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瑾川以为全意没有听到，或是不想回答，再次逼问:“是谁的电话？”


    他看到通话页面上的备注了，三个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全意为什么要给他/她这样的备注，她为什么不接，脸色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差？


    这一切都是他的疑惑点。


    全意将一直响个不停地电话挂断，扣在了桌上。


    她陷入自我矛盾，开始怀疑自己，又抱怨命运不公，在痛苦中不断沉沦。


    胸口似有千斤重，咽喉处的脉搏跳动很快，她终于还是自卑了。


    她是不是不该跟都瑾川在一起，所谓的勇气与冲动，在她想要退缩的此刻好像成了笑话。


    在这一刻，她似乎将神坛之上的天之骄子玷污了。


    全意负担好重，她怕都瑾川知道以前发生过得那件事情，会觉得她很脏，会彻底对她失望远离他。


    跟她诀别。


    那再也就没有人如此迁就自己，等待自己了。


    “你别多想…”全意实在不想让都瑾川知道自己的过往，以及她有位一股脑想将她卖掉，恨不得弄死她的父亲。


    “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全意需要时间做准备，最起码她现在不想说。


    她很无力，明明这个号码很久没有来电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电。


    在她正在逃离现实，通往美梦的时候。


    都瑾川放下筷子，深叹一口气:“全意，我发现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从来没有。”


    自己的真心像是笑话。


    始终得不到她的信任。


    “你说让我做你的男朋友，是在逗我玩，拿我消遣吧？”


    天知道他多么高兴，到头来依旧是无尽的黑夜，放眼望去全是黑。


    好没有安全感。


    全意摇头，蹙眉稳住眼泪:“不是。”


    “那这个人是谁？”都瑾川敛了敛眸子:“我以男朋友的身份问你。”


    全意突然感觉嗓子像是被什么梗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但她知道都瑾川此刻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他没有发火，是因为在给她机会。


    坦白的机会。


    “全文强。”这三个字全意近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都瑾川，我妈早就跟他离婚了，我也不想他联系我的。”


    她小嘴撅着，虽然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


    都瑾川闻言起身将全意抱紧，他以前就知道全意是单亲家庭，跟着妈妈生活。


    好像吕清妍曾经透露过，全意跟她父亲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看到全意在说出‘全文强’这三个字时，那极力忍耐自己情绪的样子。


    他好心疼。


    “对不起。”都瑾川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十分懊恼:“我不该强迫你，以后我们不要再提他了。”


    答案揭晓，都瑾川松了口气。


    最起码不是他想的那样。


    全意的额头顺势抵在都瑾川的腰腹，在他抱住自己的时候，手就不自觉地攥上了他熨烫无痕地衬衣上。


    她扑在他的怀里哭了好久，像是在用眼泪倾诉自己不幸地遭遇似的。


    都瑾川感觉到自己腹部温热，衬衣湿了一大片，偶尔还有一股凉意，冷热交杂，他有些难受。


    但他没有制止全意，任她在自己的怀中发泄。


    从此，都瑾川也便知道了，全意的禁忌就是她难以启齿的父亲。


    他也算对全意真正有了初步的了解。


    全意似乎哭累了，闭着眼睛侧脸倚在都瑾川的腹部，双手却没有松开，依旧紧紧地攥着都瑾川。


    “都瑾川，你曾经说过再也不喜欢我了，可为什么还会提出跟我试试，答应做我男朋友呢？”


    全意想起视频里都瑾川最后说的那句话。


    如果没有重逢再相遇，是不是才是他们最好的人生轨迹？


    那么以都瑾川的条件一定会找个比她好百倍千倍的伴侣。


    全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耽误了都瑾川。


    都瑾川蹙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话音未落，他想起来了，好像是毕业那会儿惨遭全意决绝拒绝，连夜逃回海安，跟路章他们喝酒时说的。


    他突然有点心虚:“有这回事？”


    “……”全意没想到他竟不承认。


    她睁开眼睛直起身子，带着哭到红肿地双眼，仰头看着他，对上他有点闪躲的目光。


    “有，你好像说的还很坚定。”


    都瑾川没有问她是如何知道当时的事，想起白灼之前找过全意，估计是从中推了一把。


    “那也是被你气的。”都瑾川的小性子突然起来:“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说拒绝就拒绝，连个正经理由都没有给我，罪犯还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呢。”


    他委屈:“我都没有，你还让我自己一个人走那么黑的夜路，不怕我被歹人掳走吗？”


    “……”


    都瑾川像是找到了完美地理由，眼神不再闪躲，盯着她肿成核桃似的眼睛，振振有词。


    “我的心灵，早在十八岁的时候就被你伤透了。”都瑾川‘啧’了声，命令道:“拿你这辈子赔给我。”


    “听起来好像不太划算，毕竟你这个人的精神比天气预报还难测。”全意帮他出了个主意:“要不然你也伤我一次？”


    “……”都瑾川一把将她从身边推开，眼神一下子变得森寒幽深。


    操！他的热情竟被当成了神经病？


    都瑾川咬牙切齿:“全意，你真他娘好样的。”


    “别说脏话。”


    “你管我！”


    全意使劲吸了下鼻子:“我管我男朋友。”


    都瑾川瞬间止不住翘嘴，承认了就好。


    “再吃点吗？”


    全意摇头，虽然刚才只吃了几筷子饭就被这通电话打断了用餐。


    又哭了这么久，现在除了眼睛有点难受，似乎没有了饿感。


    八成是被败坏了食欲。


    在全意摇头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被腾空抱了起来。


    “既然不饿了，那就休息吧。”


