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到了医院。


    在护士的指引下，周嵌玉和利显扬来到了利芷伦的病房门口。


    周嵌玉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方太太张素容和方丽娜也在，却没有方赫裕的身影。


    看到利显扬和周嵌玉进来，方丽娜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显扬哥，嵌玉你们来了。”


    病房内光线柔和，利芷伦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略显苍白，但看到她进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挤出一丝客套的笑容，轻声说道：“大哥，大嫂，你怎么来了？”声音虽弱，却带着几分惊讶。


    利芷伦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精神看起来也有些不济。


    利显扬和周嵌玉走到床边，将补品放在床头，利显扬说道：“芷伦，感觉怎么样了？我们听二婶说了你的情况，就赶紧过来看看你。”


    利芷伦轻轻点点头，虚弱地说道：“我没事了，大哥，大嫂，让你们担心了。”


    周嵌玉和利芷伦平日利并不亲昵，此时见她白着一张脸，心里难免唏嘘，于是拉着利芷伦的手，说道：“芷伦，你好好调养身体，别想太多，家里人都盼着你早日康复呢。”


    利芷伦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说道：“大嫂，谢谢你，我会的。”


    这时，医院的医生走了进来，检查了一下利芷伦的情况，说道：“病人恢复得还不错，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调养好身体。”


    方赫裕没有在，此时方太太连忙点头，自然是代表方家和方赫裕表示会好好照顾利芷伦。


    利显扬和周嵌玉看出利芷伦有些疲惫了，他们便起身告了辞，方丽娜送两人出了病房，想要和周嵌玉多说两句话。


    方丽娜：“周嵌玉，你还不知道吧，我和冯楹华都考到港大，还是同班同学。之后，我们还要一起参加了好几个社团活动呢。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周嵌玉微微一愣，随即礼貌地笑了笑，说道：“是吗，那挺好的。听上去很有趣。”


    方丽娜见周嵌玉反应平淡，利显扬更是紧抿双唇，没有开口的一丝，便也不再多说，不甘愿地和夫妻俩人周道了别，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方丽娜轻轻撇了撇嘴，转身回到了病房。


    病房内，利芷伦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方太太张素容坐在一旁，轻声和医生交流着后续的调养事宜。


    待医生走后，张素容看小女儿苦着一张脸，问道：“丽娜，怎么了？”


    方丽娜走到母亲身边，小声说道：“妈，周嵌玉好像对我不像从前那么亲近了。”


    方太太拍了拍女儿的手，轻声说道：“别想那么多，人家结婚了，是要稳重些的。而且人家夫妻俩刚来看完芷伦，可能心里还惦记着其他事。”


    方丽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病床上的利芷伦，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大哥这次也太不像话了，她听当晚两人吵架那意思，是又勾搭上了哪个小明星，还闹到大嫂面前，换成哪个女人能忍？眼下更过分，自己老婆小产还玩失踪。


    方丽娜心里越想越气，忍不住在张素容耳朵边小声嘀咕：“大哥也真是的，大嫂都这样了，他怎么还玩消失，阿妈我们要不要劝劝大哥。”


    张素容听到女儿的话，轻轻瞪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丽娜，别乱说。芷伦她身体不好，别拿这些事烦她。再说了，你大哥那性子，谁能劝得动他。”


    方丽娜撅了撅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母亲说得在理，便没有再吭声。她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利芷伦，只见她紧闭着双眼，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梦里也并不安稳。方丽娜心里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既有对利芷伦的同情，也有对大哥方赫裕的不满。


    过了一阵，利芷伦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母亲和妹妹都守在床边，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妈，丽娜，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方丽娜抿了抿唇，心中虽有不满，但也没再出声反驳。她走到病床边，看着利芷伦略显憔悴的面容，轻声说道：“大嫂，你好好养病，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利芷伦微微睁开眼，朝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丽娜，谢谢，我会的。”


    此时，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微妙，方太太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对女儿说道：“丽娜，你都到时间上课了。对了，你既然和冯家的女儿考到了同一所大学，以后在学校里就互相照应着点。”


    张素容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方丽娜点头应下。


    利芷伦看着面前亲昵的两母女，想到自己阿妈遇到事情总是数落自己，心中虽然有些疲惫，便别过脸去。


    方丽娜侧头看了眼利芷伦，方太太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向病床上的利芷伦，轻叹一口气道：“芷伦，赫欲最近报社事情多，忙得不可开交，你多体谅他些。”


    太太张素容见利芷伦不再言语，在心里骂了遍自己不扛事的儿子，但面上还是轻声说道：“芷伦啊，你这段时间就安心养病，家里的事有我们呢，别操心。你再休息一下，张妈留在这，等你情况稳定些我们再来接你回去。”


    利芷伦点头说道：“奶奶，我知道了，让你们担心了。“


    又待了一阵，借着方丽娜要去上课，张素容母女转身出了病房，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中，冼印珍询问了利芷伦的情况，得知她恢复得还不错，这才放下心来。她又对利显扬和周嵌玉说道：“显扬，嵌玉，你们也要多注意身体，争取早日让我抱上孙子。”


