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间门后，周文清下楼到车里拿了电脑上便开始在书房办公，时而分心看一眼房间里的动静。


    随着天色渐晚，周慧两个女儿看完动画片发现看不到舅妈后，抱着追追找上楼来，周文清在书房就听到两姐妹扯着嗓子，奶声奶气地找人。


    他赶忙放下电脑出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舅妈睡着了。”


    “好哦舅舅。”知乐也跟着拿起小手在鼻子做了个嘘的动作。


    “舅妈什么时候醒呀？”


    “我和姐姐能不能跟舅妈一起睡呀。”


    四五岁的小孩怎么这么聒噪，比她们妈妈话还多。


    想法还怪好的，他都没和他老婆睡。


    周文清：“现在不能，舅妈已经睡着了，不可以去吵她，下次得舅妈同意了你们才可以一起。”


    “等一下舅妈醒了同意可不可以呀。”


    “小家伙。”周文清捋了捋姐姐掉下来的头发，“就这么想和舅妈一起睡呀。”


    只要她俩开口，陈柚肯定会同意，她不擅长拒绝人，尤其是是小孩，那颗心看着坚硬，实则很柔软。


    周文清失笑，他都没这份待遇，还让她俩先给享受上了。


    “今天舅妈累了，等下次舅妈回来，你们再和舅妈睡，好不好。”


    周文清放低声音，生怕吵醒里面入睡的人。


    “那好吧，下次一定可以吗？”


    “这个得问舅妈。”


    “那一会问可以吗？”


    “……”


    如果以后他的孩子这样，只要她不在，他估计忍不住想上手打一顿。


    几人说话间，房间门被打开，陈柚已经睡了一觉醒来。


    睡了半个小时，她精神好多了，看到周文清在带孩子，她随手把房间门关上。


    两姐妹直接跑了过来抱住她的大腿，撒娇，全然把舅舅的话抛至耳后。


    “舅妈，我们可不可以和你睡觉呀？”


    “好呀宝贝。”陈柚蹲下来抱住两人，“下次一起我们一起睡。”


    “那多久呀。”


    “那晚上可以吗？我们吃了饭就来睡觉。”


    周文清连忙出声：“晚上不行，舅舅舅妈要回家。”


    “那什么时候才行呀？”


    这个具体时间，周文清做不了主，索性不回。


    陈柚笑笑：“过年好不好，到时候舅妈陪你们。”


    “好呀好呀，舅妈说话算数哦。”


    陈柚和她们说话，会不自觉地夹嗓子，“算数的宝宝。”


    她们的话题周文清插不进去，慢慢地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她平时多是有一种清冷感的气质，但是很招这两个小孩喜欢，哄她们时眉眼弯弯的。


    说话也格外温柔。


    “算数哦宝宝。”


    声音那么轻柔。


    还喊侄女们宝宝。


    宝宝，宝宝……


    他在心里模拟喊了几遍，却没有她喊得温柔。


    哄好了小朋友后，陈柚又陪着她们在沙发上玩了会儿玩具，直到阿姨上来让她们下去吃饭。


    陈柚刚睡了一觉，想洗漱一下，让周文清带着小孩下去，她等下下来。


    陈柚今天特意绑了个饱满圆润的高马尾发型，搭配藕粉色的香风毛呢套裙，戴了他送的珍珠耳钉和串珠手链，看着活泼乖巧，是长辈喜欢的儿媳妇类型。


    但她睡醒后塌了不少，所以起床时她放下来披着。


    到了卫生间，妆没有卡粉，她便没再补，洗了个手后准备将头发重新绑个高马尾，结果怎么也绑不出来满意的了。


    顺便扎了个丸子头，倒是看着好了不少。就是晚点出门看烟花会比较冻脖子。


    到时候只有两人，冷了再放下来吧。


    陈柚拍顺身上的衣服，确定没有不得体的地方，关灯关门。


    她出来时看到周文清还没下楼，他就站在门口，挺拔的身体背靠着门，也显得格外人高马大的，他低着头，一只手插兜，单手把玩着手机，


    暮色四合的玻璃阳台外，只有一点点蓝灰色的天色，也逐渐被室内豪华奢侈的灯光照亮，显得若隐若现。


    而他的侧脸轮郭分明，骨相优越，二十七岁的年龄，在职场雷厉风行几年了，还是一股清冽干净的少年气。


    陈柚顿了顿，走上前，“你怎么还在这？”


    “让阿姨带她们带下去了。”周文清站直了身体，解释道：“我等你一起下去。”


    陈柚：“谢谢你等我。”


    周文清笑了笑，“以后我去你家，你也等我一下。”


    陈柚：“你怎么还谈条件啊。”


    “这不是有来有回嘛。”周文清稍微后她一步，努力让自己说的话没那么刻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这叫做双向奔赴。”


    陈柚想说，双向奔赴不是这么用的，但还是没反驳他。


    他想要双向奔赴那就双向奔赴吧。


    二楼没开灯，整个一片昏暗，灯光来源于一楼和三楼，陈柚看不太清楚楼梯台阶，踌躇着脚步。


    怕摔下去，她往墙边靠了靠，手掌按在墙上，收着呼吸扶着墙下了一道楼梯。


    右手被微热的手指握住，而后他的整个掌心贴合上来。


    男人清润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安全感，“别怕，我牵着你下去。”


    陈柚回头看了一眼，也伸出手。


    感受到他的大拇指被回握住，周文清打消开手机电筒的念头，他牵着她下了几道楼梯。


    她走得非常缓慢，落下脚步都要斟酌确认，他看她的眼神过于明显。


    陈柚不得已解释：“我小时候摔过，从老家老房子木楼梯上摔下来，牙齿都掉了。”


