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月儿弯弯照九州

作品:《仙帝白月光她富甲天下

    听罢林如海的话,洛望舒睁大杏眼,满脸难以置信:“不……阿策他素来乖巧,绝对不会是一个怪物……”


    林如海扭曲而又狂热地呐喊:“舒儿,你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成日伴你左右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大师兄,你不要骗我,无论如何,阿策都绝对不会是半魔之身……”


    洛望舒连连后退,直到半个脚后跟绊到门槛上,不知被谁扶了一把,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回头一看,身后并没有人。


    原本在门外侧耳聆听的萧寒策已经悄然离去了。


    以上片段摘自原书那本《一念霜寒九州绝》。


    不过很显然,当下穿过来的这位洛望舒并不打算这么老老实实地念台词。


    她暗搓搓戳了一下系统:“统统,揭晓男主身世的关键剧情已经走完了,接下来我应当可以自由发挥了吧?”


    系统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应承下来。


    先前自以为完美的自适应剧情失误了,还得让宿主临场发挥,如果当下还要再拒绝……


    他们人工智能也是有个人尊严和情感的好伐?


    洛望舒微扬下巴,杏眸睥睨,口中缓缓吐出一个石破天惊的问句:“他是半魔又如何,哪怕他是全魔,又能怎样?”


    林如海被她这句话镇住了,又急又气道:“小师妹,你难道忘了,伯父正是在十年前那场人魔大战中不幸罹难!而伯父去后,伯母伤心欲绝,避世不出,如今也将满十年……你万万不可被一个半魔之身蛊惑了心智啊!”


    门外,萧寒策心跳如擂。


    不同于洛望舒的“将信将疑”,身为当事人本人的他其实最为清楚,今日林如海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萧寒策来到列岳宗前便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


    约摸也就是个五六年前,万岳玄都边界。


    那座朱楼而今已经趋于凋敝,昔年却正是最为热闹鼎盛的时候。


    萧映雪领着儿子走到一席酒筵前,礼貌地询问道:“诸位客官今日可有听曲儿的雅兴?五枚铜板一首,随便您点。”


    走过来之前她便已经看好,这一桌上有三个男的,四个女的,老少皆有,看着应当是一家人,也是家中儿孙绕膝的景象。她今日带着小策儿,过去卖唱不容易被为难。


    可惜他老婆在这儿,若是老婆不在,自己倒不介意吃饭时旁边有个助兴的。


    那桌的一家之主略感遗憾,可他是个妻管严、耙耳朵,早便感受到自己夫人刀锋般犀利的视线,挥挥手赶人道:“我们家今日没这个雅兴!你俩快走吧!”


    “且慢。”衣着华贵的妇人挥手叫停他们,犀利的目光瞟过丈夫,又上上下下在娘俩身上逡巡,“唱吧,拣些清净的调儿。”


    “多谢这位夫人。”


    萧映雪闻言一喜,福了福身,张口唱开。


    “月儿弯弯……照九州……”


    而今,萧映雪身上其实带着病。


    酒楼时刻燃着暖香,此刻于她不显馥郁,那混杂着炊烟的脂粉气反而像是一簇簇细小的羽毛,搔刮过她的喉头。


    “几家欢喜……几家愁……”


    唱至这句时,她本想强硬地提高音调,用声带的颤动盖过喉咙时隐时现的麻痒,未曾想一下子唱破了音。


    呕哑嘲哳难为听。


    有人忍不住噗嗤一笑,可没有人喊停她。


    萧映雪只得硬着头皮再唱下去,唱得嗓子愈发干哑,终于忍不住停下,弯下腰,用袖子紧紧捂住嘴,猛烈地咳嗽开。


    萧映雪连声咳着,咳得眼里都带上了泪花,不自觉地盈盈抬眸,却不小心触碰到那妇人的逆鳞。


    她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蹙起了精心描画的黛眉,端起面前那盏薄胎缠枝纹的茶盅,用盖子轻轻撇着浮沫,眼神疏离地飘向别处,再不愿去看卖唱人一眼。


    “唱成这样还敢要钱?快走吧快走吧,休要把病气渡到我家主子身上。”一侧侍立着的小侍女很会看夫人脸色,伸出手来推搡萧映雪,“再不走,我就要唤楼里的帮闲来赶人了。”


    这时,一只小手轻轻地拉过她。


    萧寒策此时长得还没他娘高,却用那单薄的小身板儿护在母亲身前。


    “老爷,夫人,我替娘为诸位唱一曲儿。”


    萧寒策清了清嗓子,清越的歌声随即绕梁回响开,带着几分未褪的稚气,在这觥筹交错的朱楼中不免有些突兀,也营造出一种反差的、诡谲的糜乱。


    “小郎君唱得还行。”


    一曲终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有人敷衍地夸奖道。


    萧寒策丝毫不扭捏,他夸张地咧开嘴角、露出两排白牙,笑得极为讨喜:“各位老爷夫人手气正好,不如赏小的一个铜板,行善积德、添添福分!”


