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岸附近休息了大半天，没再遇到突发事件。眼看着又到黄昏，游苏它们再次启航。


    见游苏动身，搭车的小鸟们也跟着动了。


    等了这么久，游苏都有些佩服它们的耐心。


    一行鸟浩浩荡荡飞上天空。


    远远的，忽然响起巨大的轰鸣声，让游苏的队员们慌乱了一瞬。


    游苏眯起眼睛，看向远处，高清目力很快帮她锁定了一架客机。


    在她眼中，这架客机的颜色格外鲜艳，和以往常见的白色机身完全不同。


    是新的设计，还是喷了只有鸟眼能看到的涂料？


    游苏猜测是后者。


    毕竟，鸟儿撞上飞行的客机，可能会造成惊天事故，飞机做措施也不意外。


    客机速度极快，没多久就冲上云霄，消失在游苏的视线中。即使是她这样的鸟中速度王，拼尽全力也超越不了飞机。


    说起来，南迁的路上应该能遇到不少飞机。


    游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转头安抚了一下周围的小鸟，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夜色深了。


    经过前一天的夜行，游苏已经开始适应黑夜。


    她甚至又从天上的星图中琢磨出一些东西。


    星辰分布在游苏眼中渐渐有了规律，她摸索着其中的意义，模模糊糊能够根据星图辨出大致的方向。


    虽然还是无法感受到雕鸮说的磁场，但游苏又掌握了一项夜行技能，这让她十分高兴。


    又飞了许久，远处再次响起熟悉的轰鸣声。


    难道又来了一架飞机？


    游苏有些好奇，循声望过去。


    一架飞机很快进入她的视线范围。


    夜行的飞机，机身闪烁着小灯。飞机的彩色涂装没有白天那么显眼。


    游苏仔细看了一会儿，吃惊地发现，这似乎是她出发时看到的那架客机！


    太奇怪了，它怎么还没到目的地？


    飞机的速度那么快，按理说自己应该不会碰到它了才对。


    游苏回忆起曾经的乘机经历。


    国内航班的速度毋庸置疑。这架飞机的航线与她贴合，应该也是要飞往南方城市？


    如果她没记错，它的正常航程应该在两小时左右，应该早就抵达终点了。


    她刚遇到这架飞机时，还是黄昏，现在已是深夜，它居然还没落地……


    游苏忽然想到什么，往下方一看。


    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无人区，地面黑漆漆的。附近绝对没有能够降落的地方，这架飞机怎么会飞得这么低？


    游苏心中一个咯噔，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架飞机，恐怕出了问题。


    游苏立刻跟周围的鸟打了招呼，让它们继续往前飞。


    她得过去看看那架飞机的情况。


    -


    “乘务长，我们遇到了突发的技术问题，正在处理，需要一些时间。请你那边安排好客舱。”


    内部通讯挂断。


    中年女人镇定的声音，与眼前混乱的仪表盘，形成鲜明对比。


    一旁的副驾上，年轻的男孩脸上带着控制不住的惊慌。


    他不断调节着ADF无线电导航台的频率，却只能听到嘈杂的滋啦声，接收器的指针也在不住摇摆。


    偶尔能传来清晰的声音，指针也会固定几秒。


    但男孩像是没看到似的，机械般继续调试下去。


    “师父，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男孩咬着嘴唇，忍不住看向身边主位上的女人。


    女人是经验丰富的老牌机长，也是他师父。


    在此之前，男孩已经跟随师父飞了一整年的航班。学习这么久，本来他对自己的技术已十分自信，没想到就遇上了今天的事故。


    事故让他认清了自己仍是个小趴菜的事实。


    当时，航班刚飞到一半行程，导航系统就出故障，彻底失灵了。


    男孩立刻汇报情况：“师父，IRS和GPS信号全部丢失了！”


    机长言简意赅道：“先走检查单。”


    男孩按照师父的吩咐，按检查单执行排查并简单处理了设备，系统仍未恢复。


    他立刻通过无线电联系ATC空中交通管制，说明情况，申请雷达引导，并请求优先级处理。


    等待ATC回应期间。


    机长也没坐以待毙，她凭借老道的经验，用飞机自带的基础方向仪器锁定方位，控制速度，估算好时间继续飞行。


    假如不出意外，她“盲开”到目的地完全没有问题。


    可关键就是，又出了新的意外！


    因为导航系统失灵，机长能用的定位仪器就只剩最基础的磁罗盘和陀螺罗盘。


    她调整了罗盘的度数，让飞机朝着固定方向前行。


    但飞了一段之后，这些基础仪器也忽然背叛了她们，开始发生不自然的偏转。


    同时，ADF的无线电指针也开始混乱，整个控制室内的仪器彻底乱作一团！


    男孩吓得不轻，还以为是闹鬼了：“师父，好反常！ATC也迟迟没有回应我们！”


    机长见多识广，很快做出判断：“可能有磁暴，这一片的磁场都发生变化了。我们的求助传讯受到干扰，也许压根没发出去。”


