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身指向更衣区尽头那排向来只对科室主任开放的胡桃木更衣柜。


    其中一扇柜门已经被打开，里面挂着一套崭新的深蓝色洗手服，柜门上赫然贴着“罗峰“两个字的金属铭牌。


    更衣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有人不小心碰倒了水杯，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罗峰的目光从铭牌移到刘梅脸上：


    “不合规矩。“


    刘梅嘴角微微上扬：


    “院长特批的。“


    她将钥匙往前递了递，


    “你那些专利器械总得有地方放吧？普通柜子可装不下。“


    罗峰这才注意到柜子下层已经整齐摆放着他常用的特制手术器械盒，旁边甚至预留了低温灭菌器的位置。


    “谢谢。“


    他接过钥匙，指尖与刘梅的短暂相触，感受到对方手掌上经年累月消毒液浸泡留下的粗糙。


    刘梅转身面对鸦雀无声的更衣室，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都看什么看？罗医生昨天的那台肝移植，术后并发症率为零，你们谁做得到？“


    人群立刻作鸟兽散，但窃窃私语已经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


    “主任级更衣柜啊...“


    “连陆主任都没这待遇...“


    “听说他拒绝了哈佛的offer...“


    罗峰仿佛没听见这些议论，只是将钥匙放进白大褂口袋，走向那个专属他的柜子。


    柜门上金属铭牌的反光映在他脸上，照亮那双永远平静如水的眼睛。


    刘梅跟在他身后，突然压低声音：


    “柜子夹层里放了咖啡豆，巴西产的。“


    她顿了顿，


    “别告诉别人，我可不想被说偏心。“


    罗峰的手指在柜门边缘停顿了一秒，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刘梅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明天，那台全腹子宫切除术，“


    她转身要走，又丢下一句，“我给你配了最好的洗手护士。“


    更衣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将那些好奇的目光隔绝在外。


    罗峰抚摸着铭牌上凹凸有致的刻痕，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名字被设计成了手术缝合线的形状。


    他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


    “咔嗒“一声，在安静的更衣区里，听起来像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


    会议室里，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陆即明站在投影屏前，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冷笑，手指轻敲遥控器，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一张照片。


    一个中年妇女正将红包塞进罗峰的白大褂口袋。


    “各位，这就是我们医院所谓的天才医生？“


    陆即明环视全场，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痛心，


    “收受家属红包，违背医德！这样的人，怎么能担得起冷风计划的重任？“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坐在角落的罗峰。


    他依旧神色平静，只是微微皱眉，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罗医生，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院长安远沉声问道。


    罗峰刚要开口，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不用他解释！“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只见照片里的“家属“大步走了进来，脸色涨红，


    “陆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给罗医生塞红包了？“


    陆即明脸色骤变：


    “张女士，你……“


    “我儿子车祸大出血，是罗医生救回来的！我感激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诬陷他？“


    女人愤怒地拍桌，


    “这张照片是假的！我根本没做过这种事！“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就在这时，高跟鞋的清脆声响彻走廊，林雅琴带着秘书缓步走入，气场强大得让所有人下意识噤声。


    “安院长，“


    她微微一笑，目光却冷冽如刀，


    “我听说，有人想诬陷我儿子的救命恩人？“


    陆即明的额头渗出冷汗：


    “林夫人，这……这只是证据调查……“


    “证据？“


    林雅琴冷笑，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我这里倒是有份更有趣的证。


    陆主任，你上个月私自挪用急诊科的采购资金，购买了一批根本用不上的高价耗材，账目对不上吧？“


    陆即明脸色煞白：


    “这……这是污蔑！“


    安远眉头紧锁，翻看文件后，脸色逐渐阴沉：


    “陆主任，这件事，你需要解释清楚。“


    陆即明慌了：


    “院长，我……“


    林雅琴打断他：


    “安院长，我认为，一个品行不端的人，是否适合担任急诊科副主任，值得重新考虑。“


    安远沉默片刻，终于点头：


    “陆即明，停职一个月，接受调查。“


    陆即明如遭雷击：


    “院长！我……“


    “不够。“


    林雅琴淡淡一笑，“我建议，提拔真正有能力的医生——比如罗峰。“


    全场震惊。


    陆即明几乎崩溃：


    “他？他才三十多岁！凭什么……“


    “就凭他救的人比你多，技术比你强，医德比你好。“


    林雅琴冷冷道，


    “安院长，你觉得呢？“


    安远深吸一口气，目光在罗峰和陆即明之间游移，最终缓缓点头：


    “好，即日起，罗峰升任急诊科副主任，主持冷风计划。“


    “哗——“


    会议室彻底沸腾。


    陆即明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罗峰，依旧坐在原位，神色平静，只是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锋芒。


    .......


    陆即明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脸色铁青，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不甘心！


    自己苦心经营多年，好不容易爬到急诊科副主任的位置，结果就因为一个罗峰，被当众撤职，沦为全院的笑柄！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猛地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极少联系的号码。


    副院长陆戴尔，他的堂兄，也是他在医院最大的靠山。


    电话接通，陆即明立刻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哀求：


    “哥！你得帮我！


    罗峰那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林雅琴亲自出面，安远那老东西直接撤了我的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后，陆戴尔冰冷的声音传来：


    “陆即明，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什么？“


    陆即明一愣。


    “你得罪的是谁？林氏集团！“


    陆戴尔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林雅琴是医院最大的金主，连院长都得看她脸色，你算什么东西，敢跟她对着干？“


    陆即明脸色骤变：


    “可是哥，我……“


    “别叫我哥！“


    陆戴尔厉声打断，


    “你自己作死，别拖我下水！林氏要是撤资，整个医院的科研项目全得停摆，到时候别说你，连我都得滚蛋！“


    陆即明喉咙发紧，额头渗出冷汗。


    “我警告你，别再搞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