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吼着，声音嘶哑，


    “就凭你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术记录？就凭院长喜欢你？“


    火焰越烧越旺，黑灰飘散，落在他的白大褂上，像是某种肮脏的污渍。


    他抓起罗峰的照片，死死盯着那张永远从容淡定的脸，然后狠狠丢进火堆。


    “装什么清高！“


    他猛地踹翻椅子，办公桌被撞得“哐当“一声巨响，


    “你不过就是运气好！“


    烟雾警报器尖锐地响起，可陆继明充耳不闻。


    他站在火光前，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近乎癫狂的恨意。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陆医生？里面怎么了？“


    “滚！“


    他咆哮着，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向门板，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火势渐弱，纸张化作灰烬，可他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他盯着那一地残骸，突然笑了，笑声沙哑而疯狂。


    “烧了又怎样？“


    他喃喃自语，


    “你照样是副主任……“


    他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滚烫的液体，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别的什么。


    办公室外，人群聚集，议论纷纷。


    而里面，只剩下一片狼藉，和那个被自己的怒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男人。


    ..........


    深夜的急诊科灯光惨白，罗峰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最后一份病历归档。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这是他今晚的第七个小时值班。


    “罗峰！“


    安琪急匆匆推门而入，白大褂下摆随着她的步伐翻飞，


    “白天的那个病人，情况突然恶化，你陪我去看看吧。“


    罗峰立刻站起身，顺手抓起听诊器挂在脖子上：


    “什么情况？“


    “子宫肌瘤患者，术后观察期突然大出血，血压持续下降。“


    安琪语速飞快，两人并肩穿过长廊，


    “但问题是她拒绝郑主任手术，指名要你。“


    罗峰脚步一顿：


    “郑主任在场？“


    “在场，脸色很难看。“


    安琪压低声音，“你知道他一向...“


    “嗯。“


    罗峰没让她说完，加快了步伐。


    郑明是医院出了名的学历至上主义者，而自己这个“大专生“在他眼里恐怕连手术刀都不配拿。


    推开703病房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病床上，林雅琴面色惨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罗峰心头一震。


    这不正是白天帮助过他的那位女士吗？


    也正是当地最大企业的老板娘。


    如雷贯耳的铁娘子。


    “罗大夫！“


    守在床边的护士如见救星，


    “病人收缩压已降到70，血红蛋白只有6克了！“


    站在床尾的郑明冷冷扫来一眼：


    “罗医生终于大驾光临了。病人执意等你，耽误了最佳抢救时机。“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胸牌上“妇科主任医师“几个字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罗峰顾不上回应，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


    “林女士，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雅琴虚弱地睁开眼，嘴唇蠕动：


    “罗...医生...拜托...“


    “先别说话。“


    罗峰迅速戴上手套，掀开被单。


    鲜血已经浸透了大片床单，触目惊心。


    他接过安琪递来的病历，快速翻阅。


    “超声显示子宫后壁肌瘤直径8，今天下午做了宫腔镜下肌瘤剔除术...“


    罗峰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正是帮助自己在审查会上之后的时间吗？


    原来当时...


    自己就发现她的脸色不对。


    但是并没有细想。


    原来她那个时候就已经生病了。


    但是，还是强忍着疼痛为自己撑腰。


    “术后两小时突然剧烈腹痛，伴随阴道大量出血...“


    郑明在一旁冷哼：


    “显而易见是肌瘤剔除不彻底导致子宫穿孔，需要立即开腹探查。


    但某些人连正规医学院的门都没进过，能看懂这些吗？“


    罗峰的手指微微发颤。


    虽然他的能力在逐渐的进步，但是身上这个大专生的标签是他永远摘不下去的。


    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查看检查报告。


    “血常规显示血小板正常，凝血功能无异常...“


    罗峰突然停住，目光锁定在最新的一张超声图像上，


    “等等，这里有个异常回声区！“


    郑明不以为然地凑过来：


    “术后血肿而已，大惊小怪。“


    “不，位置不对。“


    罗峰将图像转向灯光，


    “血肿应该在手术创面附近，但这个低回声区在子宫底部，距离切口至少3。“


    他转向监护仪，


    “而且她出血速度远超普通术后出血，更像是...“


    一个可怕的猜测闪过脑海。


    罗峰猛地抬头：


    “立刻准备手术室！是肌瘤基底部血管破裂，必须马上止血！“


    病房里瞬间安静。


    郑明脸色变了：


    “你凭什么判断？“


    “凭这个。“


    罗峰指向超声图像上几乎不可见的一个小黑点，


    “肌瘤滋养血管残端破裂，血液直接涌入宫腔。再拖下去会失血性休克！“


    “胡闹！“


    郑明厉声喝道，


    “一个大专生也敢质疑我的诊断？按流程应该先做增强Ct确认！“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血压60/40！“护士惊呼。


    林雅琴的手无力地垂落床边，监护仪上的波形越来越平缓。


    罗峰看着今天为自己撑腰时光彩夺目的脸庞。


    现在却变得黯然无色。


    他忍不住心中一痛。


    不行，自己必须救她。


    想起白天她悄悄塞给自己的那张写着“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的名片。


    “准备手术。“


    罗峰脱下白大褂，声音沉稳得不像自己，


    “我来主刀。“


    郑明一把抓住他手腕：


    “你疯了？没有主任批准，你连手术室的门都进不去！“


    “那就走紧急绿色通道。“


    罗峰甩开他的手，


    “安琪，通知麻醉科，准备o型阴性血，立刻！“


    安琪犹豫地看向郑明。


    老主任脸色铁青：


    “罗峰，你想清楚后果。评你的身份，你配救他吗？！“


    罗峰已经推着病床往外走：


    “我的证件齐全。至于学历，就不劳烦老主任你操心了。“


    他回头直视郑明，


    “救人的刀，不分毕业院校。“


    “另外不妨告诉你。”


    “冷风计划，写的很清楚，我有这个资格。”


    走廊灯光在眼前连成一片。


    林雅琴微弱的呼吸声就在耳边，罗峰想起医学院老师说过的话：


    “当生命在你手中流逝时，所有的头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让它继续跳动。“


    罗峰说完这句话。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林雅琪，小声的在她耳边安慰说道。


    “放心，有我在绝对会没事的。”


    林雅琪听到这番话，顿时悄然放下了心。


    如果放在以往。


    她绝对是不会让一个大专生，给她做手术的。


    凭借她的身份及地位，让院士为他做手术都不为过。


    毕竟她有钱，有的是钱。


    可是此刻听到是罗峰为她做手术，反而是格外的安心。


    “谢谢你，罗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