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娘子她不对劲

    很多人都不知道,从九冥山取道,从西南端翻过去,两三日就能从陵水地界到达赤刃谷所在的敕州,比起走官道,足足能少五日。


    因九冥山常年山雾围绕,山路险峻,从未有人冒险尝试。


    一直以来,众人要从陵水到敕州,都要从西南绕着走个□□日,将九冥山绕上半圈才能到。


    此番受限,邹燕临决定大胆冒险横穿九冥山。


    看阮珏这幅模样,似乎等不了他原路返回上官道,再疾行上七八日。


    起初阮珏还睁着双眼,越过邹燕临的肩头看着前方的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两人走了两三炷香的功夫,视线似乎变得开阔起来,能视之物,又远了几步远的距离。


    “你有没有发现,雾散了一些。”阮珏出声说到。


    邹燕临也发现了变化,九冥山地貌奇特,越往深处走,迷雾却变得稀薄起来,二人抬眸,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几点繁星。


    此番发现,让邹燕临心中一喜,他走上几步就抬头看看天,依靠着越来越亮的繁星,辨别着方向,发现自己在迷雾中寻找的方向并未偏差很远,慢慢修正方向,脚步都快了起来。


    又走了一个时辰,山中迷雾散开,趴在邹燕临背上的阮珏啧啧称奇,要不是机缘巧合到这九冥山中走上一遭,谁能知道九冥山还有这等奇观。


    阮珏这才缓过神来,发现邹燕临并未原路返回,走到官道上,反而越发的往九冥山深处走去,心中疑惑:“你这是要往哪里走?”


    邹燕临大气不喘:“往敕州走。”


    “这如何到敕州?”阮珏疑惑。


    邹燕临开口解疑:“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从九冥山的西南边一直朝北走,翻过山去,就会到达敕州地界,再走上半日,就能到达赤刃谷。”


    阮珏听着邹燕临的介绍,在脑海中展开早年间看过的九冥山地图,只要看过九冥山这处的地图,不难发现这个秘密。


    就是从未有人大胆冒险尝试,便不知道罢了。


    经他这番一解释,阮珏心中瞬间了然邹燕临的决定,此番做法何等冒险。


    她心中惴惴:“你之前走过?”


    邹燕临嗤笑一声:“这是第一次。”


    “你胆子真大。”阮珏真心称赞。


    “为夫不大胆冒险,你我二人性命堪忧。”邹燕临调笑。


    刚刚阮珏还在担忧他的体力,听他还有心思调笑,想必还能坚持,倒是对他更加刮目相看。


    和几年前她记忆中那股窝窝窝囊囊的模样大相径庭。


    连夜赶路,阮珏身心疲惫,此刻清醒状态已是强弩之末。


    从邹燕临发现她杀了山匪,她扑入邹燕临怀中起,不过过了五六个时辰,这几个时辰的生死与共,她对他的信任也在这几个时辰里悄然建立。


    就算此刻合上双眼,沉沉睡去,她也相信,眼前的人并不会将她丢下。


    每当阮珏精神告罄,闭眼昏沉片刻,邹燕临便会唤她名字,将人叫醒。


    虽然他们二人离赤刃谷越来越近,但邹燕临很怕她昏睡过去。


    邹燕临脚步未停,待他开始下山之后,便知离敕州不远,他的靴子早就浸湿,双脚被湿袜紧紧包裹,早就没了直觉,双臂犹如灌铅一般沉重。


    别说阮珏,邹燕临也到了日暮穷途的地步,在山洞里他给阮珏灌了不少内力,山路不比平路,走起来本就费力,再加上他又背了个人,路又不熟,一路上他神经紧绷,体力已到了告罄的地步。


    他们走到了九冥山东北面的山腰处,山雾又变得浓密起来,天色也由漆黑变成灰蓝色,估算着,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九冥山东北面的山脚临近敕川河,河谷有风,太阳升起,河谷风一吹,迷雾又散去不少,因临近水源,此处植被丰茂,林间偶尔还有山禽走兽被他们两个不速之客惊起。


    在第六次被邹燕临叫醒后,阮珏发现眼前的景象有了大的变化,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能听到远处鸡鸣的声响。


    “是不是快出山了?我好像听到了鸡鸣声。”每次阮珏被邹燕临叫醒,都会强撑着精神跟他闲聊几句,时不时地说说话,不然邹燕临会以为她又睡了过去。


    “应该是要到了敕川周边的小村落,我也听到了鸡鸣声。”邹燕临出声应答,即使累极,每次阮珏清醒说话,他都会一一附和。


    阮珏察觉出他说话的声音不似之前那几次铿锵有力,想起他背着她日夜兼程,心中不免担忧:“我们要不要歇息片刻?”