    周嵌玉和利显扬相视一眼，面上还挂着尴尬，利显扬明显比她应对地更好，因为她听到他居然说：“阿妈，我们会努力的。”


    冼印珍听了利显扬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这就对啦，你们年轻人啊，就得把精力放在该放的地方。”


    周嵌玉在一旁，听得脸颊微微泛红，偷偷瞪了利显扬一眼，他却装作没看见，依旧和冼印珍有说有笑。


    晚上，周嵌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白天在医院里利芷伦那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笑容。转头看向身旁已经睡熟的利显扬，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去做一个母亲。


    第二天一早，周嵌玉刚起床，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被英姐叫下楼去，见婆婆冼印珍坐在一旁，一只手捏着紧皱的眉心。


    客厅里，一个穿着长衫长裤的男人同芸姐正激烈地争吵着什么。那个人周嵌玉认识，是她父亲周兆镛身边的管事权叔，平时都跟在父亲身边，怎么今日.....


    她心中一紧，赶紧走上前去，问道：“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冼印珍看到周嵌玉来，对她指了指那边争执的两个她们周家的佣人：”你们自家的事，你去处理吧。我年纪大受不得刺激。“说着，伸出手，让英姐将她扶起来，说完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周嵌玉对着争执不下的芸姐和权叔，说道：”不要吵了。“


    奈何声音太小，压不过两人的声音，还好这时马剑梅冲过来，一把拉开两人。


    芸姐这才注意道自家小姐来了，再一看，大太太已经走了。这才气呼呼地说道：“大小姐，你来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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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老家伙说老爷在外面欠了一大笔债，现在人家找上门要债！居然有脸要咱们来还钱！”


    周嵌玉听了，心中一惊，她没想到周兆镛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转头看向权叔，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阿爸他怎么会欠这么多债？”


    再看那权叔，急得像只没头的苍蝇，一脸颇为无奈地说道：“大小姐，我也不想来啊，可是那些人逼得紧，把老爷带走了不说，还说若是老爷不还钱，就要对他不利。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周嵌玉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先别着急，我们想想办法。阿爸他现在在哪里？”


    权叔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老爷这几日都在西环的赌档，还......还包了个琵琶仔，我只知道赌档的人抓了他，让我筹钱。”


    周嵌玉心中暗自着急，她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到周家，还会连累到整个利家。她想了想，说道：“权叔，这样吧，你先回去，记得把你落脚的地方告诉芸姐，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我们会尽快筹到钱，把阿爸找回来。”


    权叔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大小姐可一定要快点啊，那些人可不好惹。”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周嵌玉看着权叔离去的背影，让马剑梅默默跟上去，还叮嘱她不要被发现。


    一旁的芸姐气得直跺脚，说道：“这个大老爷，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欠这么多债，还玩琵琶仔，他到底想干什么？”


    周嵌玉反而赶紧安慰道：“芸姐，你先别急着生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阿爸，把事情弄清楚。”


    芸姐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大小姐，你看这事，要不要隽廷少爷，还有大少，他人脉又广，说不定能帮上大忙呢。他们一起帮着想想办法，一定能把大老爷找出来。”


    芸姐在心里差点骂了周家的祖宗，这大老爷简直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年轻时候就风流烂赌成性，老了更是变本加厉，现在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还闹到了姑爷家，看刚刚大太太的脸色，这可怎么办才好。


    周嵌玉沉思片刻，心中也明白眼下情况紧急，单靠自己和大哥必能迅速妥善解决此事，或许找利显扬商量确实是个办法。只是这事实在不光彩，但事已至此，也顾不得那么多脸面了，她咬了咬嘴唇，说道：“芸姐，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这就想联系大哥和显扬，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话是这样说，但提起利显扬的名字，周嵌玉顿时安下心来。


    她先拨通了自家金铺的电话，周隽廷没有在金铺，接电话的是贵叔，周嵌玉只说记得让周隽廷回来给她回一个电话，便挂断了电话。


    跟着，她打给了利显扬，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响，混合着她的心跳声。


    电话终于接通，周嵌玉听到听筒里传来令人安心的声音，颤着声将刚才发生的事同利显扬说了。


    电话那头，利显扬要她等在家中，又安慰了她几句，跟着说道：“我会找人去打听一下阿爸平时在西环赌档都和哪些人来往密切，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挂断电话后，周嵌玉心中五味杂陈。


    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如此荒唐，欠下巨额债务不说，还被赌档的人抓走。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周家的脸面可就全丢尽了，利家也会受到牵连。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思索该如何联系到周隽廷。


    而这件荒唐事又要不要同梳打埠那边的周家讲一声？


    阿爷同嫲嫲咁大年纪，还受不受得住这样的刺激？


    想来想去，自家那边的事还是要周隽廷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