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清父母住在郊区别墅，八零年代后赶上经济发展，周围高楼渐起，但这一圈始终被当地人保留下来，自家建房养老，后面渐渐建筑成别墅群。


    陈柚初中学校就在这一转，那时候班上就有不少拆二代，听其他同学说家里都富得流油。


    除了一部分土地被征收，房地产开发以外，有高瞻远瞩的同学家里也顺应潮流建厂创业，建房出租以及商铺买卖收租。


    这一圈多是本地土著，有权的不知道有多少，但多数有钱。


    过了东站，从右边路口转弯还需要再开二十分钟。


    随着车往前行驶，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沿途的美景惊艳得像是统一印刷的画卷。


    陈柚回老家也能每天呼吸到天杰地灵的空气，但已经过了许久，没有如此顺畅的呼吸，每天都在高楼大厦里奔波劳碌，看着奢华又精致，但有道不尽的心酸和无奈。


    她狠狠吸了口气，那股清新的空气灌入心脏，好久违的感觉。


    听到声音，周文清连忙将音乐的声音关小了些，以为她是紧张，安慰道：“你和我一起回家我家里都很高兴，也不用紧张。家里人挺好相处，不过刚开始不习惯也正常，我和周慧说过，到时候让她多陪着你。”


    包括他今天一天都会陪在她身边，尽量不让她独自应对他家里人。


    “没有紧张，就是难得感受这么纯净自然的风景。享受一下。”这话是实话。


    昨天她还在很紧张，晚上两人出去一趟过了个平安夜，确实是做到了转移注意力。


    难得在节日出去玩乐，回来后心情都还很好。


    她将周文清送她的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晚上睡得格外好，一觉睡到早上九点才醒。


    醒来时看了眼手机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打开手机睡眠记录，确实是睡了十个小时。


    她都忘记上一次一觉睡这么久是什么时候了。


    十一点，两人到达。


    周文清车停在独栋别墅前的停车位上，他家里人已经在门口等待。


    陈柚紧张地掠了一眼，十来个人的样子。


    周文清没立即下车，给了她一分钟左右缓解时间，他先下车绕到副驾驶为她开了门。


    没想到都到他家门口了，还是他过来给她开车门。


    陈柚下车，周文清再次朝她伸手，她以为他还有事，小声问怎么了。


    周文清笑了一声，“都见家长了，还各走各的？”


    陈柚花了几秒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顿了顿，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牵手。


    指尖触碰时，犹如被电了一般，从指尖飞速窜到心脏。心跳的声音比昨晚还大。


    他收拢手指，将她的手包裹起来。


    陈柚的手一向冰凉，被他牵住以后，好像被一股温热感灼烧，掌心相贴时，仿佛他的温度也随着掌心里的纹路，一点一点地，嵌入她的心跳。


    陈柚在心里默默地吐了好几口气，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像身体和魂各做各的，等她重新灵魂相认时，她已经被周文清介绍给家里人，跟着喊人。


    “爸，妈。”


    除了父母，姑妈姑父，周慧夫妻俩以及周文清提过的跟着姑父姓的堂妹。


    堂嫂家里有事，今天实在过不来，但给新弟妹准备的见面礼已经让父母带来转交。


    周慧两个孩子也来了，但刚醒，阿姨还在给她们换衣服。


    剩下的就是家里的几个佣人司机。


    “柚柚，终于见到你了。”比公婆更为热情的是姑妈，她的性格比周慧更为热情，外向，笑意吟吟的，又十分和蔼。


    周敏洁搂着侄儿媳妇的手，回头怪嗔了侄儿一眼，“虽然早就在你妈妈这里看过你照片，没想到真人更好看。”


    周文清提着陈柚买的东西，又让姐夫和堂妹拿了一部分。


    “我的错，早该带柚子来的，不是工作忙嘛。”


    周敏洁：“你工作忙能有我见我侄儿媳妇重要啊。”


    周文清连连道歉，“是我错了。”


    被姑妈搂着走了几步，陈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妈妈是指婆婆。


    原以为她会很难喊出口这声“爸，妈”，没想到其实也挺容易。


    十六年了，她又重新喊起了爸妈。


    只不过对方的身份是公婆，而非养育她的父母。


    他的家人很热情，笑意和话语都显得很真诚，让陈柚少去了好多急促和紧张。


    公公看着有些严肃，但也尽量扯出笑来。姑父也话少。


    姑妈搂着她走，过了会儿，李云燕和周文清说了几句话后，也走到了前面，搂着她另外一只手，家里唯二的女性长辈，一直在和她说话，介绍家里布局。


    三层的独栋别墅有六七百平，前厅庭院种了不少名贵花种，陈柚听着婆婆的介绍，并没记住几个。


    陈柚见过不少有钱人，但工作以外基本没打过交道，所见也基本是看到网上的分享，或者炫富视频。


    这回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是豪宅别墅，富贵人家享受的日常生活。


    但她此刻哪怕紧张减缓，也没多余的精力去一一研究他家里有多奢侈豪华。


    刚进家门，一只白绒绒的小狗就跑了过来，先闻了闻去蹭蹭李云燕，转了一圈麻溜跑到了周文清跟前。


    周文清将狗抱起，跟在后面进家门。


    午饭还未做好，但客厅里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茶点，大家围绕一桌说话聊天。


    陈柚坐在周敏洁和李云燕中间。


    陈柚不多话，问她她就说一些，平时在工作场合的“外向”，此刻无比急促。


    幸好，很快缓解尴尬的救星就来了。


    阿姨牵着周慧的两个女儿下了楼梯后，一骨碌地跑了过来，直奔陈柚，“舅妈你来看我了！”


