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峰看着三人，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轻声说道：


    “没事的，两位小兄弟也都是好意。“


    然后转向王虎平，


    “王队长，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小王和小李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更加惭愧了。


    小王的手指紧紧攥着救援服的袖口，布料在他手里皱成一团。


    小李则低着头，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


    两人不约而同地低声说道：


    “谢谢你，罗大夫。“


    王虎平连忙用左手摆了摆：


    “这怎么好意思...“


    他的右臂垂在身侧，已经肿了起来，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罗峰对王虎平这种舍己救人的行为很是敬佩。


    他蹲下身，从医疗包里取出绷带和夹板，动作利落：


    “王队长，伤口必须马上处理，否则这条手臂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王虎平听到这话，终于不再推辞。


    他深吸一口气，雨水的气息充满鼻腔：


    “谢谢你，罗大夫。“


    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发抖，但眼神中满是感激。


    李万一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女孩，从车窗探出头来。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下巴滴落：


    “罗大夫，要不要我下去帮你处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醒怀里的孩子。


    罗峰回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


    “李哥，你就好好照顾小女孩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他的白大褂已经被雨水浸透，贴在背上，但手上的动作依然稳当。


    他转向王虎平，发现对方的胳膊已经肿得发亮，皮肤绷得紧紧的。


    罗峰从医疗包里取出碘伏、双氧水和生理盐水，塑料瓶在雨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王队长，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他的声音很平静，“先冲洗伤口，再做临时固定。“


    王虎平轻轻“嗯“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他的左手紧紧抓住膝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雨水混着消毒液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淡黄色的水洼。


    小李见状上前一步：


    “罗大夫，要不要我帮忙？“


    他的作战靴踩在泥水里，发出“咕叽“声。


    罗峰摇摇头，手上的镊子夹着棉球，动作精准地清理伤口：


    “不用，这种专业操作需要掌握力度。“


    他说话时眉头微皱，全神贯注地盯着伤口。


    小王和小李对视一眼，默默退后。


    他们知道自己力气大，但这种精细活确实帮不上忙。


    雨水打在他们的救援服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就在这时，李建军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很轻，踩在泥泞的路上几乎没有声音。


    脸上带着惭愧的笑容，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罗峰。


    他的手在裤缝处来回摩挲，布料被揉得皱巴巴的。


    雨滴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快洇湿了一大片。


    我之前在山上打猎做过这种事情，能不能过来帮忙呀？


    听到李建军的话，罗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李建军，对方脸上带着局促的笑容，眼神闪烁不定。


    罗峰立刻明白了——这位父亲是在为之前的误会感到愧疚。


    “当然可以。“


    罗峰的声音很温和，手上的镊子轻轻放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李建军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肩膀明显放松下来。


    他原本担心罗峰会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他，现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赶紧蹲下身，熟练地接过罗峰递来的绷带，两人的手指在雨中短暂相触，都是冰凉的。


    有了李建军的协助，处理过程顺利了许多。


    绷带在李建军手中灵活地穿梭，很快就把夹板固定得稳稳当当。


    王虎平试着动了动胳膊，虽然还有些疼，但比之前好多了。


    他转头看着自己被妥善包扎的右臂，绷带在雨水中依然保持着干燥，顿时长舒一口气：


    “谢谢你，罗大夫。“


    小王和小李也凑了过来，雨水顺着他们的帽檐滴落。


    看到队长的手臂已经处理妥当，两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太感谢了，罗大夫！“


    小王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


    罗峰收拾着医疗包，塑料器械在雨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建军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低声说道：


    “谢谢你，罗大夫。“


    这句话说出口，他感觉胸口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轻了些。


    罗峰点点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没事的。“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李建军彻底放松下来。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冰凉的雨水中格外明显。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白晓晓的一声惊呼。


    罗峰猛地抬头，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滑落，模糊了视线。


    他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白晓晓和老刘那边出什么事了？


    哦，对了，他们还不知道老爷子是老年痴呆的事情。


    “莫非是刺激到老爷子了？“


    罗峰心里一紧，手上的绷带还没完全收好就站了起来，


    “我先过去看看。“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迈去。


    几分钟前，白晓晓和老刘正朝老爷子走去。


    泥泞的山路让白晓晓的高跟鞋几次陷进泥里，她不得不扶着老刘的手臂保持平衡。


    老刘的摄像机挂在脖子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白主持人，“


    老刘突然压低声音，雨水打在他的帽檐上发出“嗒嗒“轻响，


    “为啥要听罗大夫的安排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他虽然昨天表现不错，但也不能指挥你啊，你可是市里的知名主持人。“


    白晓晓摇了摇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肩膀上：“没必要这么想。“


    她的声音很平静，“我们都是来帮忙的，分什么高低。“


    说话时，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前方蹒跚的老人。


    老刘撇了撇嘴，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摄像机的外壳。


    金属表面沾满了雨水，摸起来又湿又冷。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老爷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白晓晓惊呼一声，顾不上泥泞，快步跑了过去。


    她的高跟鞋深深陷进泥里，差点崴到脚，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老刘虽然抱着沉重的摄像机，但还是一个箭步越过白晓晓，抢先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


    他的手臂肌肉绷紧，稳稳地托住老爷子的肩膀。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在老爷子的衣领上。


    “老爷子，您这情况还乱走什么呀？“


    老刘的语气里带着责备，呼吸因为刚才的跑动而有些急促，


    “您家在哪？我们送您回去。“


    他的手指紧紧抓着老人湿透的衣袖，生怕对方再次摔倒。


    白晓晓也赶了过来，高跟鞋已经完全陷进泥里。


    她顾不上狼狈，先上下打量了老人一番，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雨水打在她的睫毛上，让视线有些模糊。


    “老刘，态度温和一点。“


    她轻声提醒道，然后转向老爷子，声音放得更柔：“


    老爷子，您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说，能帮的一定帮您。“


    她的手指轻轻拂去老人脸上的雨水。


    但老爷子对他们的问话充耳不闻。


    突然，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


    下一秒，他猛地挣脱老刘的手，发疯似的往前冲去：


    “乖孙！爷爷我来了！“


    老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摄像机重重地撞在他的胸口，让他闷哼一声。


    白晓晓下意识伸手去抓老人，却只扯下一片湿透的衣角。


    老爷子奔跑的背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单薄，布鞋踩在泥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一声不吭。


    浑浊的泥水，瞬间漫过他花白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