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甘心与否，又有何妨


    花弄影内。


    眼睁睁看着沈裳梨和傅砚修离开的苏清瑶，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清瑶，我们还要继续逛吗？”柳如烟上前，小心翼翼问。


    “逛什么逛，没见我正心烦着吗？”剜了一眼对方后，苏清瑶领着丫头离开。


    其他几个姑娘面面相觑，没一会也都各自作别，上了自家的马车。


    眼瞅着人全部走远，掌柜的这才擦着额头上的汗回去。


    这些个大佛，他是一个都不敢得罪。


    这厢，上了马车的苏清瑶仍不停地说着沈裳梨的不是。


    “姑娘，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沈姑娘啊？”丫鬟有些不解的问。


    这沈姑娘从未主动招惹过自家姑娘，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姑娘为何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


    但凡见面，都要呛上两句。


    苏清瑶哼了声：“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就是讨厌沈裳梨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是侯府嫡女，还未出世，就得了一桩好姻缘，而我只是庶出，想要什么，得靠自己筹谋，我难道不该讨厌她吗？”


    “可沈姑娘如今已经和侯府断绝关系了，将军府也没落了，沈姑娘跟着傅二公子，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的。”


    苏清瑶：“所以我更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找沈裳梨的不痛快。”


    丫鬟：“……”


    实在是不能理解姑娘的脑回路。


    …


    永宁侯府，云锦居。


    碧云拿着糕点进来时，沈裳绾正在刺绣。


    “姑娘，夫人那边让人送过来的，听说是千味斋新出的款式，给姑娘尝个鲜。”


    “放那儿吧。”


    沈裳绾头都没有抬，只淡淡地应了声，指尖的银针依旧在绸缎上穿梭，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碧云将糕点轻轻放在案几上，偷瞄了一眼沈裳绾的面色后，小声道：“奴婢今早去主院时，听到夫人身边几个姐姐说，大姑娘正带着傅二公子四处求医。”


    “前日去城北拜访那位秦大夫时，路上还遭遇了伏击。”


    沈裳绾手中的银针突然顿住，海棠花瓣上渗出一滴暗红。


    她缓缓抬头，镜中倒映出眉间一点朱砂痣：“长姐可有受伤。”


    碧云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没有的。”


    “奴婢瞧着，夫人还是在意大姑娘的，若真受了伤，夫人哪能坐得住。”


    “不过，京中那么多大夫都说傅二公子的腿没得治了，大姑娘怎么还想着求医呢？”


    沈裳绾抬了抬眸：“你说，若傅二公子的腿好了，父亲会不会让长姐回来？”


    “侯爷的心思，奴婢哪能猜的到。”


    “姑娘，您希望大姑娘回来吗？”


    沈裳绾垂眸，没有说话。


    恰此时，袁氏身边的大丫头莲心挑了帘进来。


    “姑娘，夫人让你去她院里一趟。”


    沈裳绾起身，唇角弯着笑：“姐姐可知母亲找我是何事？”


    莲心瞧了眼外头，低声道：“定安侯夫人也在，奴婢估摸着是喜事，姑娘只管打扮的齐整些就是。”


    沈裳绾心里紧了紧，面上却不显。


    “劳姐姐帮我和母亲说一声，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奴婢定会把话带到，姑娘也不必急。”


    莲心说着，矮了矮身子离开。


    她一走，碧云就红了眼眶。


    “姑娘，这可怎么办，大姑娘就是听闻侯爷要将她许给定安侯府的四公子，这才铁了心要逃走，如今大姑娘不在，这亲事却是落到了您的头上。”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就算是替我委屈，也用不着现在就哭。”


    沈裳绾在梳妆台前坐下，指尖轻轻拨弄着木梳，镜中人眉目如画，唇边挂着丝浅笑。


    “过来替我梳妆吧。”


    见她这般淡定，碧云心定了定，上前替她梳妆。


    “姑娘，穿这身怎样？”


    瞧了眼她手里拿着的衣裙，沈裳绾神色冷淡。


    “若父亲母亲铁了心要将我嫁入定远侯府，我穿什么衣裙，打扮的好不好，”


    “别苦着一张脸了，就这件，耽搁了见贵客，母亲该生气了。”


    “是。”


    约莫过了半刻钟，沈裳绾带着碧云踏入兰苑。


    “哎哟，姑娘您可算来了，快些进去，夫人正等着呢。”


    钱嬷嬷笑着，亲自将人迎了进去。


    沈裳绾眼观鼻，鼻观心，还未进入就听到袁氏与其他人的说笑声。


    “绾儿见过母亲。”


    沈裳绾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福身行礼。


    见到她来，袁氏招了招手，一脸慈爱。


    “绾儿来了，母亲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定远侯夫人。”


    沈裳绾半垂着眸子，又屈膝行了一礼。


    “见过夫人。”


    定远侯夫人宋氏上下打量了沈裳绾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含笑点头：“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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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生得标致，举止也端庄，怪不得侯爷与夫人这般看重。”


    沈裳绾垂首轻应：“夫人谬赞，不过是寻常模样罢了。”


    袁氏听了，脸上笑意更深，轻声道：“绾儿，今日请你来，是有件喜事与你说，你父亲与我都觉得，你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而定远侯府的四公子，品貌出众，为人又稳重，与你正是良配。”


    沈裳绾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只轻轻福身：“一切但凭父亲母亲做主。”


    宋氏见她如此乖顺，更是欢喜，又道：“你这孩子，我瞧着就欢喜的紧，可见咱们是有缘的，至于我家四郎，虽纨绔了些，却也生的一表人才，品性纯良，日后定不会负了你。”


    沈裳绾低垂着眼睫，唇角挂着浅笑：“多谢夫人抬爱，婚姻之事，当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绾儿一切都听父亲和母亲的。”


    袁氏见她应得爽快，心中满意。


    宋氏笑道：“既如此，回去我便让人挑了日子前来下聘，也好将亲事定下来。”


    袁氏：“那自然是极好的，我与我家侯爷就在府中静候佳音了。”


    将宋氏送走后，袁氏又将沈裳绾带回了自己房中。


    “绾儿，让你嫁到定远侯府，你可有对我与你父亲心生怨恨？”


    沈裳绾直接跪下：“绾儿有自知之明，若非长姐不在，这样的亲事，绾儿即便是想攀也攀不上的，如今，绾儿心里只有感激，又怎会对父亲母亲心生怨恨？”


    袁氏松了口气：“好孩子，你是个明白的，宋家四郎虽然不争气，但侯府是个富贵地，你嫁过去，只要能生下一儿半女，日子不会差。”


    沈裳绾垂眸敛目：“女儿明白。”


    见状，袁氏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过几日，定远侯府就该上门纳采了，你也准备着，别失了礼数。”


    沈裳绾福身告退，转身时，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待走出兰苑，碧云忙迎上来，低声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沈裳绾深吸一口气，眉目依旧如画，只是眼底却多了一丝幽深：“既躲不过，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抬眸望向远处，目光幽远，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碧云见她如此镇定，心中稍安，却也隐隐担忧：“姑娘，您真的甘心吗？”


    沈裳绾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甘心与否，又有何妨？我得了这样的出身，就注定身不由己。”


    说罢，她抬步离去，裙摆轻扬，如同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花，美丽，却也带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