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学。


    “诶，你听说了吗，一会有大人物在学校视察。”


    “是谢总，他可是为我们学校捐了好几栋楼，是我们学校的第一投资人。”


    “嘘，谢小姐就在后面，咱们小声点。”


    “……”


    谢乐颜小声嘟囔着，“我哥一般是月底视察，今天还是第一次月初来的。”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揶揄地用身体碰了碰沈明珠。


    “嘿嘿，你说他是不是特意过来见猪猪的！？”


    特意过来见她？


    沈明珠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


    心里却止不住的期待。


    谢聿淮会过来找她吗……


    一说到她哥和猪猪的关系，谢乐颜忍不住激动地晃着沈明珠的手。


    “猪猪，你当时是怎么和我哥认识，救下我哥的呀！？我问我哥，他一个字都不说，急死我了！”


    沈明珠拉入小时候的记忆里。


    一片片山连着山，山底一处平地里有一处村庄，名为长真村。


    一个土房里，传来泼辣的大妈声音：“今天不把鸡鸭喂了，不许吃饭！”


    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女人拎着一个灰扑扑的女孩后衣领，扔到门口。


    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踉跄了一下，“砰”的一声，一个带着鸡食的盆子摔在她脚前，有几滴喷了出来，溅在女孩粗布的裤子上。


    沈明珠露出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白皙的脸颊灰扑扑的，黑葡萄般的美眸染上水雾。


    她双手用力提起食盆，朝后山的鸡窝走去。


    喂完鸡后，母亲李桂没有给她饭，让她编竹子玩具，拿去卖。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过着，沈明珠原本白白胖胖的身体逐渐消瘦。


    直到一天，沈明珠去镇里卖完竹子编后，已经到了晚上，她像往日一样走在回村里的小路。


    经过一家的院子前，看到前院停了一辆面包车，里面传来对话声。


    “你不是想要一个儿子，这里刚好有一个。”


    “你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你就不用知道了，放心，找不到这里的。”


    “多少钱？”


    “五百块。”


    “……”


    沈明珠躲在草丛里，看见一个高大的肌肉男拿着一个铁笼，里面躺着一个男孩。


    铁笼被粗鲁的扔在地上，小男孩也没有醒来。


    沈明珠捂住嘴巴，怕发出一点声音，被人发现。


    直到面包车开远，狗笼带回房子，大门关上，沈明珠这才小心翼翼地往家里跑去。


    “妈妈，我回来了。”


    李桂拿起一根竹条，抓住小女孩的胳膊，狠狠抽她的后背。


    “跑到哪里鬼混了，这么晚回来，谁来洗碗洗衣服！？”


    竹条打在身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一旁的四岁肥胖的小男孩高兴地拍着手。


    “打得好，打死她！”


    沈明珠一下子哭了起来，“妈妈，我错了，我，我今天把竹编都卖完了。”


    “卖完了？”


    杜桂停下打她，不可置信。


    沈明珠脸颊满是泪水，连忙点头，将口袋里皱皱的三十六块给她。


    “嗯嗯，妈妈可不可以不要小花了，小花肚子饿。”


    杜桂满心欢喜地收下钱，“行了，厨房有剩菜，吃完把碗洗了。”


    沈明珠：“谢谢妈妈。”


    翌日。


    沈明珠像往日一样去镇里卖东西，远远看见昨天那户人家的院子里放着狗笼，里面躺着一个男孩。


    沈明珠小心翼翼经过，只见狗笼里的男生似有所感，抬起头看向她。


    凌厉的黑眸紧紧盯着她，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狼一样，找到了他的猎物。


    沈明珠第一次看见长这么好看的男孩，但更害怕他的眼睛，身体轻颤，立即低下头快速离开。


    晚上回来时，经过那里，那个男孩也在看着她。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的情况。


    直到一天深夜，周围静悄悄的，村里只有三盏路灯，恰好一盏在那户人家的院子旁。


    沈明珠偷偷溜出房子，往那户人家走去，靠近狗笼，拍了拍。


    “喂……”