    受到干扰，基础的罗盘也无法信任。就算它稳定下来，也会指引错误的方向。


    机长思索片刻：“也许罗盘早就不对劲了，只是后来它情况变得明显，我们才发现。我们很可能已经在错误的方向上行进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们现在彻底迷航。


    就算是她，也无法判断出她们当下的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ATC雷达引导，也可能因为离开雷达覆盖区域而失效。


    也许持续飞行下去，磁场和仪器会渐渐恢复，她们能够返回到正确的航线。


    但一切都是未知数，机长无法用飞机剩余的燃油量去赌。


    现在，最合适的方法，就是降下云层，凭借肉眼观察到城区所在的方位，尝试用偶尔诈尸的无线电，寻找并联系到一个最近的降落地点，进行迫降。


    机长控制着飞机慢慢下行。


    离开云层，视线变得开阔起来，可她的心情依旧沉重。


    她们的运气很差，现在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首先是夜晚，下方的能见度极低，其次，她们恰好来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地区。


    ADF无线电指针不断乱晃，偶尔有清晰的信号，却也很快消逝，无法精确锁定到任何无线电塔。


    技术上的手段，能用的都用了，接下来只能碰碰运气，随机飞一个方向，看能否快些找到带机场的城区，或者收到明确的无线信号。


    通讯器忽然响起。


    还好机舱内部的通讯没受影响。


    耽误这么久，乘务长也察觉到不对，向机长询问情况。


    机长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出那番话：“乘务长，我们遇到了突发的技术问题……”


    无论如何，她是这架飞机的主心骨，绝不能慌。


    机长的声音镇定。


    但乘务长经验也十分老道，一听对方交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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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就知道飞机恐怕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应该没到最坏的时候。


    她得安抚好乘客，不能让后舱起火。


    乘务长抿了下唇，先叫来空乘们做了一番安排。


    接着，就用广播扩散出冷静的声音：“各位旅客，由于空中流量管制，我们将稍晚抵达目的地。请您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


    广播结束，空乘们也推着小车进行客舱服务。


    她们找了一些新的零食，又开了些饮料给乘客发放，态度诚恳地道歉，以安抚大家的不满。


    好在，虽然飞机迷航了，但没遇到极端气流，总体飞行平稳。乘务长的管制说辞完全没有穿帮。


    乘客们心里虽然嘀咕，但也没太害怕。


    只有个别人被耽误了重要工作，没能被饮料和食物安抚，找乘务员商讨起后续的补偿措施。


    又过了一段时间，飞机还在飞行。


    有个别乘客感觉不对劲了。


    一个男人忍不住喊道：“这都多久了，空中能有多少飞机？再交通管制也不至于花这么长时间吧？你们的飞机是不是出故障了！”


    空乘们脸上的笑容依旧专业：“先生，我们可以向您保证，飞机目前的状况十分良好。请您不要紧张，要不我去给您倒杯水吧，或者饮料？”


    旁边也有旅客帮腔：“我觉得飞机飞得很稳啊！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散播恐慌！”


    被这名旅客一怼，男人心中很不服气。


    他可是航班的至尊会员，坐了多少次飞机，哪能让人这么下面子？


    他立刻叫道：“我危言耸听？我可是至尊会员，坐过的飞机比你骑过的自行车都多！你们就等着吧，现在这些乘务都说没事，一会儿就该组织大伙集体写遗书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乘客都觉得晦气。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要写你自己写去，别扯我们下水！”


    “真的是，哪来的乌鸦嘴！”


    “乘务员，能不能帮我堵住他的嘴？”


    骂归骂，但男人的话还是在乘客们心里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有人问空乘：“这个空中管制大概要多久，你给我们说个准数吧！”


    还有人偷偷打开了手机，发现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就连卫星定位也失灵了，更是惊慌不已：“等等，没信号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连卫星都没法定位到我们了？”


    “确实，我买的机载wifi也断了，乘务能给我个解释吗？”


    “窗外一片漆黑，太可怕了！我坐飞机从来没见外面这么黑过，我们到底在哪里？”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各种相关或者无关的问题，甚至连厕所冲水不够灵敏，都成了飞机有问题的证据之一。


    机舱里的恐慌渐渐累积。


    不知是谁家小孩忽然发出了尖锐的哭声，彻底戳破了人们心中的恐惧。


    越来越多的人觉得，飞机真的出现了故障。


    乘务长无奈，亲自进入机舱安抚乘客们：“请大家相信我们，相信这架飞机的质量，相信我们的机长。”


    她的声音充满感染力，曾在无数次航程里安抚了乘客的心。


    只可惜，这次她说完话，万籁俱寂。


    这种安静，绝不是被安抚的平静。


    乘客们鸦雀无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低低的呜咽声响起。


    乘务长低下头，一个女孩拽住了她的衣角，用手抹着泪水，对她说：“姐姐，我……”


    “我爸妈还在等我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