    “现在吗？”全意顺势揽上都瑾川的脖子:“太早了吧。”


    也就才八点多？


    “不早了。”他的身体已经在提醒他，该触碰全意了。


    “你还没喝药。”全意可谓是尽职尽责。


    都瑾川轻笑:“全医生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本事。”他用额头轻轻点碰了下全意的额头:“有你陪我睡，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


    他抱着全意直接去了自己的卧室。


    全意没有挣扎，任凭他揽着自己入睡，似乎她这艘漂泊已久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今晚两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相拥而眠。


    卧室内一副岁月静好的场景。


    如都瑾川所说，有全意在，他睡得安稳且踏实。


    原来全意才是他的良药。


    —


    全意在厨房帮陈琴跟舅妈黎慧慧准备菜品，洗菜时突然被舅妈轻轻地推搡了下。


    她看了眼在客厅跟舅舅谈话自如的云益盛，八卦心直接泛起。


    “小意，你觉得小云怎么样啊？”


    全意洗菜的手突然一顿，看到陈琴也凑上来听，她礼貌地笑了笑:“云先生不管是家庭条件还是个人条件都很不错，是绝大对数女生喜欢的类型。”


    陈琴跟黎慧慧相视而看，又打听:“那你喜欢吗？”


    全意低下头，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洗着手中的菜。


    如此明显的态度，两位过来人一眼便瞧了出来。


    黎慧慧将全意的手从水池里捞了出来，拽着她朝向自己，拍了拍她的手。


    “小意，咱们女人除了本身能力可以改变日后的生活之外，再就是嫁个好人家。”


    “你舅舅不会害你。”


    “小云跟你舅舅是同事，咱们知根知底，人家父母都是高中老师，知识分子，首先思想就不会迂腐。”


    “小云本人也不错，你嫁过去就是享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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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几天你生日一过就27了，再拖下去，到时候生孩子可就有风险了。”


    “你们年轻人多接触，熟悉就好了，你嫁得好我们才能安心。”


    陈琴跟着附和了句:“是啊，女人是该为自己好好打算，别像我一样最后找了个人渣，苦了一辈子。”


    全意看着舅妈一张一合的嘴巴，看似听得认真，其实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她在想，该用什么方式告诉舅舅自己已经和都瑾川在一起的事情。


    该怎么打消舅舅对都瑾川的偏见，又或是舅舅是否还记得都瑾川这号人物？


    全意不懂。


    为什么女人最终只能靠男人才能过上好日子，为了以后的生活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不是痛不欲生吗？


    “舅妈，我会看着办。”全意没有让黎慧慧的一片好心打了水漂。


    毕竟还有外人在，外人要是不在，怎么都好说。


    “满满，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高中时那个小伙子？”


    “什么小伙子？”黎慧慧看向陈琴:“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陈琴手上边干着活边说着:“高中的时候，满满放学回家身后总跟着个小伙子，邻里邻居都看到了。”


    “跟我说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小混混。”


    “差点报警了。”


    陈琴关上水龙头:“我害怕满满受欺负就出去等她放学，好在那小伙子穿的是一中的校服，我想他们八成是同学吧。”


    “后来开家长会的时候遇到了。”


    “人家不仅是年级第一，长得也标致好看。”


    陈琴想想，那小伙子不仅学习好，还礼貌有教养，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一看家教就不错。


    根本不比云益盛差，甚至比云益盛还要强。


    她又指了指全意:“我问她是不是早恋了，她说没有。”


    “我也没再多想。”她接着又说:“我前段时间给她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好多书的署名都是那小伙子的名字。”


    “其实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可以跟妈妈说，那么优秀的小伙子，妈妈不会不同意。”


    最重要的是这个年纪需要接触对象了，邻居朋友家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仅结婚了还有自己的小孩。


    说起来看着同龄人抱着孙子孙女出来，她还挺羡慕。


    黎慧慧像是吃到了什么大瓜，惊讶道:“还有这事？”


    陈琴点头。


    黎慧慧看向全意，她面色平淡看不出来任何地波动。


    但是满脸都写着沉重二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黎慧慧确定，陈琴口中的小伙子似乎在全意的心中分量不一般。


    所以吃完饭，大家坐着一起说话时，黎慧慧没有再在中间牵线搭桥地想让全意跟云益盛多接触。


    甚至连陈宽投递过来的眼神她都没有理会。


    婚姻之事不能强求，全意对云益盛冷淡，显然是没有意思。


    她也不能强人所难。


    倒是全意在陈宽眼神要求下，跟云益盛搭了几句话。


    云益盛说什么她就礼貌性地回复。


    她也不会去主动开个话题，对视时也就尴尬一笑了事。


    陈宽见状叹了口气。


    显然是没有想到全意的择偶标准那么高，连云益盛这么优秀的人都看不上。


    那她看得上什么样的？


    难道是……


    “叮铃！”门铃在全意尬笑了一声后响起。


    陈琴起身去开门，打开门便看到一位穿着熨烫的一丝不苟，藏蓝色的西装，里面搭配了一件白t，同藏蓝色的西装裤，笔直地垂落，盖住锃亮的黑色牛津鞋鞋面，长度分毫不差的男人。


    挺拔干练地站在她家门口。


    最令陈琴惊讶的是，他身后跟着好多身着黑色西装，一个个严肃的像冰川，还带着黑色蓝牙耳机的男人。


    手上还拎着好多的礼盒。


    “你是？”陈琴以为他走错门了。


    男人鞠躬，起身微笑道:“阿姨您好，我是都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