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宁喜欢给跟她关系好的人备注里设置不一样的表情。


    盛迦南有一颗篮球，周言熙是一颗糖果。


    她决定给她们支教小队的人都设置一个。


    杨欣馨有一颗星星，肖遇是一个小狗，胡博是一个炸弹。


    谢释文，她添加了一个米老鼠。


    从南城出发前，他们买了点精美的包装纸。


    现在正好用来给小朋友们包礼物。


    在里面塞上他们手写的明信片，糖果还有文具和本子。


    睡前沈以宁和杨欣馨又清点了一遍数量和包装，没问题后才安然睡去。


    新的一天，新的课程。


    只是沈以宁没想到，昨天的孩子们竟然给他们也准备了礼物。


    一进教室，就有小姑娘跑过来给她们送花。


    一捧黄澄澄的油菜花。


    “我家地里的花，送给老师。”


    谢释文他们也收到了几颗西红柿、土豆，都是自家地里的。


    甚至李萍和李伟给他们带了几个凳子。


    “你们从家里一路拿过来的吗？”


    沈以宁想着他们每天上学要走的那么多路，一时间鼻子酸酸的。


    “教室里没有别的凳子，你们昨天都没怎么坐下来过，都站着陪我们上课。”


    杨欣馨摸了摸李伟的头，“谢谢你们，老师特别开心。”


    上午是学习课，孩子们懂或不懂都积极地举手互动。


    阳光照进教室，洒在他们稚嫩的脸庞上，照亮他们求知的眼神。


    下午的活动课快结束的时候，沈以宁带着孩子们跳舞。


    很简单的网络热门舞蹈的小片段，她想录一个小视频。


    她在前面教，孩子们在后面照葫芦画瓢。


    教舞的和学舞的，跳得两模两样，主打一个重在参与和开心就好。


    谢释文在一旁拿着手机帮忙拍摄素材。


    其实拍几段小视频就够了，但他还是拍了很多。


    她和他们，都让人挪不开眼。


    到了要分别的时候，沈以宁他们把昨晚包好的礼物拿出来，送给小朋友。


    小朋友们没想到能收到礼物，开心的不得了，在教室里欢呼尖叫，还互相比较每个人收到的礼物是不是一样的。


    发到李萍的时候，她一手接住礼物盒，一手拉住沈以宁的外套下摆。


    “姐姐，你们明年还会来这里吗？”


    杨欣馨发完了手上的礼物，也走了过来。


    她和沈以宁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不会了，对吗？”


    抓住衣服的手松开。


    “哥哥姐姐都好厉害，我不懂什么是国际学校，只知道你们会出国上大学。”


    “出国，那很远的吧，我们还会再见吗？”


    沈以宁还是没有接话。


    还会来吗？她不知道？


    应该不会了，这里只是她旅程的一站。


    车到了，她就要走了。


    还会再见面吗？她也不知道。


    世界这么大，人和人只靠缘分太难再见了。


    另一头。


    李伟也哭了。


    双手抹泪哭得停不下来。


    谢释文和肖遇根本哄不住。


    胡博恐吓他，再哭就揍他也没用。


    “是不是姐姐拿了你们的东西，你们生气了，所以不会再来了？”


    “我让她还给你们，还给你们好不好，你们还会再来的，对不对。”


    肖遇不知道李伟口中的拿走的东西是什么，走到两个女孩身边悄悄问了一下。


    沈以宁和杨欣馨都摇了摇头，她们没丢东西啊。


    李伟跑了过来，哭着拉着李萍的手，让她把东西还回去。


    李萍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她把李伟的手甩开，沉默了一会，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绒布包。


    塞到了沈以宁的手上。


    又拿出了另一个塑料袋子，放到了杨欣馨的手上。


    沈以宁看到那个绒布包，就想起自己给过李萍什么东西了。


    再看到杨欣馨的那个袋子，更确定了。


    不仅她看到了，透明的袋子，男生们也都看到了。


    里面是卫生巾。


    沈以宁把自己的绒布袋解开给杨欣馨看了一眼。


    杨欣馨看见里面的卫生巾也很惊讶。


    李萍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掉眼泪。


    眼泪划过脸庞，顺着下巴掉入她的领口。


    一件洗的发白的T恤，都有些脱线了，也不合身，她的外套下摆里还露出了好长的一截。


    “我不该要的，还给你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李萍的头低得很死，声音也哭得发抖。


    沈以宁蹲下了身，把绒布袋塞回到李萍手上。


    “这有什么，没关系的。我忘记带了也会找别人借的。”


    杨欣馨也蹲下了身，拉住了李萍的手。


    “这不是需要还的东西。给了你就是让你用的。今天我给了你，明天你也会给别人是不是？我们女孩子要互帮互助的。”


