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在你家，就和他碰上了，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来找我的。”


    “这是司主任后来无意间说起来的。那，你们之前都相处得如何？”


    戈玫喝了口水，反正早上的事儿都给耽误了，她这会也不急着回厂子。


    “还行，他是高二转学来的，我们就是一个班上的，有时候他作业有不明白的地方，就会来问我，之前一直相处得挺好的。”


    “嗯，那后来呢？”戈玫追问。


    “本来大家一直就是兄弟，互相帮助，相安无事的啊！”


    小海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后来，就是高晓芹到处散播谣言，说我的身世，辱骂我，还到处宣扬，说我GAY气。从那时候，我就觉得，司振他在有意疏远我。再后来，就高考了。”


    这还亏得戈玫今天去了一趟他的学校，看出来了些倪端。


    “小海，我感觉司振同学没有你说的，那么多的心思，你看他，今天既然在全班同学的面前维护你，就说明他看你，并没有带有色眼镜。


    轻者自轻，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活法，你不用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小海抿了一小口水，看着戈玫，很小声的询问。


    “婶儿，你不觉得这是病吗？”


    “啊？什么是病？你说同性间的恋情？”


    戈玫一惊，原来压在小海心里的大石头就是这个。


    “嗯！”


    小海头垂得很低，脸红得几乎在滴血。


    戈玫哑然失笑。


    这让她想起了未来。


    平台直播间里故意扮得雌雄莫辩的主播。


    还有些明星，同性间扮恋人，就为了满足粉丝们磕男男CP的爱好。


    甚至是那些爆红爆火的耽美文。


    “肯定不是！”


    戈玫回得干脆利落。


    “这个世界上，对同性有好感的人很多，不只有你一个。而且，世界上还有一些国家，都颁布了同性可以结婚的律法，来保护他们的正当权利。”


    “啊！”


    小海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他的这个婶儿，可真是语出惊人啊！


    不过，这下子，少年好像找到了强有力的支撑一样，眼中放出了光，就连脊梁骨都挺起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过活？”


    “当然！为什么不能？”


    “司振也没有在躲着我？”小海说完，突然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


    “额，这事啊……”


    戈玫有些犯难，感情这事也不可能单单就是主观意愿啊！


    就算是司振也喜欢小海，可这个年代真正敢出柜的，又有几个？


    她只得打了个哈哈。


    “嗯，小海啊！你们现在都还小，我只能说，司振应该不讨厌你，没有像你想的那样，躲着你。


    但是你们之间究竟能发展成哪种感情，这个，嗯，我也不好说。”


    戈玫内心有点苦，她以前做了那么久的妇女主任，为妇女打击渣男，为儿童谋福利。


    如今的业务难道，又有了新的延伸。


    ROSE渡假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没，婶儿，我，我也没啥其它想法，就是怕他不想理我。”


    柔弱的少年有些仓皇失措，眼神里透着对未来的迷惑。


    戈玫端着杯子，歪头想了想。


    “嗯，我能肯定，他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更不会因为一些风言风语而不理你。


    不过，我倒是觉得，会不会是因为他高考落榜，所以，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所以才会疏远你，而被你误会了？”


    “啊！真的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海憋了那么久的一个心结。


    终于被戈玫的一句话，给打开了。


    就好像长年阴暗潮湿的心房里，被打开了一扇窗，照进来一抹阳光，有了温暖味儿。


    晚上，邵大厅长也回来了。


    戈玫就想趟在床上想着小海的事情呢。


    男人的气息缓慢的萦绕了上来。


    “媳妇儿，想什么事情呢？”


    邵胜抓着戈玫的小手，放在唇边吻着。


    戈玫的心思有些飘，被邵胜一眼就看了出来。


    “劳改场那边，你能弄到那些犯人的血液标本吗？”


    “咋啦？”


    邵胜一脸惊诧？


    “是小海的事，当年水花不是被人糟蹋生下他了吗？他现在，就想把那禽兽揪出来。”


    沉思了一会儿，邵胜抬头，看着戈玫，严肃的问。


    “那，揪出来又怎样呢？都是阵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做人得向前看啊！”


    “可那孩子有心结。”戈玫的纤手摸上男人下巴上的胡渣。


    “难道，你这辈子，就没有郁积在心里头的事情吗？就是想讨个说法，问个清楚。不然，死都不想瞑目的。”


    “这辈子没有，上辈子有。”


    男人看着戈玫笑，眉眼之间有团微光在闪烁。


    “啥事？”


    “上辈子，我没有机会问媳妇儿，愿不愿意嫁给我就死了……”


    戈玫：“……”


    邵胜低笑，垂下头，用鼻尖去磨蹭戈玫的小鼻头。


    下意识的用大手圈紧了她的后腰，继续说。


    “所以，就阴魂不散的，这辈子，一定要把我媳妇儿搞到手。”


    戈玫怔住了。


    就像rose说的，在未来，戈玫就是因为三魂七魄不全，所以只是个工作狂人，在孤独中死去。


    而这辈子，她怎么样，都要体会一下，有爱人怀抱，子女绕膝的感觉。


    一瞬间，心中暖流涌动。


    “今天，我去小海学校了，他在学校和同学有些纷争，不敢惊到水花，就打电话给我这个婶儿了。”


    “哦，后来呢？”邵胜侧头衬着胳膊肘，饶有兴致的听着。


    “他因为家庭问题被人歧视，这孩子就有个心结，关于他生父的。”


    其实戈玫都不想说“生父”这个词。


    充其量，就只是生物学基因上的一个来源而已。


    “估计从小，他在这件事情里走不出来，他现在对自己的性向很疑惑，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邵胜想了想。


    “怎么办？做人就如一叶扁舟，随遇而安的，就像我上辈子，生来就是个残废，到死都得不到人生至爱。


    所以，我的救世主女神娘娘，你也不用太操心了，总有一天，上帝也会派那么一个人，来温暖小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