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之呼吸还未稳，沉静道。“神器完好无损，没有被盗取。”


    虚元仙尊方露出笑意来，他松了一口气，而后沉吟。


    “淮之，明日你把神器送下山去，与天机宗的神器一处，势必要斩杀妖王。”


    “倾皎，你也跟着一起吧。”


    祁淮之点头应允，黎倾皎才回过神来，颇有些意外。


    让自己也跟着，就不怕她起了歹心么？


    还是另有谋算，黎倾皎夺神器的心蠢蠢欲动。


    出了大殿后，黎倾皎心有思量，问祁淮之。


    “祁师兄，我们明日几时出发？”


    祁淮之没有答话。


    他眼睫低垂，从袖子里拿出一封薄薄的信来，他踌躇不决，而后把信递给了黎倾皎，不敢看她的神色。


    “时辰不必着急，黎师妹，这个你且收下。”


    黎倾皎“啊”了一声，是有什么要紧事私密的事么，她捏着信纸刚想要拆开，祁淮之匆匆走掉了。


    祁淮之怎么又奇奇怪怪的。


    快要到冬天了，风吹的凛冽，吹得信纸发出“哗哗”的声响。


    许栖荣突然跳了出来，搭着她臂膀抱怨。“近日如此忙么，连见你的空闲也没有了。”


    黎倾皎只笑，声音轻轻。“没办法，”她学着祁淮之正经的口吻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许栖荣身体抖了抖。“你正经起来怪吓人的，你手中的信是什么。”


    黎倾皎一面拆开，一面回答。“这是祁师兄给我的，可能有不便说的话吧。”


    许栖荣好奇凑过来。


    黎倾皎刚看了一眼，脸红透把信合上了。


    第一句是：


    明月皎皎，我心昭昭。


    她心怦怦跳，有种说不出来的愉悦。


    许栖荣更好奇了，她蠢蠢欲动想要看信的内容。“不对劲，你怎么脸红了？”


    她作势要抢，黎倾皎捏着信不给。


    两个人玩闹了一会，都气喘吁吁。


    许栖荣得意洋洋拿着信从黎倾皎身上的起来，她眼珠一转。


    “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说的，难不成是情话？”她一边拆开了信，一边嘀咕。“话说起来，你和祁师兄倒是非常亲密，几乎是形影不离。”


    黎倾皎咬唇不说话，她眼角眉梢透露出羞意，手指把衣角都搅乱了。


    许栖荣面色越来越古怪，她拉着黎倾皎走到了角落。


    她兴奋得不得了。“祁师兄心悦你吗？”


    黎倾皎红着脸点头，她有些茫然无措，不太明白自己的心。


    “之前他也提起过，可是……”黎倾皎欲言又止，“可我觉得情爱是麻烦的事情，没有回应他。”


    许栖荣了然。：“那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呢？”


    黎倾皎半晌没有答话，她按住了心的位置。


    它在怦怦跳，那么快。


    她眼睛莹亮，在秋风下泛起波漾。


    许栖荣听见她在说话，唇抿出明亮的笑意。


    “栖荣，我觉得我好像。”


    “也喜欢上祁淮之了。”


    她话声清甜，那么轻快愉悦。


    黎倾皎在喊他的名字。


    是祁淮之，而不是祁师兄。


    许栖荣也忍不住笑，她叹息道。“真好。”


    年少时的心动，最珍贵单纯。


    只为了那一点点欢喜。


    黎倾皎提起裙摆，发簪摇摇晃晃，跑得飞快。


    这一刻她忘记了命运，神器。


    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点见到祁淮之。


    而祁淮之就在转角，他握着若冰剑，来回踱步。


    他希望见到黎倾皎奔来的身影，又害怕她的到来。


    害怕她的左顾右言其他，冰冷的拒绝。


    这种感觉快要把祁淮之压得喘不过气，他勉强定了定神，然后顿住了脚步。


    眼前那抹亮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她满身的蓬勃朝气，扑面而来。


    祁淮之攥紧了手指，他攥得手指泛红，紧紧盯着黎倾皎，生怕错过她的一字一句。


    黎倾皎喘着气，她拿着信纸停在祁淮之身前。


    声音像含了蜜糖，祁淮之听见她在说。


    “祁淮之，我有话和你说。”


    祁淮之声音低哑，结结巴巴道。“我在听。”


    心魔冷哼一声，疯狂挣扎起来想夺走他的躯壳。


    祁淮之稳了心神，压制住他的举动。


    他心底溢出一丝杀意，恨不得一剑将心魔斩杀。


    在秋色的末尾，萧条残败的气候，那漂亮柔软的少女猛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带着无限的欢喜，清甜的香气撞进他的胸膛。


    祁淮之愣住了。


    他的手下意识搂抱住黎倾皎，心里密密麻麻的喜悦袭来。


    “黎师妹，你是答应我了么？”


