看到陈宇寰一脸不悦，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纸袋。


    沈黎认识那个商标，是很有名的狗狗零食的牌子。


    “额，你，怎么在这里？”


    陈宇寰看着她有点慌乱的小表情，有点像被老公抓包的小妻子。


    “我，来给念念买点吃的。你呢？”


    陈宇寰走近两步，想看看一旁那个男人会有什么反应。


    老唐看着气氛不对，对方来者不善的眼神愈发深沉，就赶紧和沈黎道别，扬长而去。


    沈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