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作品:《上神,你的道心乱了

    段元真与轩辕景曜暗中结盟多年,出阵后,他托佘无咎收拾府中残局,自己立刻赶往东宫。


    轩辕景曜韬光养晦,政治手腕高超,早已为今日之局做了周密准备。


    他以雷霆手段剪除轩辕沧澜的主要党羽,平稳接管下王朝的权柄。


    当晚,沐宁与越桓泽肩并肩坐在段府荷塘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越桓泽望着月亮,明月轮番化作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父亲,母亲,张嬷嬷,赵叔,柳姨,马婶、邹大哥……


    一个个冲着他笑。


    越桓泽也笑了,不知笑了多久,忽觉温热的液体淌过脸颊,终于哑声道:“你们可以安息了!”


    沐宁抬手为他拭泪,越桓泽握住柔荑,低声问道,“宁宁,我出了阵中阵后便迎战轩辕沧澜,未去助你,你可怨我?”


    沐宁浅笑:“那是你对我有信心,知晓我定能破阵。”


    越桓泽轻吻她的手,“我家宁宁最了不得!不仅破了阵,还救了我师父,让我如何谢你才好?”


    沐宁思索片刻,“若要谢我,你便答应我一件事。”


    越桓泽正色道:“你说。”


    沐宁:“今日你以大局为重,做得极好。往后,若有一日临万难抉择,你当以我、以家为轻,以苍生、以大义为重!”


    越桓泽:“宁宁……”


    沐宁从他掌心抽出手,“阿泽,我要你亲口答应我。”


    越桓泽喉头滚动,伸手欲再握她的手:“我答应你……可若失了你,我必随你而去!”


    沐宁抬手抚上他的脸:“若失了你……我却不会随你而去。”


    越桓泽心中一叹,正应如此,如若自己有一日不在了,惟愿沐宁能好好活着。


    他将那柔柔的身子搂进怀里:“若我身陨道消,陆师兄可以照顾你……”


    沐宁本有话要接着说,因他这样煞风景,便将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伸手拧他。


    越桓泽擒住她做乱的小手,低头吻了下去。


    “我怎舍得,” 他吮着她的唇瓣,“让别人替我照顾你。”


    #


    次日,星炼飞剑传书,将京中之事呈禀元澄,祈准与越桓泽、沐宁多驻留旬日,以协善后。


    元澄当即应允星炼所请。


    越桓泽随沐宁住进大学士府,沐父沐母提出要为一对小儿女操办婚事。


    二人婉拒,言说回宗门后愿请星炼真人与容焰真人主持他俩缔结道侣之典。


    沐大学士夫妇点头应允,携沐昭送上祝福。


    当日,雪宝未现身。


    在阵中阵,它不用降落蓄力便可持续飞翔,竟是以耗燃兽识为能量。


    沐宁探查方知小狐狸将休眠数载,心中充满了对它的感激与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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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日,段元真与星炼联手剿灭了数名追随轩辕沧澜的邪修,于黄昏时分返回段府。


    途中,段元真告知星炼自己要外出寻女,请他代为统领清剿邪修的行动。


    星炼当即应允。


    二人回到段府后,得知段甜儿已归,正与一家人聚于花厅。


    段元真怒气冲冲赶去,见段甜儿与母亲和哥嫂笑语盈盈,云澈气度从容地陪伴在一旁。


    星炼上前向云澈行礼,心中暗自惊讶。


    此前,他听越桓泽说起沐宁与段甜儿互换身份一事,并未深究段甜儿的去向。


    此刻,听众人交谈,方知段甜儿是被云澈师尊接走的,而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段元真命下人退去,对云澈恶语相向:“真没想到,堂堂天剑宗副宗主,德高望重的云澈前辈,竟做出拐带我段家幼女这等令人不齿的行径!我夫人担心女儿,昨晚彻夜垂泪,本公正要找你算账,你既然自己送上门,今日若不给个交代,休想出段府!”