    那时候父母都还在，连夜送她医院，幸好当时年纪还小，牙齿没受影响，长大后还是长得整齐，不然她还得多出一笔额外支出去整牙。


    不知道还有这一层原因。


    她胆子一直很大他是知道的，南方的下雨总是伴随着风雨闪电，她坐在窗边，在漆黑一片的教室里，摸着墙去关窗关门。


    大部分女孩子都怕的虫子，她也不怕。除了天气炎热时，夏天的教室里无可避免地会飞来蚊虫。


    她总能眼疾手快地书一排，蚊子便拍落在地。


    除了之外，校园里的卫生都是分区域交给班级打扫，他们班主任手气不好，抽签时分到了教学楼后面，挨着垃圾堆的地方，夏天臭烘烘的，又容易有蟑螂这些虫。


    那次打扫卫生轮到他们三个和后桌，后桌是三个女生，于是他和另外一个男生同桌负责倒垃圾，她们扫落叶垃圾。


    扫到挨着垃圾堆地方的时候，爬出来一堆虫，其他几个女生被吓得哇哇大叫，而她波澜不惊，让她们去清理其他地方。


    她一个人负责了那一块，看到爬得快的虫，直接一脚踩死。


    他倒垃圾回来，就是看到她瘦弱的一个小女生，在追着满地的虫踩。


    那一刻无非是震撼的，另外一个同桌甚至大笑，“陈柚，你怎么这么野蛮啊，跟个女汉子一样，追着虫杀，你太牛逼了吧。”


    周文清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温温柔柔吐出三个字：“你有病？”


    男生不解：“你骂我干嘛，陈柚确实很凶残啊，一点都不娘们，你看另外几个，都不敢挨着。”


    “你娘们，你最娘们，你一辈子都娘们。”周文清懒得和他说废话，走过去将陈柚手里的扫把拿过来，“你去那边吧，我来弄。”


    “不用，也快扫完了。”这一块还有泔水，整块脏兮兮的，还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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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整天一副有钱人家小少爷的模样，哪里弄得来，打扫不干净到时候还得重新打扫连累她回去背书，陈柚觉得没必要。


    但周文清坚持，几乎是抢过了她手里的扫帚，“过去吧，你在这更浪费时间，晚自习英语老师要抽背英语范文。”


    但最后陈柚也没走，虽然没干活，但是主打一个陪伴。


    除了陪伴以外，她还在旁边叽叽喳喳，“你也不怕虫吗？我还以为你也怕呢？”


    周文清将校服袖子往上捋，边回答她问题：“为什么？”


    陈柚：“你长得太秀气。”


    周文清：“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陈柚：“你别生气嘛，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换做其他人，哪有我这么高的评价。”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打扫，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等全部打扫完，男同桌已经忍不住吐槽，“你俩话怎么那么多，一点小面积搞半天。怪不得陈老师以为你俩早恋让你俩请家长，我看你俩活该。”


    没想到同学会突然说这个，周文清小心翼翼看了眼陈柚，结果她压根没当回事。


    还呲着牙笑，还有心情和别人调侃，“那你离我远点，小心改天我俩也被传。”


    “传就传了，我让我奶奶来，她又不会说我什么。”


    “想得美你。”陈柚十分自信，“我这样的美女学霸是你等能肖想的吗？”


    “那周文清不是也和你传了？你怎么不说他！”


    “那他学习比你好，比你高，比你帅，比你白，性格还比你好。”陈柚列举了一堆优势，男主角就在旁边，避免误会，她话锋一转：“不过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周文清走在后面，心口堵了一口气，他就不该期待地听最后一句。


    ……


    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周文清将手机电筒打开，楼道上瞬间亮起来。


    晦暗不明的台阶也变得清晰起来，虽然只能看清楚两三道的台阶，但陈柚不需要再扶着墙走，也没收回被周文清牵着的那只手。


    两人牵着手下楼，李云燕看到后，笑了笑，招呼他们赶快洗手吃饭。


    然后把悦囍要喝的饮料拿过去，和丈夫说话，“小两口牵着手下来的，幸好我聪明，让阿姨把楼上的灯全关了。”


    周海斌无奈地笑：“你呀。”


    “那咱们不是得盼着儿子儿媳过得好，反正已经结婚了，你不往好的撮合哪行。”她看丈夫一眼，“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辈子能遇到两个好女人。”


    周海斌没辩驳，“你说得对，听你的。下次我也学你把灯关了，行了吧？”


    李云燕：“你这话说得勉强极了。”


    不过顾及儿媳妇在，李云燕没多计较，不然她得好好和这老头理论一番。


    今天除了一桌子满满的好吃的，阿姨还包了饺子，蒸饺，水饺都有。


    陈柚是第一次过这么隆重的元旦。


    小时候家里除了老传统的节日，爷爷奶奶不知道什么是元旦节。


    大学时还能一个宿舍约一下，出去吃顿火锅，逛一下街。


    后来毕业，元旦三天假，基本就是一个人度过。


    陈柚喜欢煎饺，吃了五六个，又吃了不少菜，饭后阿姨上了水果和坚果。有她最喜欢的车厘子，陈柚又忍不住多吃一点。


    客厅里放着电视的背景音，他们聊着天，周文清性格比较像公公，话不是很多，偶尔才说几句，更多时候是作为背景板。


    陈柚也观察到，婆婆吃了水果要吐核的时候，公公会立马把骨碟拿过来，会给她把水杯端过来……


    陈柚偷偷将这一切装进眼里，也明白为什么周文清能做到那么温柔体贴了。


    先前她以为，他是以前对前任女朋友这样照顾多了熟能生巧，习惯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