    周敏洁：“这两个小东西，现在有舅妈只要舅妈，不要姑外婆了？”


    两个孩子要和舅妈坐一起，周敏洁往外坐。


    其他人都要挪一下椅子，周文清直接让位置给她，“姑妈你坐这。”


    周敏洁刚想说位置让给她了，他要坐哪里去，之前左一句右一句地交代他们说话做事要注意分寸，尺度，深怕他们做长辈的把他老婆吃了，这会儿就不看着了。


    结果她都还没说话，就见自己侄子，已经走到了侄媳妇后面，一副温良的模样。


    这家伙。


    周慧两个孩子是真的喜欢舅妈，坐挨着陈柚以后一直叽里咕噜地说话，刚好午饭也快做好了，李云燕便去厨房看看。


    周敏洁也陪着孩子玩，叮嘱着不要一直弄舅妈。


    “我们才没有。”姐姐彭悦囍指使妹妹，“你去抱追追过来，我们一起和舅妈玩。”


    “追追”抱过来以后，姐姐献宝似的地递给陈柚，“舅妈，追追是不是特别可爱？”


    白色的小型犬，被打理得非常好，毛发雪白蓬松，穿着粉色的狗狗衣服，眼睛水汪汪的。


    陈柚摸了摸，“可爱，很可爱。”


    彭悦囍：“追追，你妈妈说你可爱哦。”


    陈柚：“……”


    她都成狗妈妈了吗？


    周敏洁在旁边解释：“狗是小清养的，后面他工作忙放家里养，你妈妈总是自称奶奶，追追就成了他儿子了，你现在可不就是妈妈。”


    陈柚皮笑肉不笑，深怕姑妈下一句就问他们什么时候生孩子，她揉着狗狗，“原来这样。”


    看着逗狗玩的陈柚，周敏洁突然感觉到熟悉。


    周敏洁：“柚柚，姑妈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呀？”


    陈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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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印象。


    周慧在旁边补充：“柚子和你侄子高中同学。”


    “那难怪。”周敏洁笑了一声，“小清高中的家长会大部分是我去的。”


    周敏洁：“高中三年都是同学吗？那柚柚学习很厉害啊。”


    弟弟弟媳妇向来工作忙，周敏洁是自由职业，时常替两个孩子去开家长会，快高考的时候，她还作为学生家长代表发言过。


    陈柚也感觉有些熟悉，但具体想不起来哪一次了，她解释：“我们高一是同学，当过一段时间同桌。高二文理分科以后就分班了。”


    “三人桌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候你们是三个人两张课桌并桌坐。”时间刚好对的上，确实是见过。


    陈柚：“没想到姑妈还记得。”


    周敏洁记得侄儿坐在中间，各有男女同桌一个。


    男同桌没什么印象，除了等待开会的时间学生站在家长旁边时见过，其他时候不见两人挨边。


    反而是女同桌非常漂亮，学习也很好，总分排名就在他后面一点，有的单科比侄子还高。


    但是家长会没有家长来，整个家长会全班只有她自己充当自己的家长。


    那时儿子已经上大学，在谈恋爱，女朋友就是现在的儿媳妇，已经带回家来见过父母。


    即将成为婆婆的她回家以后，激动兴奋地和父母开玩笑，说侄儿有个非常漂亮的女同学，两人关系挺好的，现在不是流行早恋吗？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孙儿媳妇了。


    不过也仅限于那一次，后来再开玩笑，侄子郁郁寡欢，说两人已经不是一个班的同学了。


    没想到再次想起这位漂亮的女同学，缘分已经落定。


    就是不知道侄子是怎样的心情。


    _


    见婆家人的第一天，情况远比陈柚预想好得多。


    午饭大多数是陈柚喜欢的饭菜，吃了饭后，天空有放晴一些，于是从室内转到二楼玻璃阳台内聊天。


    没有催生，没有各种明探暗示。婆婆，姑妈，以及姑姐就吃的，穿的，玩的和她讨论，以及把她拉进了家族群。


    哪怕待在一起，为了仪式感，拉陈柚进去的时候，没能来的堂嫂第一个在群里发了欢迎红包，陈柚是运气王。


    红包不大，就是抢着热闹气氛，表示对她的欢迎。


    后面也会谈一些周文清小时候的趣事。


    而一整天的功夫，周文清一直跟在她们后面，周敏洁看这个侄子寸步不离，对他们没有丝毫的信任感，不免得责怪起来。


    周敏洁嫌弃道：“你能不能去和你爸他们聊天，别整天在我后面打转？”


    家里的男人大部分话少，周文清去了也不过是坐着，各自沉默：“和他们有什么好聊的？”


    周敏洁放低了声音，“我们真的不会催生的，我和你妈不是给你发过誓了吗？你还要我们怎么保证？”


    周文清好笑地说：“信得过的，但是我不在她会紧张。”


    周敏洁叹气：“你在这里我也很紧张。”


    一点姑侄之间的信任感都没有。


    他给陈柚保证过，会尽量陪着她，不让她和他家里人单独相处，“姑妈，你就当我不存在。”


    母亲和姑妈性格都较为热情，思想开明不迂腐，但两人说话说顺了容易忘事。


    简单来说就是，不太靠谱。


    她又敏感内耗，哪敢放心。脱口而出的话长辈并不放在心上，但她听进耳中不知道怎么去琢磨其中真意。


    周敏洁无语：“你这么大个人，我怎么当你不存在。”


    她走过去一些，悄声和侄子说话，“动真格的？如假包换的老婆吧？”


    周文清：“不然您以为我给民政局刷业绩呢？”


    周敏洁摆摆手，“行了知道了，快让你老婆把你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