    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坐了起来，盯着她。


    沈明珠疑惑：“你这几天干嘛一直看着我？”


    “……”


    没回答。


    沈明珠：“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


    这里有些家庭，生不出男孩子，就会从外面买孩子。


    小男孩语气冷静，带着一丝虚弱：“我是谢聿淮，想请你帮我打电话，告诉我的家人，我在哪里。”


    仿佛被抓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明珠纠结：“可是我没有电话。”


    谢聿淮眉心微凝：“座机也没有？”


    沈明珠点了点头。


    在这个山里，是没有信号的。


    安静的夜里，响起响亮的咕噜声。


    沈明珠看向谢聿淮的肚子。


    谢聿淮面无表情：“抱歉，我太久没吃东西了。”


    沈明珠想起当时他们的对话。


    “这户人家不是要收你当儿子吗？为什么不给你饭吃，还把你关在这里？”


    谢聿淮摇头。


    “我不同意。”


    他不同意当他们的儿子，并且恳请他们告诉他的家人，会有丰厚的报酬。


    这里的人似乎思想落后，不相信这样的事，并且男主人就提议，把他关在狗笼里，饿个十天半个月，就会同意了。


    他现在一天只有一顿残羹剩饭，吃不饱。


    沈明珠心疼他，像心疼自己一样。


    “哦，我明天偷偷给你带吃的，就不会饿了。”


    谢聿淮笑了一下，似乎在掌控之中。


    这个院子没有围栏，每个经过的人看见他，置之不理，并不觉得绑架儿童是犯法的事。


    可以看出这个村的人十分护犊子，并且道德感不高。


    唯独看见面前的小女孩。


    穿得破破烂烂，脸颊灰扑扑的，眼睛却像小鹿一样，抵挡不住眼神里的善良与纯真。


    谢聿淮思索片刻，“你真是这里的人？”


    沈明珠懵懂地点头，“是吧，我想不起以前的事，只记得几个月前，我就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了。”


    谢聿淮眯了眯眼。


    后来，沈明珠卖了竹编玩具后，会偷偷留下几块钱，谢聿淮买吃的。


    有时候是一个鸡腿，有时候是一个煎饼……


    持续了一个月多，等这户人家的人放松警惕后，沈明珠拿着铁丝打开了锁，谢聿淮这才逃了出去。


    谢乐颜拿着纸巾擦眼泪，无声哭着。


    “呜呜，我哥和你好惨……”


    怪不得当时，她哥回来，整个人瘦了一圈，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很心疼他，她也把很多东西都给哥哥玩，希望他开心。


    但哥哥找不到那个女孩，变得更加不爱说话。


    谢乐颜：“我哥心里一直装着你，我赌一百根辣条，猪猪以后一定会是我的嫂子！”


    嫂子……


    沈明珠不好意思，“哪里，我们才刚相识呢。”


    谢乐颜：“嘿嘿，一会我哥来这边视察，我们去找他。”


    “好。”


    没一会儿，下课铃响起，沈明珠和谢乐颜背起书包，往另一个教室走去。


    在校园里，恰好看见七位穿着西装的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人身材挺拔，鼻梁高挺，带着银丝眼镜，镜片在阳光下发射出冷漠的光芒。


    李特助站在右手边，手里拿着平板。


    身旁的几名都是大多数是有着小型啤酒肚的中年领导，和他形成鲜明对比，殷勤地和他汇报。


    “谢总好帅，好想和他打个招呼。”


    “你看到他旁边的助理了吗？好像也不赖，我可以！”


    “……”


    李特助悄悄挺直了身体。


    每次和谢总出门，大家的眼光都落在谢总身上。


    苍天可鉴啊！


    终于有人看见他的帅了！


    “哥！！”


    谢乐颜高兴地喊了一句，朝视线看向她们的男人挥了挥手，拉着沈明珠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