    “呜哇哇哇，奶奶让我别用这个。”


    沈以宁和杨欣馨又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是不解。


    “不用这个用什么？”


    三个男生不懂这些，也不好插话，只能在一旁静静地呆着。


    李伟还在哭，谢释文把他揽在身旁，左手默默地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


    李萍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多说一个字她就少一分支撑她站在这里的勇气。


    “用，用草纸垫垫，或者用布条。我没用过这个，我，我，我只是好奇。奶奶说这个很贵。”


    她把东西往沈以宁手里塞，“我没拆过，你们还能用的，还能用的。”


    听到这儿，胡博果断地抄起李伟就走。


    别的孩子拆完礼物看他们不在，也慢慢围到了这里。


    谢释文和胡博赶紧把围过来的孩子带去另一边玩，把空间留给三个女生。


    草纸？布条？卫生巾很贵？


    这简直是对沈以宁和杨欣馨的世界观扔下了一颗炸弹。


    不是21世纪了吗，怎么还在用草纸和布条。


    她们到底在过什么日子？


    想到李萍家里的光景，再想到那句“不用这个用什么？”。


    “何不食肉糜”，这句话直接蹦进了沈以宁的脑子里。


    真想给嘴快的自己一巴掌，无知又残忍。


    杨欣馨转头把自己的包拿了过来，把里面的所有卫生巾都拿了出来，全塞进了李萍背着上学的布袋子里。


    她恨自己没有把所有的卫生巾都放在书包里。


    如果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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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她都想回酒店把剩下的都拿来。


    沈以宁也是。


    她把新放进背包里的卫生巾都塞给了李萍。


    李萍想推却，但被杨欣馨的手摁住了。


    “这些你都留着，你留着用。”


    沈以宁紧紧地攥住李萍的布袋子边，不给李萍把它们拿出来的机会。


    她从开始就没有给过正面回应。


    会不会再来？会不会再见面？不确定的事她不能随便许诺。


    但是，


    “会有的，卫生巾以后都会有的。”


    山区里的女孩子们一定都会有卫生巾用的！


    上大巴前，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跑了出来送行。


    他们举着横幅拍下了在羊镇希望小学的最后一张团体大合影。


    拍完合影，说到要自拍，孩子们涌到身边，冲着镜头露出自己的牙齿。


    每个人身边都挤满了孩子。


    一个小男孩扑到了胡博的怀里。


    “博哥，我会好好学习的，等我考上大学，我们去看你说的篮球比赛好不好？”


    胡博一把举起小男孩，往空中抛起，又接住。


    “好！我们去看CBA，去看NBA！还有足球，我们去看欧冠，去看世界杯。”


    “博哥，博哥，我也要考大学，走出去看你说的那些大城市。”


    “好，你考到南城来找我！”


    沈以宁也收到了好多孩子的祝福。


    他们写在作业本上的纸上，塞在沈以宁的手里。


    她珍惜地夹在她的笔记本里。


    “小沈老师，我是方晓，祝你天天开心”、“我是王浩楠，老师不要忘记我”……


    那束油菜花，沈以宁也抱走了。


    她在车上坐下后，把花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车窗外的孩子，他们都没有大巴车的三分之一高，仰着头在挥手告别。


    沈以宁把手机贴在了车窗上，摁下了摄像键。


    车子驶远后，孩子们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学校也越来越小，消失在大路的尽头。


    杨欣馨和沈以宁头挤在一起，回看录像。


    “视频也发我一份。”


    最后一个夜晚，每个小组要开会讨论，怎么完成并完善他们的社会实践报告。


    在群里艾特男生们，没有人回消息。


    沈以宁给肖遇打了个电话。


    “我不知道啊，我刚洗完澡出来，老谢说和博哥出去一趟。打电话他也没接，博哥也没接。我也不敢出去找，马上要查房了，我不得留在这儿啊。”


    “行，我去找找，说不定买东西去了。如果楼下还没有，再不接电话就得跟老师说了。”


    沈以宁挂了电话和杨欣馨交代了一下，拿着房卡出了门。


    会议室没有，餐厅没有，大堂也没有。


    站在酒店门口看出去，马路对面的小商铺里也没有。


    水果摊的老板热情地招呼沈以宁再买点水果。


    问了下，他倒是见过两个穿着和她一样衣服的男生，往右边去了。


    沈以宁找到谢释文和胡博的时候，他们正坐在酒店侧边的拐角里。


    没有路灯，一片漆黑的视野里，零星有点火光。


    胡博抽烟，沈以宁不意外。


    可是走近一看，谢释文怎么也在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