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作品:《上神,你的道心乱了》 两柄剑并驾齐驱。
越桓泽侧首看向沐宁:“说好了一起走,师妹为何不等我?”
沐宁不看他,冷淡答道:“不想等。”
她真不愿同自己往来了吗?
越桓泽心中蓦地一乱,账还没收够呢!
紫煌帝剑倏然贴近澈影蓝梦,湛光交映间,越桓泽长臂一揽,沐宁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已到了越桓泽的命剑上,更落入了他的怀抱。
沐宁一声轻呼,没想到飞在天上,这人还能如此放肆。
抬手正要一记手刀砍在他脖子上,越桓泽不明所以,顺势把脸放在沐宁手心中:“师妹累了吧,我带你飞。”
沐宁眼珠转了转:“我不累……师兄这满头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八百里加急赶着去抢亲呢。不若你歇一歇,我带你飞?”
越桓泽受宠若惊地应下。
二人这便一同站上澈影蓝梦,紫煌被收回识海。
沐宁取出一条丝帕,体贴地为越桓泽擦汗。
“沐师妹,你的帕子真香!”
沐宁以灵帕覆住他的口鼻:“好闻吧?那师兄好好闻闻。”
越桓泽深吸两口气:“真好闻,好……”
正如沐宁不防越桓泽,才会被他接连得手了两次,越桓泽又岂会防沐宁?
他这便中了招,身子成了木胎泥塑。
沐宁笑道:“你绑了我两次,我猜你莫不是有什么大病。所幸,你有病,我有药,这坠云香便是治你病的良药。”
她带着直愣愣的木头人就近降落于一处灵山,漫山烟雨空濛,栀子花濯雨生韵,甜香染衣。
沐宁在一处无人的溪畔选中一块白云母石台,以灵力烘得温热后,将越桓泽平放上去。
半撑着手肘侧卧在越桓泽身旁,感慨道:“我这才发现,你病得不重。如此拘着人,实在有趣,怪不得令你上了瘾。”
沐宁靠近了些,轻轻吹了吹他浓密如鸦羽的眼睫,那睫毛微微颤动,像要扑出来似的。
越桓泽的一张俊脸红了起来。
沐宁不由在心中自夸,自己炼丹制药就是这么讲究,这人虽然动不了亦说不出话,五感却清明得很。
她觉得更有趣了,递出纤指,轻轻搭在越桓泽的喉结上,坏心眼地摩挲了一会儿。
越桓泽的喉结在玉指下难耐地滚动,胸口随着沉重的呼吸上下起伏。
沐宁趴上他的胸膛,耳畔传来他心跳的声响,一下一下,像擂动的鼓。
他刀裁般的下颌线在蒙蒙雨雾中晕开一抹柔和的弧度。
沐宁想到了学习过的避火图,视线不动,一只小手轻轻捏他。
越桓泽的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
他说不出话,沐宁一边捏一边说道:“你收了我两次账,我总要找你算笔账,你的魂铸材质不错,不若,你就将它抵给我吧。”
越桓泽觉得自己要死了,那不是他的佩剑。
原来,他心爱的女子仅仅用手就能令他死。
沐宁惦记着归家,站起身来,理好了裙裾。
她又俯身用指尖点了点越桓泽滚烫的眉心:“账先算到这里,再过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你就能动了。往后你再收账,我便双倍算账!”
她布下一道灵障保护他,随后御剑而起,重踏归程。
午前,京城的轮廓已然清晰,壮丽的宫墙与林立的高阁映入眼帘。
今日是朝廷与国子监的休沐日,沐宁抵达大学士府时,家人们算好了时间,正立在二门外等她。
初夏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明亮而温暖,光影穿越了岁月,慰藉着十一载的别离。
沐宁的面前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人们。
父亲身材巍峨,气度不凡,母亲眉目嫣然,温柔如昔,岁月未曾在他们的容颜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父亲身侧,那个与他一般高,陌生的轻年男子又是谁?