    云澈神色不动,平和地说道:“段荣公,你有所误会。这段时日,本座携甜儿造访了蓬莱岛岛主广成子,期间并无不妥之举,还望明察。”


    段甜儿见父亲对云澈发难,顿时火冒三丈。


    她对着段元真毫不示弱地说道:“父亲,你不讲道理!当初是你逼得我走投无路,我才央求云轩带我离开。他护我周全,对我照顾有加。你非但不感谢他,反要为难他,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段元真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段甜儿怒道:“听听……听听……你个臭丫头,对我失望?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敢不敢当着一家人的面,把你和云澈的关系说清楚!”


    段甜儿挺直了腰:“说清楚就说清楚!云轩乃我的心上人,我乃他的爱人。我们之间的感情光明磊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星炼刚才已猜到了三分,听段甜儿不惧父亲威压,果决承认,不禁为她的率真与勇气动容。


    段夫人看向云澈的目光顿时又热络了几分。


    “你还真有脸说出口!”


    段元真气得发抖,瞬移到云澈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我女儿年纪轻,任性不懂事,你这么大岁数还欺骗一个小姑娘的感情,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云澈默叹,自己早已被天雷劈了多少次了。


    他心平气和地说道:“你的确误会了,本座从未欺骗过甜儿的感情。”


    段甜儿冲过去,愤怒地向下拽父亲抓着云澈前襟的手,“云轩何时欺骗我感情了?我们是两情相悦!你再不松手,我这就随他离开,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星炼惊叹,居然还能看见云澈师尊被人揪住衣襟质问的场面。


    他将此事视为云澈与段家的家事,便没有上前干涉。


    段夫人走上前去,一把拍开了段元真抓着云澈的手。


    或者说,段元真看见夫人出面,不得不赶紧松手。


    段夫人埋怨道:“家主,你这是发的哪门子无名火?有话好好说。云轩虽比甜儿大了那么一丁点,但我看他俩挺登对的。”


    段元真一惊,想不到自己的夫人竟也开始称呼云澈为云轩,听口气是要接受甜儿与此人的关系。


    他内心几近崩溃,“我担心傻丫头知晓自己遭受如此卑劣的伤害后内心留下阴影,从此再不敢相信情爱,本不欲道出真相。如今看来,是不得不说了!”


    众人看向他,不明就里。


    段元真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道出了一年多前的一桩旧事。


    彼时,他发现女儿与一位先祖奶奶越长越像,便起了兴趣,翻看了先祖奶奶的遗物,竟发现了其与云澈的隐秘情事。


    此事毕竟已过去五百年,他先前并未想要计较什么。


    没曾想,云澈竟找上了甜儿。他绝不允许!


    段元真心疼地看着女儿,“甜儿,你现在明白了吧?云澈曾是咱家先祖奶奶的枕边人,不论先祖奶奶婚后是否仍与其有私,依人伦,你都不能和祖宗共侍同一男子。更何况,云澈接近你,显然是因你与他曾经的情人容貌相似。他拿你当替身,借着你重温旧梦!”


    段甜儿忽然明白了,为何那册子上的阵法与父亲的风格如此相似,原来正是父亲看过之后,重新封印的手笔。


    她终于知晓了父亲阻止她和云轩在一起的原因,也理解了父亲先前逼她入绮罗居的苦衷。


    她感受到如山般深沉的父爱。


    段甜儿猛地扑向段元真,紧紧地搂住了父亲的脖颈。


    松开手后,她含泪低语:“父亲,您这样保护我……可您真误会了,事情是这样的……”


    听女儿讲完,段元真愣了半响。


    回过神来后,他看向云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眯着眼细细听其答复。


    之后,他要云澈召出命剑。细观之下,此剑虽与画中相似,却有差异,非亲见之人,难以画出。


    一番思量后,心思缜密的段元真已有定论。


    他爽朗地对着云澈笑道:“我就将宝贝女儿交给你了,待你娶了她,凡是跪拜父母的场合,就叫她一个人磕头。到时候,你喊我岳丈,我喊你前辈,咱们两人各论各的!”


    云澈颔首。


    段少夫人嘴角抽搐,忍不住问道:“阿翁,这样也可以吗?”


