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绝对不会咬他。”

作品:《退订

    岑真白一时之间没弄懂,家里都有佣人,且看霍仰平时对他的厌恶程度,多呼吸一口面前的空气都能炸,更何况让他碰私人衣物。


    霍仰不耐烦了,“聋子吗?”


    岑真白关了台灯,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霍仰看了一眼omega受伤了的脚踝,“啧”了一声,都系了固定带了,看着仍然没他小臂粗,这么细,一折就能断了吧。


    岑真白看到地上垃圾似的堆了几件白衣服,他捡起来搭在臂弯,走去洗衣房。


    其实霍仰的衣服一点都不脏,看着很新的一样,只是被打洒了果汁,虽然这泼上去的痕迹,看着像是故意的。


    omega熟练地拿过一旁的洗衣盆,打算拿水浸泡。


    “拿温水,”alpha不知怎么的也跟了过来,挑刺道,“这都不会吗?”


    于是岑真白就去接温水了,可是不知怎么的,那一坨黄黄的怎么也洗不掉,他搓了一会,说:“可能要先泡一下。”


    alpha:“继续洗。”


    岑真白没说话,霍仰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敏锐如omega,他能隐隐约约猜到alpha的做法为什么一改往常。


    忙碌之中江嘉能特地回了一趟家表态,所以他在霍家住下来的事变成板上钉钉了,现在霍仰估计是想拼命恶心他,让他受不了,自己提出要离开。


    可岑真白真不觉得这是什么事,一点委屈的情绪都没有。


    刚刚江嘉能临走前用商量的语气问他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霍仰,但其实她不说,岑真白也打算这么做。


    无论江嘉能再怎么和他说“这是你家”,但他寄人篱下是不变的事实,他是霍仰的血包,是直接服务于霍仰的。


    霍家提供他衣食住行,他帮霍仰做事是应该的。


    更何况,这与他在贫民窟干过的活相比,轻松多了,他在贫民窟洗过很多东西,甚至有从化粪池挑上来的鞋子。


    霍仰这衣服还带着洗衣液的香味。


    搓了大概十分钟,岑真白手都有点酸了。


    “妈的,”霍仰烦躁地薅了一把额发,像是突然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他转身就走,轻飘飘甩了句,“衣服扔了吧。”


    闻言,岑真白安静地把衣服拧干,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走回房间,轻轻地关上门,继续写他的卷子去了。


    手指有点疼,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有几根倒刺掀了起来,岑真白直接撕掉了,流了点血,但很快就止住了。


    之后霍仰没再来找他,他学到凌晨两点,才上床睡觉。


    ——


    书桌被一脚踹翻,岑真白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捡起自己散落的文具。


    “我都查过了,”为首的alpha,何氏军事科技的儿子何舰说,“你爸酗酒赌博,一穷二白,你妈跑了,而就在一个星期前,你还在穷人区捡垃圾,所以……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众人听见这话,都不约而同地有了些轰动。


    这可是星际立高,有钱都不一定想进就进!


    “omega嘛……”另一个人拖长了声音,笑嘻嘻道,“能用的法子可多了。”


    岑真白由始至终一言不发,只默默地捡,头顶上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麻雀转世,叽叽喳喳的,很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这样被霸凌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天了。


    “喂,”何舰不满了,抬脚就搭在岑真白的桌子上,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可被拆穿后仍然没把他们当一回事,他愤怒道,“想死吗?”


    另一个人把岑真白刚叠好的书又一巴掌拍飞,“诶问你呢,你是不是聋子啊?”


    岑真白终于有了点反应,但也不说话,只是转过头,无言地盯着。


    那人本想继续说,可一对上那黑漆漆的瞳孔,莫名的,他被看得有点不敢动,


    被omega吓到算什么事,他恼羞成怒,一脚踹到书桌腿上,连带地撞倒了岑真白。


    最后走廊有老师经过,看着制止了一下,这场荒唐的欺凌才算结束。


    岑真白加快速度捡起自己的东西。


    突然,一点隐隐约约的浓烟味道钻进岑真白的鼻子,像是在秋天这个季节,山火肆虐,烈焰焚烧着干柴树枝,霹雳吧啦作响,很呛。


    果然,大概一分钟后,霍仰从后门进来了。


    对方看到自己位置前边散落了一地的文具,又看到了蹲在地上的从岑真白。


    霍仰什么都没说,只是蹙了蹙英俊的眉,把自己的桌椅越发往后拖。


    岑真白重新把自己的书摞好,刚坐下,却蓦地感受到椅子被踹了一下,他的腰侧和肋骨随着力道一痛,之前被岑志斌打的伤还没好。


    他听到后边alpha的声音:“去买瓶可乐。”


    岑真白顿了一秒,没什么表情地再次站起来,往门外走。


    全班都注意到了这动静,有些面面相觑。


    星际立高很大,每栋楼的每一层都有设立小超市,可今天第一节课是实验课,他们早读下课后就来到了学校最西边的实验楼,岑真白哪怕用跑的,来回最快也要十分钟,压根赶不上上课开始。


    而且他脚还瘸着。


    果然踉跄到一半,铃声响彻整个校园,一眼望去,空旷得没有一个人。


    凛冽的冷风打在岑真白的脸上,鼻子不受控制地被刮红,一下子从温暖的室内出来,他又没有加衣服,很快就冷得发抖。


    “哐当”,冰可乐掉下自助售货机,岑真白拿在手里,冰得没了知觉。


    他快步往回跑,实验室走廊很安静,衬得岑真白的喘气声越发明显,他先是和靠着窗边的第一排学生对上了眼,那学生微微瞪大了眼,似乎很惊讶他竟然敢迟到。


    毕竟化学课老师可是被称为星际立高第一牛魔王,除了严厉就是凶,连平时最闹腾的学生都不敢造次。不过,也是因为他背景不输在座的任何一个,毕竟星际立高的学生可不会因为区区严厉和凶就听话。


    果不其然,老师两撇眉毛一竖,“岑……真白是吧?这节课拿上你的书到后边站着听!”


