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发觉，事发突然，洗漱用品和衣服都没有带过来。


    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回家拿呢？


    而柯强辉病房里。


    陈招娣摔了两张红票子，撂下一句祝他们百年好合的话，就甩着大波浪扭头离开了。


    被这么一打岔，水花咬了咬牙，借口要去看儿子，也离开了。


    扔了柯强辉一个人在病房里，惆怅不已。


    水花在医院绿花带，来来回回踱步了无数圈，才整好情绪。


    等来到小海病房的时候，来探望的邻居们都已经散去。


    ……


    隔日。


    一间小饭店的包厢，刘总满脸不可相信。


    “你说什么？那片就棚户区你拿不下来？你这名头是哪来的？”


    全哥脸上肌肉微微的抽搐，陪着小心，一脸谄媚。


    “刘总，我尽心呐，今天好几个弟兄都受伤了。”


    刘总冷笑一声：“一群手无寸铁的穷鬼，你手下那么多人，还搞不定，要你有啥用？”


    全哥犹豫了一下。


    “这事也不知道怎么，就变得不一样了，前些天恐吓还有用，这些穷鬼都在传这一片要建大房子了，现在没有人肯搬走了。


    好像这一夜之间，那种传言就飞遍了大街小巷。”


    刘总猛地一惊，痛斥道，“胡说八道，这事儿八字都没一撇。”


    上头只是刚刚开始有意向，召开研讨会，被邀请专家的名单都还没有定下来。


    最终结果会如何，有谁有绝对的把握。


    上头指示的那个人都不十分确定，只是吩咐他先低价拿到地皮，再伺机而动。


    而现在，既然最底层的都传开了，死活不肯低价卖。


    那如果高价买来，万一黄了，岂不砸在手里？


    全哥咬牙说，“刘总，不是我不愿效劳，实在是这事闹大了，就得付出十倍代价，原先那点钱，哪里够哥们的医药费，和辛苦钱啊。”


    刘总冷冷看了他一眼，沉着脸，到外面饭店的柜台拨了个电话，向叩台发了个传呼信息。


    那个时代，硕大砖头的大哥大还没普及到这个小县城。


    就连BP机也是模拟信号为主。


    很快，柜台固定电话就响起来了，一个低沉声音，淡淡响起，“谁？”


    刘总大气也不敢出，小声汇报，就连称呼都谨慎的略去了，赶紧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您看，连这些穷鬼都传遍的事，是不是不太靠谱？”


    刺啦刺啦的电流音响起，那个声音淡淡的说，“叫你手下办事抓紧一点，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拿到更多的地。”


    “咔嚓”一声，电话就这样断了。


    刘总愕然地瞪着手里的电话手柄。


    这事还真够邪门的。


    他这意思，难道这些传言是真的啦！？


    转身进了包厢，刘总紧张思索了一番。


    终于狠狠一咬牙，对着全哥吩咐。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那一带棚户区的地平和房子，都给我拿到手。钱我给得起，尽量压低，假如你做不了，那我就换人。”


    全哥一个激灵，慌忙起身，眼中闪现凶光，“我行！”


    刘总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肩膀。


    “这就对了，以后带你赚钱的机会多的很。”


    *


    隔天，水花起得很早。


    给小海和司振打包了店里的早点，匆忙赶到了医院。


    她发现两个娃，根本不习惯在医院里面过夜。


    小海身上被虫子咬了一身的大包不说。


    陪床的同学司振也是两抹黑眼圈。


    上午输液，治疗完，水花咨询了医生的建议。


    果断的帮小海办了出院手续。


    该做的检查都已经做完了。


    确定小海没事，她也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


    最重要是。


    那个人，她根本不想再见。


    离得越远越好，她希望他再也不要来骚扰他们母子。


    有些事情说起来，真的很轻松。


    可真正要去面对，太难了。


    下午，一行四人收拾了一番，叫了个出租回了早餐铺。


    “妈，柯叔叔怎么样了？”


    小海一脸疑惑。


    “他好得很，你把自己照顾好。”


    水花的决策从来没有今天这么果断过。


    “哦！”


    小海乖巧的答了一声，看看坐在前排的妈妈，又看看旁边的司振。


    可司振只是不停的打着哈欠，一脸迷蒙。


    “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跟你妈提这个人了？”


    小海脑海里，那个奇怪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来。


    “为什么？你知道什么吗？”


    “机密，无可奉告。”


    任了小海再怎么问，那声音都不再出声。


    自从在大院里的一番混战后，小海就发现了一个怪事。


    不知道是自己脑子被棍棒敲了还是怎么着。


    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隔着水雾传过来，有些耳熟，有的时候那声音会跟他说话。


    指导他一些事情。


    有的时候又会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任他怎么追问都不出来。


    就比如和邻居大院里的叔婶说的那些话，也都是那声音教他的。


    天渐渐黑的很早，三人下了车。


    本以为该家家关门闭户了，可是一眼却看见通明的灯火。


    几乎所有的家门都开着，早餐铺隔壁的院子里还聚集了许多邻居。


    怎么啦？


    小海心里突然浮起一丝不妙的预感，疾步跑了过去，只见众人中间坐着一个人。


    李志满脸是血，身边的老婆吴婶正在帮他擦拭。


    “咱们去卫生所包一下吧。”


    吴婶眼眶通红，忍不住抱怨，“都说了让你不要强出头。”


    小海急速上前，“被那些人打的？”


    李志拜拜手，“没事，”


    吴婶立刻站了起来，“这还没事，非要被人捅一刀才算有事？”


    她扭头，看了一眼小海，“下班回来，就被几个陌生的流氓堵在了路口，兜头罩脑的就往头上套麻袋，倒地就踹。”


    李志犹豫了一下，闷生闷气的说，“他们还放话，叫我们这片区的人注意一点，一个个都要小心。”


    这样一说，让聚集在身边的邻居们一个个脸色都变得难看了。


    还有人又插了一句。


    “我听说路西边那个棚户区昨天夜里突然失火了。虽然没伤人，但是烧了好几家。


    今天一大早，那流氓就带着帮人过去了，专对那被烧的几家人说，你们烧成这样的破房子，500块一平，不卖的话，下次来，说不定就只值300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