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何青青回答，周予安给的拥抱先来，他的手臂很轻地环住何青青的肩膀，没有收紧，只是一个浅淡的拥抱。


    温暖的气息，带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让何青青原本难过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这拥抱没持续很长时间，周予安很快松开，“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但是我想一个拥抱或许会让你好受一些。”


    “或许，你可以和我说说这件事？“


    “昨天，我还和朋友一起走过不远处的天桥，”何青青说着，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天桥，“今天，她就跳河了。”


    “所以你在遗憾自己没能拯救她？没能和她多说一会儿话？”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那些苍白无力的安慰终究是没用的，但是昨天，面对赵欢，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或许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何青青轻声回到是的，我其实还能做的更好。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二人正好一路走到了天桥，她看着地下闪烁的霓虹灯和川流不息的车流有些恍惚，何青青突然有一种想法。


    跳下去，让一切重新来过。


    “所以你是想要用你的能力，回到过去？”似乎是看穿了什么，周予安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何青青记得自己没有在周予安面前提到过自己的能力。


    “你还记得15岁那年我们见过面吗？”周予安的这段记忆一直没忘记，但是那件事是什么却不记得了。


    那天所有的细节他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只有酒吧门口，自己拿着那把刀，刺伤了夏茉莉，不对，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刺伤的，因为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就像自己当时出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带上水果刀。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忆突然出现空白，然后回过神来，刀就已经插在了夏茉莉的腹部。


    那一天何青青也在场，陆川报了警。


    事情发生后，周予安确实很慌乱，但是没一会儿就平静下来，或许就这样解脱也不错，毕竟当时的自己被另一个人格困扰很久了。


    但是何青青那时候却抓住了自己的手，她低着头，泪水一点点落下，滴在手上的温度很烫，那女孩反复说着，“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的。”


    然后警笛鸣声，何青青突然抬头认真看着他，“下一次，你不要以伤害自己的代价去修复世界线了好吗？”


    那时候周予安第一次在警察的带领下，坐上了警车。还没上车呢，他下意识地回头，然后看到了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幕，何青青拿着那把刀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是的，当时遍地都是血。


    但是醒来时，一切都好像没发生，周予安没去过那个酒吧，也没有拿刀刺伤任何人。


    可是他就是笃定那件事真的发生过，因为每次午夜梦回，当时的慌乱还有紧张都能让他一下子惊醒。


    而且，那名叫何青青的少女，面容如此清晰。所以那天，在办公室门口的相遇，周予安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的名字。


    何青青。


    但是何青青不记得这段记忆，所以听到周予安说他们十五岁那年见过面，何青青只是摇摇头。


    周予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打算把这段回忆告诉何青青，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但是他决定把当时何青青的那句话送给她，“很久之前，你好像送给我一句话，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不要以伤害自己的代价去改变世界线好吗？”


    “你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了吗？”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当时你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改变了什么事情。那现在呢，”周予安突然倾身靠近，何青青下意识往栏杆退了半步，后腰却先撞上一片冰凉。


    下一秒，阴影便覆了上来。周予安的手掌撑在她右侧的栏杆上，指节因用力泛出浅白，小臂绷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将她整个人圈进由他身躯与栏杆构成的狭小空间里。


    他微微俯身，目光紧盯着何青青，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尾原本自然上挑的弧度此刻绷得有些紧。


    茶色的瞳孔不知是由于暮色的光线太过暗淡还是别的原因，显得有些沉郁，


    “何青青，你不需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需要当一个创世神，创造一个大家都完美的结局，为什么不考虑下你自己呢，你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你是谁？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不好吗？”


    何青青此时怔怔地看着周予安，是啊，她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好像只是单纯地为了拯救自己的母亲，然后呢？


    她想要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完美的归宿，因为在小说里写不到的地方，处处充斥着不完美。


