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市的证交所办公室里，曹文翰手边的电话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曹处您好，云南小学这边，有点拥堵啊。”


    从市局派去的证交所工作人员小赵在电话里大喊，声音淹没在嘈杂的背景里。


    “人不停涌来，越来越多！”


    曹文翰皱起眉，越来越感到不安：“你赶紧联系在场的民警！”


    “民警都在，可人太多了，根本维持不过来。”


    小赵声音开始模糊不清，“我再去看看！”


    “叮铃铃……”


    曹文翰紧张的抓起电话。


    是江湾体育场那头的工作人员打来的，一样是焦虑不堪。


    “曹处，您好！体育场这里的群众，比我们的预计多很多。群众们太热情了……”


    “知道了，你盯牢一点，广播多放几遍，叫大家遵守秩序！”


    曹文翰叮嘱着，心里依稀感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人到底有多少？！


    虽然他们已经早早和警方做了报备，可是真的出事的话，最终也一定会牵连到他们，归咎到他们制定的新股发行制度不合理上。


    上天保佑，千万别出事，千万不要因此给刚刚成长的资本市场，带来无法遮挡的阴霾啊！


    与此同时，吴强办公室案头的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吴强刚刚从会议室出来，才进办公室，抓起话筒：“小海？你找我？”


    电话那头，小海的声音有点慌，但却饱含着极大的认真。


    “吴叔，打扰了，我有特殊原因，需要直接联系您的。”


    吴强心头一怔，这孩子邵胜特别交待，如果有事找他，一定得重视。


    这是什么事，竟然叫他大白天打到了办公室里？


    “何事，你说。”他简短，快速回应。


    小海深呼吸，尽量说得简明扼要。


    “今天是证交所开售房产新股的日子，我现在就在江湾体育场的发行现场。可我觉得这里的群众太多，可警力却是远远不够的！”


    他停顿了一会，释放了一下紧张情绪，接着说。


    “现在，现场是人山人海，而且还有很多人涌过来，我敢肯定，按着架势，下午的人数还会猛增！”


    吴强深深吸了口气：“那，你打这电话的意思是？”


    电话那头似乎呼吸都静了下来。


    少年坚定地说：“吴叔，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按这情况，如果不紧急干预，我觉得……今天可能会发生群体踩踏事件，会有人送命。”


    ……


    吴强感觉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果断说：“懂了，谢谢你，小海。那你现在在现场，能不能和我保持联系？我马上部署。”


    小海点头。


    “没问题，我就在体育场入口的小店边，一有事，我就马上通知您！如果有什么事，也好吩咐我来做。”


    吴强点头：“行！”


    挂断电话，他火速给岗市市局拨去了电话。


    他心里知道，虽然那只是小海的个人意见。


    可他记得老邵的交待，无条件地相信那个孩子的判断，毫不犹豫。


    何况人民的安全无小事，再认真都不算小题大做！


    ……


    此时，江湾体育馆门口人流很快就越聚越多。


    天气炎热，大家都汗流夹背，可没有任何人愿意放弃排队。


    约定申购的时间就快到了，小海看望着不远处，那一排排几乎到了门外十几圈的长长队伍，心里那份不安，越来越重。


    “各位申购的群众，请注意，现在，我们马上发放申购表，但是由于人太多，后排的表格有可能不够，请后面的同志不要再加入队伍了！”


    那挂在大树上的扩音喇叭发出的声音，就好像在滚油锅里泼下一碗凉水。


    一瞬间就炸开了锅！


    “什么！！！我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排队，这意思是有可能领不到申购表？！”


    “排一上午算什么，我可是排了一夜的，能不能排到，怎么不早给个准头的！”


    那人群中的抱怨声开始此起彼伏，排在后面的人群从那一刻开始骚动。


    ……


    邵胜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一切。


    他听到这样一句话，心里猛的一紧。


    终于明白了前世，这一天出现那样踩踏事件的原因。


    ——由于工作人员太没有经验，这种情况下，这种话就就此次事件的导火索！


    大伙们不怕连夜排队，不辞辛劳。


    其实不是一定要有结果，但就连一个抽签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导致民怨鼎沸！


    邵胜催促着小海：“快，打电话给吴叔！”


    吴强打完电话。


    局里能临时调动的警力全部出动，分为三个组。


    分别开赴云南小学，江湾体育场，还有淮海路上的一家营业部。


    黄队办案外出，沃正阳临时顶上，带领第小队奔赴云南路小学；


    治安大队队长前往淮海路；


    而吴强则亲自带队，前往江湾体育场。


    七八辆吉普风驰电掣，兵分三路，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吴强坐在疾驰的吉普车上，用大哥大再次拨响了小海留下的小卖部电话。


    “小海，现场如何？”


    电话那头，杂声明显比刚才大了许多，小海的声音有点紧张。


    “吴叔……情况很不好。人太多，因为有人担心会拿不到申请表，他们现在都很激动！”


    “你关注着情况，我已经调配了近百名的干警，奔赴过去了，希望来得及。”


    吴强忍不住叮嘱，“你也不要靠太近，注意保护自己。”


    小海一头一热。


    “我会的，谢谢吴叔。”


    与此同时，曹文翰听着几处急促的汇报，紧绷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人来得这么多，他们原先满打满算印刷的申请表，哪里够的！


    抽签概率再低，都好说，毕竟大家各凭运气。


    可是现在假如申请表都拿不到，失望和愤怒的群众会怎样？


    一时间，他额头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怎么办？


    现场的民警警力，能控制住局面吗？！


    ……


    排队领取抽签表的队伍，仿佛丝毫没有动静。


    人工登记的速度太慢了。


    整个体育场里的队伍有几万人，一眼看上去，仿佛丝毫没有移动，而队伍的尾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焦躁、骚动。


    那些人身在队伍中，可能看不清楚，可是小海在远处看过去，已经开始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


    ——队伍在变乱，队形从尾部开始，在一点点变乱、变拥挤！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快步向着体育场中心冲了过去。


    邵胜大吃一惊：“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