    黎倾皎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声音闷闷的。


    “祁淮之，我也心悦你。”


    “像月亮一样真。”


    祁淮之眉眼带笑，他迫不及待问。“真的么？”


    黎倾皎对上他的眼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她用力地点头。


    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雀翎城，也没有接触过情爱，直到此时此刻她方才明白。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之前是她太迟钝，明明不抵触祁淮之的接近和关怀，甚至默许了他的吻。


    却当作是同门之谊。


    祁淮之把她搂得更紧了，似乎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这样才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黎倾皎眼睛亮晶晶，她趁四下无人蜻蜓点水，亲了一下祁淮之的脸颊。


    明明中情蛊时唇都亲过许多次，这次却纯情得不得了，不带一丝欲念的亲吻。


    让两个人都忍不住笑意，甜蜜蔓延在四周。


    今日是有情人的绮思。


    祁淮之轻轻唤了一声。“倾皎。”


    他声音那么低，带着无限柔情。


    黎倾皎的心尖一热，她羞涩地应声。


    两个人有无数想说的话，想让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天，这一刻。


    风轻云淡，一只白鹤高昂地叫了一声。


    黎倾皎看见祁淮之身后的一只白鹤，才从情爱中清醒过来。


    她抿唇。


    想去查看母亲传过来的信，又舍不得离开祁淮之。


    舍不得如此好的氛围。


    两个人漫步在剑宗，走得很慢，话许多。


    黎倾皎犹豫半晌还是开口自己还有事，松开了手。


    祁淮之表示自己不在意，眼底还是划过一丝失落。


    黎倾皎取下珠钗递给祁淮之，“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珠钗，是母亲送予我的。”


    “今日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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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代表我们两个人的情谊。”


    祁淮之如视珍宝，郑重接了过来。


    他许诺道。“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黎倾皎看了他一眼，匆匆忙忙走了。


    她走到隐蔽的角落，从白鹤身上取开了信。


    信上字迹潦草，颇有些烦忧。


    “不太顺利，望速归。”


    黎倾皎匆匆扫了一眼便把信烧了，她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可她现在还不能回到雀翎城，这是接触到剑宗神器的唯一机会，也是最重要的。


    黎倾皎的心思百转千回，如果顺利盗走剑宗神器，她就立马回雀翎城。


    黎倾皎突然想起来什么，她充盈炽热的心慢慢冷却。


    因为她的身份，她欺骗了祁淮之，甚至还要偷取剑宗的神器。


    黎倾皎突然意识到，她和祁淮之信仰，想法，身份都是相反的。


    并且祁淮之一心向着剑宗，风高亮节，是剑宗最耀眼的剑道魁首。


    而她是隐瞒了身份，偷偷来到剑宗卑劣的偷窃者。


    他们不应该在一起，这一切甚至是错误的。


    黎倾皎咬唇。


    如果有一天她的身份暴露，祁淮之会怎么想呢？


    黎倾皎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


    只是她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逆天改命这条路，她一定要一条路走到黑，不会回头。


    也不会后悔。


    她回了房间收拾东西，然后打算歇息。


    祁淮之却还在练剑，他显然十分高兴，心情难以言表，只好舞剑。


    心魔的跳脚诅咒也被他忽略，不过是一个手下败将而已。


    祁淮之摸了摸脸颊，眉眼春意绵绵，哪里还有一点冰冷刺骨的模样。


    明日便是初冬，天气渐渐寒冷。


    祁淮之收了剑，明明黎倾皎才离开了一刻，他就忍不住思念她。


    原来这便是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次日。


    黎倾皎勉强睁开了眼睛，她还在犯困。


    因为昨晚思绪万千，她总是睡不着，到了深夜才沉沉睡去。


    她惦记着今日要护送的神器，坐起身梳妆。


    黎倾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鬼使神差抹了一点口脂，胭脂。


    平日她都是未施粉黛，清爽出行。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便是如此了吧。


    黎倾皎刻意不去想这段情爱最后的结果，她泛起一些笑意，推开了门。


    却不想祁淮之早已经在门口等他，默默无声。


    也不知等了多久。


    “祁淮之，你怎么不喊我呀。”


    祁淮之笑起来。“怕你没睡好，也不算很久。”


    黎倾皎往他身上张望，好奇问。“神器呢，还未取过来么？”


    祁淮之变出一把灵剑，它威压感十分重，甚至比得上虚元仙尊。


    剑身凌厉得不得了，光芒万丈。


    甚至还带着干涸许久的血痕。


    黎倾皎更好奇了。“为什么还有血渍。”


    祁淮之把它放回储物戒，然后向她解释道：“千年前，有位仙尊用它斩杀了无恶不作的魔尊，为保荣耀，刻意没有擦去血痕。”


    “然后流传至今也没有擦去。”


    黎倾皎勾起唇角，那真是太让人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