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注意力全放在后面黑衣人的身上，夏茉莉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她在说什么，但是何青青完全没听清。


    寒光乍闪，何青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然后接下来熟悉的一切发生，黑衣人迅速离开了小巷，夏茉莉痛苦地蜷缩着，衣服上的血迹正不断地渗出。


    急救电话、报警，何青青拿出手机，对面的电话接通，她重复着上一次的话，准确地报出地址和夏茉莉的伤情。


    然后是报警，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陆川并没有拿走何青青的手机，而是就这么看着何青青打完整个电话。


    何青青的反应很奇怪，从刚才夏茉莉介绍自己开始，这位少女的目光似乎在越过夏茉莉看着后面，而正好黑衣人就出现在夏茉莉的后面。


    也就是何青青注视着的位置。


    意外发生之后，何青青的反应可以称得上冷静，她没有任何慌乱，报警和打急救电话也是，教科书级别的，思维清晰，言语流畅。


    陆川的脑海里有两个猜想，一个是何青青有预知危险的能力，二是何青青经常面对这种危机情况，有对危机的敏锐感知和处理能力。


    记忆里还残留着何青青小时候讲过的那个绘本故事，以及小女孩提到的时光倒流。莫非何青青真的拥有这个能力，所以才能预知未来的一切。


    这个少女不简单。


    救护车一路呼叫着来到巷子口，陆川还是像上次那样，让何青青先回去，但是这一次何青青拒绝了。


    面对何青青坚持要去医院的请求，陆川只能答应。


    救护车上一部分医护人员正在给夏茉莉做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这时候有人朝着何青青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询问了一些现场和伤者的情况，接着就让陆川联系夏茉莉的家属。


    “她的养母上个月去世了，现在没有任何可以联系到的家属。”


    前来询问的医护人员面对这个回答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让陆川放心，后续的治疗会尽力。


    在救护车的一段路上，陆川和医护人员简单地沟通完，就朝着何青青走来。对视的第一句话，陆川问的很直接。


    “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夏茉莉的身后看？”


    何青青抬头盯着陆川，她没说话。事实上，现在她只能学着用沉默应对陆川的问题。


    是的，沉默是金。


    不然她总不能说些莫名其妙的回答，亦或者告诉陆川自己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知道还不去阻止，又说不过去。


    算了，沉默是金。如此想到，何青青干脆也盯着陆川，二人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陆川叹了口气先离开了。


    走廊尽头那盏镶嵌在急诊旁边的红色警示灯亮起，夏茉莉被一群医护人员推进急诊室，随着大门关上，陆川和何青青二人此时正在外面等待。


    在医院的走廊，何青青正坐在长椅上，她盯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有些担心里面的情况，毕竟是在自己面前倒下的，而且自己是知道黑衣人会出现。


    如果……如果说夏茉莉没能及时抢救回来，至少希望自己会有下一次入梦的机会。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何青青想着。


    与正坐在长椅上焦虑的何青青不同，陆川也很焦虑，但是他的焦虑更多的来源于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是他相当讨厌的味道。


    一闻到这种味道，仿佛胃里像是被什么在搅动，喉咙也变得干痒起来，忍不住要咳嗽。


    陆川也确实咳嗽了，白皙的脸上因为咳嗽而染上些许的潮红。何青青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轻拍对方的后背，以便让对方的咳嗽得到缓解。


    但是靠近的那瞬间，何青青还是默默地放下了手，于是她选择了问陆川怎么了？


    陆川此时已经用右手捂住了口鼻，消毒水的气味淡下去让他的感受好了很多，在喘息平复后，他看着一脸平静的何青青有些羡慕。


    “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何青青听完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她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什么都没闻到，除了陆川身上那股清冽的味道，什么都没有。


    “没有啊。”


    “你感冒了？”陆川丢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医院怎么可能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的女声打破了此时二人的对话，“医生！快！我的女儿摔伤了，她现在出了很多血。”