    段元真大手一挥:“这有什么,我们段家人一向不拘泥于世俗礼法。你既是段家的媳妇,理应见怪不怪。”


    段北辰凑近云澈说道:“到时候,你喊我大舅哥,我喊你前辈,咱们两人也各论各的!”


    云澈颔首。


    段夫人笑道:“云轩,不用待到你和甜儿成婚后,你现在就可改口,奴家小字海棠。”


    云澈一笑:“海棠。”


    段甜儿:“……”


    段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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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褚家冤案昭雪天下,沐宁着素衣麻服,随越桓泽至褚氏宗祠祭祀,青烟中恍若见公婆含笑受拜。


    当晚,沐宁回房后,白珠珠窜出她的识海,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宁宁,你就这样跟了泽子!”


    沐宁点了点头:“入京这段时间风云变幻,一些事情就像做梦一样。”


    白珠珠:“我问你,姓陆的小子对你那样好,你为何不动心?泽子多次惹你生气,你却一直给他机会,你为何对他如此偏爱?”


    沐宁:“珩宸师兄再好,我却从未生过旁的心意。对于阿泽,我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过往之事。”


    白珠珠:“你被泽子迷了心窍,有些事情你知不知道也不会有多大差别,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答应过泽子,不能主动说……这样吧,关于他,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问我答。”


    在沐宁的询问下,白珠珠抖出了不少事。


    沐宁这才知晓,白家那场悲剧中,越桓泽所说该死的两人是白千仞与白昊,而他在噬蚕幽域,因为陆珩宸的一席话险些道心崩溃,在滂沱大雨中独自悲泣了整夜,却不愿与她说个明白!


    沐宁的泪珠掉了下来。


    白珠珠煽风点火:“看看,泽子又把你惹哭了,找他算账去!”


    沐宁闯进越桓泽的房间,二话不说将他按在墙上。


    越桓泽见沐宁像是来兴师问罪,有些莫名其妙。


    她娇小玲珑,踮起脚尖也不过将将够到他下巴,像只小奶猫,一副炸了毛的样子,叫人忍不住想揉揉她的脑袋。


    越桓泽抓住沐宁的手腕,一个转身就将她反压在墙上,“宁宁,找我有事吗?”


    沐宁尝试挣脱未果,有些郁闷地命令道:“低头……再低一些……偏一点……再过来一点……对了!”


    她一口咬住他送来的唇,牙齿骤然收紧,刺破他的唇瓣,嫣红瞬间渗出。


    她轻噬他的伤口,舌尖辗转,细细吮吸着不断渗出的血珠。


    越桓泽微微喘息着问道:“宁宁,你饿了吗?”


    有嘴不会用,要嘴干什么?咬掉算了!


    沐宁又咬了他一口,“嗯,我来找找有没有大猪蹄子可吃。”


    越桓泽明白了,她这是真饿了。


    “我给你做些宵夜吧?”


    沐宁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被他牵着小手去了沐府后厨。


    越桓泽挽起袖子,娴熟地洗菜、切菜、烧菜,一会儿功夫做好了一荤一素,热气腾腾地摆上了桌。


    沐宁对识海中的白珠珠悄声说道:“我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过往之事。”


    白珠珠笑道:“我可算搞明白了,你是看上了泽子的人夫感!你就好这口,对不对?”


    沐宁赞道:“珠珠,你这一万年没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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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云澈与段家人相处得甚是融洽。海棠一日三次为他煲汤,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段甜儿与家人达成一致,她将入天剑宗修仙,拜星炼真人为师。


    段夫人虽已应允,却与女儿难分难舍。


    段甜儿主动提出再陪伴家人一段时日,约定半载后,由云澈与星炼一同前来接她入宗。


    十日后,沐宁、越桓泽、云澈和星炼同返天剑宗。


    目送四人的身影消失于云端,段夫人携子女回了内堂,段元真独自立于庭院中。


    上空白鹤飞掠,鸣于九天,他心中甚是惘然。


    佘无咎于此时步入,行至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举目苍穹,共看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