    所以何青青需要一个更完美的世界，来包容那些不完美的人，王萱也好、赵欢也好，她希望能救下所有人。


    可是她开始忘记了最初，她仅仅只是想拯救母亲而已。


    而且，这只是一本小说里的情节，何青青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固执。


    周予安再次轻叹，然后他将右手轻轻覆上何青青的眼睛，“如果你伤害自己的行为能让你回到过去，也别一直追求完美结局了，或许你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多想想你自己吧，创世神小姐。”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走吧，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周予安开的很平稳，何青青陷在柔软的座椅上睡着了。


    睁开眼，却不是在休息室，而是那片黄昏的玫瑰园，梦幻的天空布满了玫瑰般的晚霞，眼前无边无际的玫瑰衔接着绚丽的玫瑰云。


    何青青没有停下脚步，她朝前走着。


    这时候，身后有孩童的声音叫住了何青青，“你在这里啊。”


    回头，却发现是陆川。“还记得我们上次的约定吗？


    何青青当然记得，玫瑰园的尽头是一片海，陆川的是想让何青青陪他去看那片海。


    尽管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但是上次自己还是答应了陆川，那么就要做到。何青青回答说好的，然后两个小孩就一起朝着玫瑰园的尽头走去。


    一路走过，粉的、红的花瓣层层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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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叠，像被打翻的颜料罐浸在风里，连空气都好像染上了玫瑰的色彩。


    这里的花园很大，二人走了很久还没有走到尽头，看着黄昏的霞光逐渐暗淡，灰蒙蒙的一片取代了原本的梦幻的色彩。


    何青青停下了脚步，“这个时候，我们还要往前走吗？现在已经很晚了。”


    “还要往前走。”陆川说的很坚定，原本现在的安排应该是钢琴房练琴，接着还有绘画课，但是陆川这一次并不像那么听话。


    因为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验证何青青到底是不是神明。


    终于，陆川站在了一丛盛开的玫瑰花丛边，小皮鞋占着草屑，他的目光越过纠缠的玫瑰花架，在那边的尽头，有许多褪色的木栅栏，那里隐隐能看见一线蓝色。


    像是海。


    陆川忽然拉着何青青的手腕快步朝着木栅栏那边走去，靠近了，朝着远处张望，只见细碎的光在海面上浮动，风里多了咸湿的气息，比玫瑰香更清冽。


    陆川睁大了眼睛，前不久，他来过这里，玫瑰园的尽头是一片荒芜的草地，根本就没有海。


    但是现在，这片海真切地出现在了陆川面前，如此真实，从视觉到嗅觉都在告诉陆川，这是一片海，不会有错。


    果然，何青青是特别的。


    “你知道吗？我遇到了一个人。”


    何青青有些疑惑，陆川接着说，“我遇到了一个会魔法的人，她很厉害，会凭空变出很多我不知道的景色出来。你说，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人，你会怎么做？”


    此时陆川笑着，小孩子的笑容却并没有那么灿烂，更多的是一种平静。


    这种平静与夜色融合在一起，让周围的一切显得格外沉寂，何青青不自觉地松开了陆川的手，朝后退了几步。


    “我不知道。”


    看见何青青脸上迷茫的神情，陆川知道现在的她多半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他什么都不会告诉何青青。


    而何青青也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此时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墨色浸染了整片天空，玫瑰园也像被浸在墨色的冷水里，连空气都沉得发滞。


    风带着几分寒意，刮过花瓣时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声音听起来像是黑暗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磨牙。


    一切变化来的都很突然，然后时间停滞。


    何青青看着不远处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的身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是周予安。


    “修复者？”何青青试探地喊了一声。


    “是我，看来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了。”修复者抬手，准备消除记忆，但是下一秒原本原地站定的陆川笑了起来。


    “这招已经不管用了哦。”


    修复者定定地看着陆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太多世界线的缘故，他能够感受到能量正在一点点减弱。


    每一次记忆覆盖的时候，都要使用比上次更多的能量，这一次，就连时间暂停对陆川也开始没有效果了吗？


    看来变数确实不止何青青一个，还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