看那与母亲极为相似的眉眼,定是自己离开那年仅仅五岁,如今已满十六的弟弟,沐昭。
沐宁缓步行至父母面前,盈盈下拜:“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
沐大学士看着眼前这娉婷知礼的十九岁少女,眼眶顿时湿润了。
大学士夫人快步上前,扶起女儿后紧紧搂入怀中,柔声说道:“宁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
片刻后,大学士夫人松开了女儿,边擦泪水边说道:“快去看看你弟弟吧,看看还认不认得。”
沐宁走了过去,只觉沐昭气质沉稳,气度从容,远超寻常十六岁少年的模样。
他已入国子监读书数载,复承庭训,沐氏一族之风骨担当已在他肩头显现。
再过两载,他将乘家族荫蔽步入仕途,在朝堂上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
沐宁注视着弟弟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当她以为这双眼睛已完全失去了昔年的稚嫩之光时,沐昭的眼中映着她,泛起了一股少年气。
这份天真与亲昵之气,令他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五岁时的模样。
“阿姐,你总算造好了金子做的大丹。”
沐昭清新而圆润的声音响起。
“我可是没日没夜地挖金子呢。”
沐宁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右手。
沐昭默契地低下头,沐宁揉了揉他的发顶,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再揪了揪他的耳朵,还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
沐大学士与夫人见女儿信手拈来的,仍是幼时驯服弟弟的那套妙招,一家人一起笑了。
笑声盈耳,四人步入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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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段北念与段府管家在荣公府外恭候越桓泽。
越桓泽抵达后,扫了一眼悬挂在门楣中央,气派非凡的御赐匾额“段荣公府”,目光下敛。
寒暄后,他被迎入府中。
段府富丽堂皇,庭院深深,在曲折的回廊中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越桓泽抵达宴客厅,入了席。
同席之人除段元真夫妇、段甜儿、段北念夫妇外,还有段家世交御符楼楼主佘无咎一家三口。
前几日,段甜儿告诉家中,她如今视越桓泽为兄长,对其已无半分儿女之情。
家人最初以为她心性不定,因许久未见,故而心意起伏。
她又屡次表明态度,言辞坚定,家人开始相信她的感情从根本上发生了变化。
段元真答应女儿,若此次相见后她对越桓泽确已无意,段家不会强求,此事就此作罢。
此刻,段甜儿心情愉悦,打算在送走越桓泽后,便将自己与云澈之事告诉父母。
方才,越桓泽敛袍入席时,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段元真左腕的一串蓝金阵石手串,待视线移至对方面容,发现段元真似乎有些恍惚,却很快恢复了正常。
段元真对越桓泽极为重视,详细询问起他的生辰八字,俗世的家人与入仙门前的经历。
越桓泽按照与星炼真人对好的词一一作答,言谈谨慎,小心周旋。
他此行的目的除了要铲除段元真,还要找出当年指使段元真诬陷他父亲的幕后黑手。
昔日,越参军和星炼真人分别调查,皆查到有一人位高权重,深藏幕后,策划了整件阴谋,却始终未能将其揪出。
这只黑手暗中派人将伪造的褚刺史通敌谋反的罪证藏入刺史府,再操纵段元真趁着参加褚府宴席之机揭发诬告。
段元真在明,此人在暗,共同谋害了褚氏满门,只因觊觎褚家祖传的阵法图册。
此番客居段府,正是探查与段元真往来密切之人的绝佳机会。
越桓泽只待揭开真相,亲手斩下仇人的头颅,了结这段尘世中的血海深仇。
除了应对段元真外,越桓泽对佘无咎夫妇起了兴趣。
佘无咎面容瘦削,神情寡淡,颈间挂着一串颇为特别的珠链。
那链子由许多黄色小猫眼石串成,每只猫眼中皆浮现出符文,链子正中*央悬着一颗硕大的黄金猫眼石,石上细长的光带犹如一只锐利的猫瞳,一道奇特的法印在猫瞳内若隐若现。
佘楼主的夫人和儿子甚是圆润,性情也颇为爽朗。
佘夫人被誉为当世符道魁首,此刻却看起来与她的名号丝毫不搭边。
她一边将一桌子山珍海味不停往嘴里塞,一边给分坐其左右的佘楼主和胖儿子夹菜。
佘楼主客气地与众人交谈,筷子却几乎不动。不一会儿,他的碗里便堆起了小山。
佘楼主的碗一满,佘夫人便将自己吃空的碗与他的碗对调,端起那只盛满菜的碗继续吃,同时开始往佘楼主面前的空碗里夹菜,循环往复。
越桓泽对这一幕感到颇为新奇,却见在座的其他人见怪不怪,便推测这大概是佘氏夫妇之间的常规操作。
佘少主坐在母亲和段甜儿之间,总想给段甜儿夹菜,段甜儿总能准确察觉到他的意图,适时瞪他一眼,令他不敢有所行动。
段甜儿昨日将金子送进了灵宠教习院,寄宿月余学习法术,此餐便不用喂“弟弟”。
她坐在佘少主和越桓泽之间,时不时偏头与越桓泽交谈,礼貌而热情。
自打与云澈在一起后,段甜儿体会到了何为真正的爱恋。
这几日,她回想起与越桓泽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方发现越桓泽对自己根本不是一名男子对所爱之人的态度。
她觉得,自己无需再与越桓泽说清楚什么,因为从一开始,越桓泽对她就不是那种心思。
越桓泽已决定处死段元真后不处置段府其他人,较之褚家近百口被害,他算是给了段家极大的宽容。
段元真不过是因果报应,欠命偿命。
越桓泽对段甜儿心生遗憾,却并不感到愧疚。
午膳后,段元真夫妇带着众人前往府中的芍药园赏花。
段府的芍药园独处一隅,占地极大,其间分布有亭台水榭。
池塘边,几只白鹤悠然自得地踱步在蜿蜒的青石小径上。
小径两旁尽是各色芍药,形态各异,争奇斗艳。
满园繁花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空气中弥漫的芬芳引来彩蝶翩然起舞。
段夫人特意安排了几位技艺高超的画师在芍药园中等待,为众人画像留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