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寰！”


    沈黎正在心思摆动的时候，突然听到顾卿霖的喊声。


    她突然怔在原地，感受到后背窜上来的一丝凉感。


    明明没有做错事，却感觉自己好像违背了什么似的。


    陈宇寰没想到今天沈黎也在，刚迈进客厅的脚步突然慢了半拍。


    沈黎压下内心的不适感，转头对他打了招呼：“大哥。”


    陈宇寰步伐乱了半步，然后走进客厅。他目不斜视地经过沈黎身边时，又是一阵好闻的香味窜进沈黎的鼻子，弄得她心房微颤。


    陈茵茵拉着沈黎到一旁：“你看，这么一对比，我表哥是不是比我大哥好。看我大哥，成天冷冰冰的，从小都不爱和我玩。表哥可好多了，又温柔，又优秀，情绪价值拉满。”


    陈茵茵贴着耳朵和沈黎说：“舅妈说，追表哥的小姑娘可排长队了，他就是不动心。阿黎，你要是喜欢，我立刻给你拿下！”


    沈黎只是笑笑，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不排斥恋爱，以前和林家川也是真的感受过恋爱的。


    只是，她现在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港城的，她不想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再留下一些可能记忆深刻却又带不走的东西。


    人多了，饭桌上就更热闹了。


    陈奶奶总是把话题往顾卿霖和沈黎两个人身上引，还好顾卿霖总能帮她化解，一顿饭总算吃的差不多了。


    一晚上没说话的陈宇寰却突然发声了。


    “奶奶，你不要乱点鸳鸯谱。万一阿黎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呢？”


    陈宇寰想到咖啡馆的那个男人，沈黎明显对那个人更热情一些。


    陈奶奶瞥了一眼大孙子。


    “我怎么叫乱点呢？正好卿霖以后就要在港城落脚了，也算我们陈家人，让阿黎一起见见家里人也没什么啊。”


    沈黎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别人家庭矛盾的焦点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陈总，我没事。最近我工作也很忙，没来看望奶奶，今天正好有空，过来碰巧就遇到顾先生了。”


    陈宇寰看着她的眼神很淡，可沈黎却觉得那双黝黑的眸子似乎冒着一丝火星，一点就着。


    为了给顾卿霖和顾家父母接风，晚饭时沈黎也应邀喝了点酒。


    临走时，本来是让王叔安排陈家司机送她走的。但陈宇寰说自己还要回震宇开会，他没喝酒，可以顺路送她。


    陈宇寰先出去，等在沈黎的车旁。不一会，就看见顾卿霖送沈黎出来。


    两人交谈甚欢，临走时陈宇寰还注意到顾卿霖的眼神一直流转在沈黎的身后。


    替她关上了车门，陈宇寰绕到驾驶位，发动了车。


    车灯照在黑暗的庄园里，形成了两条不相交的灯柱直直射向远方。


    陈宇寰没有启动车辆，沈黎以为他还有事。


    “陈总，您要是有事，我可以叫个车回去。”


    “阿黎，你忘了上次答应我什么了？”


    陈宇寰语气有点生硬，这是沈黎从未见过的。


    沈黎：“宇寰，哥……”


    这么称呼他，沈黎始终觉得话说不利索。


    这样叫，有点，太亲密了，她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的关系。


    那是一种既想要又要克制不要的感觉，因为要到之后，总会有失去的预感。


    “既然有男朋友，就算是奶奶好心给你介绍，你不应该拒绝吗？”


    陈宇寰心里鼓胀，话到嘴边就溜出来了。


    沈黎很疑惑。


    “我没有男朋友。而且我今天也是到了才知道奶奶的想法，包括顾先生也是。”


    陈宇寰：“没有男朋友吗？那……”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发动了车驶出了陈家庄园。


    遇到一个红灯，在等待的时候，陈宇寰余光看到正转头看着车外的沈黎。


    小巧的耳垂下坠着的那朵白玉荷花，一下让陈宇寰的心又软了下来。


    “你好像很喜欢这对耳环。”


    沈黎其实没在看风景，只是车里的紧张气氛让她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


    听到陈宇寰的话，她转头回来，顺手捋了一下被耳坠缠住的碎发。


    “嗯，茵茵说她原来选的不是这一对，可能售货员包装的时候拿错了。”


    陈宇寰低笑了一声。


    沈黎不解。


    他转头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阿黎，好像让你说一句喜欢很困难。”


    沈黎：“是吗？”


    陈宇寰：“嗯。你刚才没有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你只是在跟我解释为什么会有这对耳环。”


    沈黎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的确是这样的逻辑。


    任何与评价有关系的话，她都会有其他理由来解释这个评价，而她不会直接说出评价。


    就好像，评价是一个武器，无论好坏说出来都会伤到别人或者自己。


    她很真诚地点了头：“嗯，你说得对。”


    陈宇寰被她逗笑：“阿黎，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会反对吗？”


    沈黎继续认真地回答：“不是的。别人说得对，我会赞成；说的不对，我也是会反对的。”


    陈宇寰：“那你是真的不会喜欢一个人，或者一个东西吗？”


    沈黎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好像没有喜欢的东西，但我知道我不喜欢什么。”


    沈黎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漠疏离，眼神带着虚焦，视线似乎要穿过空气，去看着远方的什么东西。


    陈宇寰看着她，心里泛着苦味。


    她眼神里浓重的雾气，像似一层厚重的瘴气，将她的心层层蒙住。


    陈宇寰不敢再多往前一步，他不想从她眼里再看到对自己的防御。


    “那你喜欢茵茵，喜欢我们家里人吗？”


    沈黎的神智被他的问题拉了回来。


    “没有不喜欢，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


    陈宇寰：没有不喜欢，那就是不讨厌？


    陈大总裁得到了较为满意的答复，后半程开起车来明显轻快多了。


    陈宇寰把沈黎送回公寓，沈黎才想起来他说他还要去震宇国际开会。


    “那你怎么去公司？”


    陈宇寰正给她拉开车门，听到她的问话，突然整个人俯下身来，低头看着还坐在车里的沈黎。


    “阿黎，是在担心我？”


    沈黎懵懵地在想，这是担心吗？不就是随口一问的事情？


    她整个人被陈宇寰俯下的身影，笼罩在车里，周身又被包裹着那阵木香。


    她突然脑海里就蹦出两个字。


    然后，话就从嘴里回答出来了：“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