    陆川和何青青不约而同地朝着另一边看去，此时一个女人正跌跌撞撞地跟在平板车旁，精致的妆容因为哭泣而变得有些许的狼狈，卷发也凌乱地贴着脸颊。


    在女人旁边，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正在安抚着女人。


    女人身着香槟色的丝绸裙，耳环在灯光下散发出火彩，男人一身西装裁剪适宜，手上的腕表也很是打眼。


    非富即贵的家庭。


    一片嘈杂与陆川和何青青二人擦肩而过，拐了个弯，去了另一边的急诊室。


    擦肩而过的那瞬间，何青青扫了一眼救护床上的那个身形，由于有众多的医护人员，她只能从缝隙里窥见一张苍白的清秀的脸。


    似乎是个女生，而且也是失血过多。


    等等，夏茉莉不也是失血过多吗？刚才何青青在救护车上，隐约地听到医护人员正在讨论着什么，其中失血过多切实地落入耳中。


    好巧啊。


    “苏晚怎么也在这里？”陆川认得那对夫妻，正是苏家夫妇，根据苏母的描述，躺在救护床上的肯定就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苏晚。


    何青青没听到陆川的低语，她刚才光顾着看病床上的人了，但是很快的，一位刚出急救室的医生又让何青青的视线转了个方向。


    “血库告急！O型血，调血来不及了。”


    于是何青青和陆川都被拉去抽血了。


    结果是只有陆川的O型血是医院需要的，是的，何青青被拉去走了个过场，然后被告知血型不匹配就被晾在了一边。她此刻正将棉签按压在中指上，那里刚才被抽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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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就被安排在了走廊的长椅处等待。


    此时长廊处的灯对比其他的白光相对来说要暗一些，而验血室此时正灯火通明。


    何青青此时在相对较暗的地方透过玻璃看着验血室，那里的光很亮。亮到何青青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她此刻正在暗处看着明处的剧场。


    她想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安静地等待显然看不清剧场的一切。


    站在暗处，不行，既然如此，何青青起身，她要去验血室，就算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也要弄清楚所谓既定的世界线到底是什么。


    一阵香风拂过，刚才那位衣着华贵的妇人走进了验血室，旁边跟着的还有那位中年男子。


    女人的步伐急促，她来到医生面前，焦急地问道，“找到了合适的血源是吗？”


    一旁的医生指了指陆川，“是的，这位先生是O型血。”


    当女人将目光转向陆川，她的脸上藏不住震惊，”“小川，你怎么在这里？”


    很显然，二人是认识的。


    陆家和苏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也经常在一起聚餐，而且陆川和苏晚都在菁英高中，二人在特优班，没道理不认识。


    “苏晚怎么了吗？”陆川礼貌地问道。


    一旁的男人解释说苏晚在石子路摔了一跤，被旁边尖锐的石头狠狠地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到了动脉，留了很多血。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一旁的女人还不住的掩面哭泣。


    陆川对这件事表示惋惜的同时，还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谁的血都救不了苏晚吗？”


    说实话，陆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父母不能给子女输血这件事其实并不稀奇，但是那一瞬间，这个问题就像是被设定好了一样，自然而然地就说出口了。


    “苏晚是O型，我们都不能直接给她输血。”


    被设定好的问题继续。


    “叔叔和阿姨的血型是什么呢？”


    “我是A型，她妈妈是AB型。”


    陆川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与此同时何青青也将这些对话都听的清清楚楚，有瓜的味道，她的学习一向不错，当然知道孟德尔遗传定律。


    A型和AB型的父母通常不会生出O型血的孩子。显然，看陆川的表情，他也知道这点。


    “苏晚是O型血，如果这是真的话，她应该不是你们的孩子。”


    陆川的话比何青青想的还要直白，这句话说出来后，苏父和苏母的脸色大变，尤其是苏父，他此刻的脸阴沉的可怕。


    这件事有两种可能，苏晚不是他们的孩子，或者说苏晚不是他和夏沐生下的孩子。


    苏父感觉自己头上有点绿，但是一想到夏沐平日里的表现，又觉得不可能，她那么爱自己。而且现在，夏沐的表情也是一脸震惊，似乎完全没能理解现在的情况。


    不管如何，先等苏晚的情况稍微好一些了，再去做亲子鉴定。


    毕竟是自己和夏沐养育了十八年的女儿，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