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被两个人带到了一间狭小的房子里。


    那两个人对房子里背对着门口坐着的男人说：“人我们已经带过来了。”


    “你们可以走了，”男人说，“看好门，不要随便让什么东西进来或者出去。”


    “好的。”那两个人退了出去，站在了门口，一副看门神的样子，把门关了。


    门响了一声，明灯浑身一抖，男人转过身来，把他看了看，十分和蔼露出微笑说：“你长本事了，听说最近已经和倒数第一名混在一起了？真是太了不起了！”


    明灯扑通一声跪下去，连珠炮似的说：“我没有找他！是他过来找我！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私下联系他！我和他不是朋友！”


    他脸色有些发白，瞳孔微微颤抖，目光左右移动，但是，没有固定的点，说完话把头低了下去，不敢看对面的脸色。


    男人冷笑了一声：“可是你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你默许了他的接近，受过他的帮助，还因为他招惹上了育才帮的人，让他们更加生气，你说你做的对吗？”你居然敢狡辩？


    明灯眨着眼睛，看着地面，整个人趴了下去，磕头的样子，心脏狂跳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男人站起身来，抄起了一根又厚又长又黑的拐杖，往他后背上打了过去，恨铁不成钢一般，铁青着一张脸，骂道：“道歉有什么用？对我道歉有什么用？你应该去向育才帮的人道歉！让他们饶恕你！去和倒数第一划清界线！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全都忘了吗？”


    男人深吸了两口气，满脸胀得通红，极其愤怒，又往明灯的后背上狠狠敲了三拐杖，大声说：“你说你会努力学习，努力修炼，能有很好的成绩，能当人上人，能长生不死，至少能长生不老，还能当受人敬仰的神仙，当地位尊崇的修仙者，当乡里都得仰头看的仙长！可是你现在呢？


    成绩成绩不是第一，修为修为不是第一，身份地位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杂役弟子，就连拳脚功夫，你也打不过别人，上不了前十，烂得要命！”


    男人往后踉跄了两步，拄着拐杖，用拐杖使劲敲了敲地面，发出咚咚的声音，怨恨而凄厉喊道：“我们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人？


    我早就说让你跟我一起出去找份事干，你不愿意，你非要修仙，现在好了，钱也没有，事业不干，修仙又没修成，只能勉为其难住在第一宗门分配出来的破烂房子里。


    哪天不是宗门的人了，就得从这搬出去，你往乡里看看，谁家像你这么大没娶妻没生子，甚至没订婚，没田没地没房子，什么都靠别人？废物啊！”


    男人说着说着又生起气了，狠狠往明灯后背上敲了两下。


    “哥！”明灯终于没忍耐下去，被敲得趴在地上，突然一咕噜爬了起来，虽然身体僵硬，姿态诡异，行动迟缓，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但表情十分坚定认真，仿佛做了一个不会悔改的决定。


    “我不会放弃修仙的！”明灯握着拳头，站起来大喊。我这么多年都在这儿出去了，我又能做什么？


    我知道你嫌我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地，也没有妻子孩子，但是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也没有吗？就算你把我当成孩子，你也没有妻子！就算你把这个房子当成自己的，你也没有田地！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明亮从明灯的眼睛里，看出明灯对自己有所不满，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也看出明灯都不服气，这是不出意外的，更看得出明灯看不起他，因为觉得他没好到哪儿去，这让他一下子像个刺破的脓包一样，吐出恶臭的粘液。


    “你怎么敢这样看我？你果然和那两个贱人一样贱！那两个贱人，当初为了钱，把你丢给我不管，自己跑了，剩下的东西还不够活一两天的，我当初真应该把你掐死！这样少个累赘，我还不必在这里生气。”明亮深吸了两口气，恨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为自己深感不值。我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现在也要像他们一样跑掉是吗？永远也不回来？”明亮盯着明灯，几乎是瞪着他质问起来，仿佛他要做大逆不道的事，如果真的做了，应该先去死。


    明灯心情复杂，不知应该说什么好，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沉默，站在原地说：“虽然我只考了第二名，但第二名也不坏了。