    “你累了?”邹燕临询问。


    闻言,阮珏心中一暖,嘴角露出笑意:“被你背着,一步路未走,有何累的。”


    邹燕临说:“听着声音,村落不远,到了村里再休息。”


    邹燕临跟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定位,声音听着很近,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迷雾慢慢散去,二人才见不远处有几个房子零落的建在山脚之下。


    这几处房子就像此刻破晓的晨光,提心吊胆一夜,这才放下心来。


    邹燕临背着阮珏叩开升起炊烟的一处房子,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妇人。


    她佝偻着身子,警惕的看着邹燕临和阮珏二人,男的发丝凌乱,女的面色苍白,披着一袭红色大氅,要不是天色大亮,老妇人都怀疑这二人是不是九冥山中的索命厉鬼。


    “你……你们是何人,有什么事。”老妇人抄起农具,远远的立在大门处询问。


    “婆婆,我夫君带我回娘家,遭遇山匪,一路逃了过来,方不方便我们进去歇歇脚,讨口水喝。”阮珏开口回答。


    老妇人又走近几步,男的英俊挺拔,女的面容娇丽,看着不似坏人,放下手中农具,将人引入屋内。


    两人坐下,均是舒坦叹气,老妇人见状,又到厨房端了两碗才熬好的野菜稀饭。


    两人道谢后端起,口感并不美味,米粒不见几颗,全是叫不上名的野菜,但好在是热的,一口下去,两人胃中暖暖,感觉浑身都有了点知觉。


    老妇人好奇地望着他们二人:“你们是从何处来?”


    这时邹燕临开口回答:“我们从陵水到敕川岳丈家,途径九冥山,遭遇山匪,在林中逃窜的时候迷路,好不容易走出来,就到了您这里,请问这是什么地界?”


    “已到了敕川地界,我们这是青冈村。”


    邹燕临又问:“请问婆婆家中可有适合我二人的衣物,我娘子身体不好,山中雾浓,她的衣服被浸湿,可否有衣服让她换一件。”


    说着邹燕临从怀中摸出一个碎银子放在桌板之上。


    老妇人何曾见过这么多钱,立马拾起放入怀中:“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找。”


    不消片刻,老妇人抱着两件粗粝的衣裳递给他们二人。


    从此处进入敕川,两人衣着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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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目,容易被追查,他们换上干燥的粗布衣衫,布料虽是粗粝,但胜在干燥,二人换上,又休息了半个多时辰。


    老妇人套上牛车,将二人送到村口。


    江千里听见下人传报,宫玉婉来访,恍惚一阵,才将人送出去几日,这人就回了赤刃谷。


    快步走到前厅,阮珏一身村妇打扮,脸色苍白,观其症状,似是寒症发作,他压制住心中好奇,立即施针插入她的几处穴位。


    同时安排人将那处院子收拾出来,并准备将人移到她之前住的那处院中。


    一旁被冷落的邹燕临起身将人抱起:“送去哪里?”


    江千里侧目看他,见阮珏并未排斥,在前引路:“算算日子,今日你们应该在宫家,怎么到了我这里。”


    “路上遭遇山匪,一路逃奔,宫玉婉寒症发作,她说只有到你这里才能医治。”邹燕临回答。


    “这么怎么可能,陵水到赤刃谷,快马加鞭,最快也要五日,五日前你们二人可才成亲。”邹燕临的话很像天方夜谭,即使再不相信,两个活生生的人却做不得假。


    “我们翻山来的。”邹燕临补充解释。


    江千里惊诧的转过身:“翻山?翻得什么山?九冥山?”


    邹燕临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疑问,这时江千里才好好将人打量一番。


    他穿着并不合身的粗布外套,袖口短了一大截,脚上踩着一双草鞋,头发简单的用根布条束着,面色疲惫,精神尚可,墨色双眸绽放着锐利的目光。


    双臂稳稳地将人抱在怀里,手臂因是受伤渗出血迹。


    “是什么山匪,逼得你们狼狈至此。”他们二人所历之事实在骇闻,江千里忍不住内心好奇询问。


    “我们也是一头雾水,要比平常山匪更凶悍,甚至有弓箭手,逼得我们滚落山崖,引得她寒疾发作。”邹燕临镇定自若,装作茫然无知,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


    或许是因为到了安全的地方,阮珏再难支撑,在他们三两句交谈之间,昏睡过去。


    邹燕临不放心,守在阮珏院中两个多时辰,等到江千里从她房中出来,亲眼见到阮珏面颊恢复些血色,才放心跟着下人到一旁的厢房中沐浴更衣。


    江千里未料到,邹燕临不似相传那般胆小窝囊,深陷困境,竟敢冒险翻山越岭,为的却是尽快医治妻子寒症。


    思及此,他命人给邹燕临送去金创药,也算是对邹燕临的一番接纳。


    邹燕临盯着下人送来的金创药,似是想起什么笑了一下。


    除了几个亲信,江湖上并无人知晓他幽灵阁阁主的身份,他和江千里打过许多交道,自然领教过江千里斤斤计较,钱眼儿里翻跟斗的作风。


    第一次白得江神医一瓶金创药,自然是心下欢喜。


    欢喜过后,又开始忧心阮珏的身体状况。


    他在赤刃谷下人的帮助下,给胳膊上了金创药,换上江千里命人送来红衣,不知是不是占了江千里妹夫这重身份的光,第一次体会到江神医的关怀。


    收拾妥当,又吃了些食物果腹,他就又回到阮珏的房中,坐在阮珏的床榻边,盯着双目紧闭的人思索。


    想起两日前二人经历的那些,便心有余悸。


    好在是又将人救活。


    若眼前的人就是阮珏,那她看邹清河的眼神,就不是暧昧,而是恨不得千刀万剐的杀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