    岑真白没有怨言,他安静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掏书,顺便把可乐和零钱放到了霍仰的桌子上。


    似乎他太慢,霍仰等得有点烦了,抱着臂,一双长腿懒散地交叠着,他说:“买瓶可乐都要那么久,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视线触及那一堆找回来的钱,霍仰用手指轻飘飘地往地上一扫,“送你了,乞丐。”


    霍仰声音不大,只有周围的人能听见,感觉老师还在盯他,岑真白蹲下,把钱捡起塞进书桌的柜子里。


    他又听见霍仰发出一声短促的嘲笑。


    岑真白只当没听见,站四十分钟对他来说没什么,还能有效地阻止他犯困。


    “等等,你腿怎么了?”老师见他一瘸一拐的,问道。


    岑真白说:“崴了。”


    “算了,你坐下,下课后给我写一千字检讨交上来。”


    一下课,安静的教室又活了,打闹的打闹,上厕所的上厕所,找麻烦的找麻烦。


    侧前方的alpha堆里蓦地冒出一声做作的、阴阳怪气的叫喊,“真白~~”


    他们找乐子来了。


    这次不止何舰和另两个beta,还多了两个alpha。


    岑真白被一个beta按着肩膀重新坐回椅子上。


    何舰把脸凑上来,“诶,你是怎么做到让霍仰也那么讨厌你的?天知道,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岑真白下意识眼珠动了下,瞟了眼后边,座位空的,霍仰出去了。


    ——


    “喂霍仰,你不是这样的人啊,”林子坝说,“怎么开始学何舰那套,爸爸对你很失望。”


    宋迟彦点头,“我难得地认同林子儿。”


    因为林子坝的坝与爸同音,所以玩的熟的都喊他儿。


    林子坝:“你妹!”


    宋迟彦笑了一下,“你妹。”


    林子坝抓狂,因为宋迟彦没妹妹,他有。


    霍仰淡淡道,“看着不顺眼。”


    林子坝不赞同,“人家毕竟是个omega……”


    霍仰:“哦,所以呢?霍家养着的狗,我使唤一下怎么了。”


    “自从你得病之后,你这厌O情绪是……卧槽!”林子坝声音都劈了叉,“什么东西,霍家……啊?”


    他不知道是震惊于“霍家养着”这四个字,还是霍仰这番话。


    霍仰为人嚣张,但还真没说得那么难听过。


    这个病,让霍仰的性格变得越发暴戾,很多时候林子坝都觉得有些陌生了,明明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他自找的。”霍仰冷漠地说。


    宋迟彦:“怎么说。”


    霍仰开始烦了,“还记得我和你们说那个为了钱找上门来说和我匹配度很高的那个omega吗?”


    林子坝又震惊:“是他?”


    霍仰嗤了一声,“那还有谁?高匹配度那么容易能找出第二个?”


    得知真相,林子坝在心中为岑真白点了一支蜡。


    因为他记得,霍仰的病,就是被这个omega散播出去的。


    霍仰生性自由,可他作为霍启的儿子,生来就被各种条条框框所束缚着,不能在八点后回家,不能房间杂乱,不能在饭点之外吃零食,不能、不能、不能……一切都以军队的生活方式看齐。


    所以霍仰最讨厌在这些繁杂冗长的规定上,再增加任何一条束缚他的东西。


    偏偏岑真白一上来就搞个最大的。


    宋迟彦若有所思,“我听我妈说,好像还在景山一号的桥那边跪了一天是吗?”


    进入景山一号需要通过一座桥,只有被系统录入过的虹膜才能进入。


    林子坝大叫:“卧槽,这么野???”


    霍仰哼笑,“就是那天,托他的福,我的毛病,人尽皆知。”


    哪怕霍启后来已经尽力封锁消息,但还是于事无补。


    这真是狠狠踩了霍仰雷点,不怪霍仰如此讨厌那个omega。


    “最好笑的是什么,”霍仰眉间全是讽意,“趁我睡觉,他还想爬床。”


    林子坝瞪圆了眼:“啊?”


    霍仰想起那件事就恶心,因为得了病,他爸妈怕救治不及时,所以他不被允许锁门睡觉。


    结果一睁开眼,就看到岑真白站在门口,还直直地盯着他赤裸的上身看。


    那天一整天都是倒霉的,车钥匙还不见了,找了好久,才被陈叔告知在走廊捡到了。


    霍仰怀疑是岑真白偷了,有贼心有没贼胆,怕后续被抓,所以又心虚地扔在走廊。


    林子坝:“不是,这样江阿姨和霍叔叔都能忍吗?”


    宋迟彦看向霍仰:“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霍仰更是把话说得直白:“我绝对不会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