    倒数第一名虽然很烂，但是白飞升不算坏人，至少对我坏不到哪里去。


    以我现在的能力，就算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你心里很清楚，根本不必担心这个。


    你要我向育才帮道歉，那好，我现在就去找他们道歉！”


    明灯握着拳头，深深看了明亮一眼，迅速冲向窗户，推开窗门，跳了出去，就地一滚，连滚带爬往外冲，四肢并用冲了一段路，跑走了。


    明亮本来想阻止他的，但看他这样想出去，又觉得十分无力，把手里的拐杖往旁边一丢，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低着头，缩成一团，在黑暗里睁着双目喃喃自语：“难道是我有错？不可能！”


    窗外吹进来一丝冷风，把窗户晃了晃，像是小孩摇撼大人的臂膀，明亮感觉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是被冷风激起来的。


    他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对门外的两个人说：“你们走吧。”


    那两个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就是你们一群人想吃霸王餐？”挂名长老难得回来一次，听说食堂包厢有事故，就赶了过来，背着手走进包厢，把白飞升一群人看了看，走来走去问。


    居然有人敢在食堂吃霸王餐，真是少见！


    “我们不是想吃霸王餐，”白飞升小声解释说，“只是因为付钱的人昏迷了，现在还没醒，我们也没办法。”


    挂名长老挑了挑眉问：“那他怎么就昏迷了？”我就不信他是进来的时候昏迷的。


    “他非要和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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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飞升犹豫了一下说，“结果就晕了。”


    挂名长老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不像真话，但也不像假话。这挺有意思的。究竟怎么打起来的，倒也应该细问问。但这种时候问这个，也挺于事无补的。


    挂名长老想了想问：“那你们就是确实没办法，给吃过的食物付钱？”


    “是的。”白飞升回答。


    “你们知道吃霸王餐是要接受惩罚的吧？”挂名长老又问。


    “明白。”白飞升点了点头。


    挂名长老正在思考，外面忽然闯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平时负责管学堂那件事情的学堂长老，一个是张哲。


    学堂长老一看包厢里的情况，对应自己在外面听见的东西，既不想承担管教不严的责任，也不想承担教出坏学生的责任，立刻向挂名长老说：“这个杂役弟子实在是太坏了，殴打同学不说，居然还敢在食堂用这么大个包厢吃这么贵的霸王餐，应该立刻开除！我这就把他开除！”


    我把他开除了，你就不能找我的麻烦了！


    挂名长老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事情还没搞清楚，倒也不必这样紧张着急。”


    张哲眨了眨眼睛，立刻见缝插针说：“既然如此，在食堂包厢谈这事也不太好，让学生到反省室去吧！先叫他交代清楚事情，再让他写个反省报告，看了报告，要怎样处置，也还来得及讨论。不然不小心冤枉了，可就不好了！”


    学堂长老瞪大眼睛，几乎跳起来喊道：“那怎么可以？他都已经这么过分了！还留着他做什么？别把我们宗门的风气都带坏了！”


    你非要留着他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带坏了别的好学生，难道你负责？留着他就等于证明宗门教不好学生，宗门还开不开了？到时候上面处分下来，你负责？你负得起吗？不要害我！


    “稍安勿躁，”挂名长老对学堂长老挥了挥手，一脸微笑说，“我看这事确实需要好好问问，就先让学生到反省室去吧。”


    “可是！”学堂长老紧皱着眉头，有些不愿意。


    “就算让他到了反省室，也不见得就让他全身而退，”挂名长老挥挥手，不想多说，“仓促做下决定对谁都不好。”


    事已至此，学堂长老无话可说，只能退步：“那好吧。”


    反省室，白飞升坐在桌子后面，写他的反省报告，门忽然开了，他一抬头，发现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明灯，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白飞升坐直了一些问。找我麻烦？还是送温暖？或者改变主意？


    “给你这个。”明灯把他看了看，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白飞升接过一看，一颗桃子味的糖，还有厚厚一叠的卷子配答案，底下是一本教辅资料，资料里面写满了各种笔记。


    白飞升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窒息了，立刻把东西关上，红着眼眶看向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