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上。


    许冉开着桑塔纳去上班。


    快到单位门口时，她瞧见上次开会的装哥正和一个女生并排走着，嘴说个不停，手上还加上几个指点江山的动作。


    她放慢车速，等着门卫将门打开。


    就看见装哥在这一小会，那只戴着手表的手腕，像是装了弹簧一样，每隔几秒就抬起来看一眼时间。


    这次数比池塘里晒太阳的乌龟探头都勤快。


    单位大门开了，许冉经过他们，开车转向检测中心楼前停车的位置。


    装哥看着车经过，不屑地撇撇嘴，心里的酸水都要涌出来了。


    检测中心新来的女生知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做人，领导还没有开这样的车呢，她倒好，就开着来上班了。


    他暗自腹诽，真是没有情商，怪不得进不来他们局里上班。


    “你看什么呢？轿车欸，听说他们单位新来的两个女生家里都很有钱，真羡慕她们，上班就是来打发日子的吧。”


    “有钱什么有钱，不就是辆桑塔纳吗，现在满大街都是，有什么好显摆的。”装哥嗤之以鼻。


    “还有，要是家里真厉害，还继续在她们那只有六个人的小单位窝着吗？”


    “提拔也提拔不了，日子一眼看到头，她们反而要羡慕你，咱们局里升得比她们快多了。”


    装哥也不敢说怀疑这个车不正当手段得到的，他听别人说了许冉和叶敏慧在食堂一战成名的事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不是怕了她们，他是好男不和女斗，吵架赢了都不光彩。


    他的大脑自动忽略了当时被许冉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的记忆。


    身边女生嘀咕一句：“要是我有钱，才无所谓提拔不提拔呢。”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既然桑塔纳一般，那你开的什么车啊？”


    “我……”装哥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眼神飘忽，他说不出自己还没车的事实。


    “到点了，咱们快去上班吧。”


    “嗤。”叶敏慧在后面听到了完整的对话，丑人就喜欢作怪。


    到了办公室，许冉和叶敏慧跟着路工做检测，将检测报告整理好，杨英和孟学文去局里开会了。


    在检测室，路工面对机器，整个人松下来，说话都连贯了许多：“这台机器使用前要预热，等完全冷却下来才能关。”


    “调试倍镜，记下这个参数。”


    这一批样品检测结束，从检测室出来的路工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样子。


    开完会的两个人也回到了办公室。


    杨英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但是嘴角不受控制了啊：“真令人伤心啊，郑主任因为办公用品调配被批评了，会上做了个人检讨。”


    “是嘛？！”许冉跟着高兴起来。


    “咳咳。”严主任恰好走进来。


    许冉又装作一副悲伤的表情，声音降低：“怎么能这样呢？我们要引以为戒。”


    严主任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好了，学文传达一下会议精神，然后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


    孟学文：“会议核心主题，就一句话，公是公，私是私，不要带着私人情绪办公事。”


    这半天的会，他一句话就总结结束了。


    他们没有和局里的郑主任一般见识，但是谁让他踢到了铁板。


    那个处室的人直接在整个系统宣扬了这件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少兄弟单位也有所耳闻。


    局长去外面开会都被打趣了几句，说他们单位有个说了算的管家公。


    要不是郑华干办公室主任也算是尽职尽责，这一关也不会轻易过去。


    六个人的短会总是开得很快，大家又各自忙活自己手头的活。


    杨英又八卦几句：“局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了咱们嘴的功力，这几次说话都客气多了，那种他们是局级单位，咱们是下属单位的高人一等感都低了不少。”


    路工不说话，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别人还用看隐藏高手的眼神看他，以为他随时能开喷。


    叶敏慧将早上听到的对话讲了一遍。


    许冉模仿他手伸的很长看表的样子：“来，让我看看几点了。”


    “哈哈哈哈……”


    办公室的人都笑了。


    许冉刚处理完一份报告，泡上茶叶，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你好。”


    “言午你好，我们是浪潮出版社的，想问问你对于出书的意见。”


    这家出版社态度倒是很诚恳。


    “如果合适的话，出书我是愿意的。”许冉拿着电话出去。


    浪潮出版社没说改结局和内容的事，而是拐着弯打听：“言午，你这本书写得不错，你真是有才华，但是除了这个笔名，还有其他笔名吗？”


    “有没有笔名有什么区别吗？”许冉疑惑问道。


    “那当然不同了，稿酬方面，我们社对新人作家和老牌作家是不同的标准体系，而且出书加上老牌作家新作，不更有吸引力嘛。”


    “放出去名声，买书的人才会多，新人，就算在杂志连载好，还是差点意思。”


    对面话里话外，意思是你要是新人就得拿低价格。


    许冉明白了，这家给稿酬不看你书的质量，就看你有没有名气。


    对面还想和她聊一会，打探她的信息。


    她委婉拒绝：“谢谢你们的认可，不过，合作的话，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想薅她的羊毛？


    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印着大结局的杂志又加印了第三次，蒋雯说这两次加印都卖得特别快，不少读者打电话来问，这本小说会不会出书。


    又有两千块钱的稿费打进来了，所以她才能薪平气和的跟这些自作聪明的人平静对话。


    下午许冉认真工作，她管住了嘴，一口零食没吃。


    忙活完手头工作，还不到下班时间，许冉朝窗外望去，看着树上绿色的叶子歇歇眼睛。


    电话又响起来，难道是第三家出版社上门了？


    看眼号码，是钱三爷的。


    “小冉啊，这边有三家想租房子的，他们都看过房了，也诚心要租，至少一年，你下班过来一趟？”


    “三爷，我五点就能走，半个小时差不多能到。”


    “得勒，那咱们五点半盛福花园见，我给他们也约好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