    接着,他拱手作揖,拜了又拜,每一拜都极为卖力,几乎要把头低到酒楼那因为刚打过蜡而十分油亮的木地板上。


    一众女客之中终究还是有心肠软的,从刺绣荷包掏出一些赏钱,小心翼翼地隔空向萧寒策掷去,仿佛只要靠他们近一点儿,身上便也会惹上脏污。


    萧寒策双手敏捷地一合,接过那银钱,感激道:“多谢!”


    随后摊开手掌一看。


    ——哗,足足三个铜板!


    萧寒策将那几许钱用双手捧着,邀赏似的给他娘看。


    没想到萧映雪并不夸奖他,而是一反常态地露出了极为严厉的表情:


    “以后不许再跟着我到酒楼来!更不许再卖唱!”


    萧寒策的眼角耷拉下来,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委屈地问他娘:“为什么啊,娘……”


    萧映雪伸出一只手来扯住他的耳朵:“我说不许便是不许!你啊,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


    萧寒策痛得龇牙咧嘴,说出长大后的他若还记得将会追悔莫及的话:“只许你唱就不许我唱!和娘学便是学坏的吗,真是不讲道理!”


    “喂!那位带崽的小娘子!”


    一个粗嘎的大嗓门儿划破酒楼喧嚷的空气,引得堂中酒客纷纷侧目。


    声音来自角落一张堆满残羹冷炙的酒桌。


    讲话的是个肥硕的汉子,绸衫紧绷在身上,脸上横肉堆积,一双浑浊的眼睛隔着老远望过来,便让人浑身不适。


    萧寒策至今仍清晰地记着他的声音、他的眼神。


    那人语气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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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人,所图也绝非唱支小曲儿那么简单。


    萧映雪敛了敛目,她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脚下莲步不停,想要装作没听见,带着他赶紧离开这间酒楼。


    “耳朵聋了?杵那儿当木头桩子呢?没听见爷叫你,还不快过来!”


    萧映雪没法,只得走过去。


    她原想让萧寒策先去酒楼门口等她,可萧寒策说什么也不答应。


    “这小娘子倒是矜持得很哪,还得我把你请过来。莫非是真把自己当作了千金小姐不成?”


    萧映雪低头不语,嘴角挂着柔顺的笑。


    萧寒策窝在母亲怀里,壮了壮胆,自告奋勇道:“这位爷,我娘今天嗓子疼,不如换我来给您唱一曲儿?”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便挨了“啪”一声巴掌,火辣辣的疼,是他娘打的。


    “方才怎么同你说的?”


    萧映雪低声警告他,嗓音因病低涩而粗哑。


    那胖子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了两声,被横肉挤得几乎成了两条线的眼睛先是在萧映雪身上划来划去,接着又不怀好意地在那孩子身上逡巡。


    “好啊,不过爷怜惜你年纪尚小,就不让你唱荤的了。小郎君学上两声狗叫便是。叫完便给你十个铜板如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叫两声就十个铜板!


    萧寒策眼前一亮,刚要应下来,嘴便被萧映雪猛地捂住。


    “抱歉,两位客官,孩子年纪尚小,还不懂事。而今我身体有恙,唯恐将疾病传染给老爷,先行告辞退下了……”


    萧映雪说完,还半假半真地咳嗽了两声。


    她低眉顺目,嘴角几分乖顺讨好的笑始终不褪。


    今天看着是唱不了歌了。


    只可怜我阿策,又要饿一顿肚子……


    胖子同他那跟班儿耳语了一阵。


    “你们真是好命!正巧我家爷这会儿刚好吃完饭了,领着你们上医馆治病去。”


    胖子那獐头鼠目的跟班突然开口。


    朱楼中,有顾客好奇地看过来,被那跟班凶狠地盯了回去,便慌忙垂下头去,不再多管闲事。


    “你别说,这小寡妇长得可真俊,身材也没走样,倒是看不出生过孩子。”


    “爷,依我看,她那小儿子更是数一数二的极品啊。”


    胖子啐了口唾沫:“人家只是个小孩儿,你这死断袖可真恶心!我对男的不感兴趣,你若是要做什么腌臜事儿,可别舞到我面前来!”


    长了颗老鼠脑袋的跟班儿闻言,“嘿嘿”一声应下。


    萧映雪领着孩子跟在他们身后,听见这两人肆无忌惮的谈话,已是心如死灰。


    她低声在萧寒策耳畔道:“阿策,咱们玩个游戏。你和娘比赛跑步,娘数三二一,你便往家的方向跑,无论谁喊你都不要答应。你若赢了,今晚上咱们便吃红烧肉。”


    萧寒策听说有肉吃,眨巴着清澈懵懂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他面容甜蜜又可爱,哪怕由于有五分像他爹,抵消完了亲妈滤镜,仍然让萧映雪心都要融化了。


    她轻轻在儿子额上落下一吻,接着闭目,小声数道:“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