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被白镜华新定的藏书阁名字。在重新回到苍山派的那一天，白镜华就跟马骁偷偷地搜罗白远峰与所有异域人的通信，将他们全数藏在这里。


    宋今予在成为长老之后也收了新的徒弟，如今的他除了带徒弟，就是被白镜华绑在上弦月里面研究白远峰当年的书信。


    文静的师弟坐在案前一边阅读书信的原件，一边在另外一张纸上做批注。


    白镜华竖起一条腿踩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愁眉地看了两眼书信，最后目光落在宋今予身上。


    “师弟，你要的书信全都找来了，新的那批是在师父……是在他床底下的机关匣子里翻出来的，应该是最后一批了。能翻译出什么东西没？”白镜华轻轻地拍宋今予的肩膀。


    宋今予温和地笑道：“师姐跟以前不一样了。”


    白镜华挑眉道：“有什么不一样？”


    宋今予含笑道：“没有端着了。”


    白镜华拍了他后背一掌，道：“行了，别戏耍我了！我知道你有结果了，快跟我说说！”


    宋今予将重要的文书按时间排列好，一一解释：“师姐，你看这一封，是十年前的。信上所说，是询问师父有没有兴趣踏入宗师之境，但有前提，只不过这封信没说。上面盖的是漠北王庭的印章。”


    白镜华蹙眉，详细端详道：“竟然是漠北王庭的印章。”


    宋今予道：“不错，后面的书信，提到了四大宗师之一贺之景，上面很直白说到，只要帮他一起谋杀宗师，就可以瓜分宗师的东西，我猜红玉髓就是其中之一。”


    白镜华道：“我猜也是，所以我们苍山派也参加了这样的阴谋，并且获得的奖励是红玉髓。”


    宋今予点头，道：“信里不仅有跟漠北人的通信，还有跟苗疆人的，也就是那个死弥林的林主，他们分得的是青玉坠。”


    白镜华道：“怎么这么多玩意，又红玉又青玉的。”


    宋今予道：“第二封信还提到，写信来的人——也就是那个漠北人说，宗师身上有四件物品，分别是红玉髓、墨玉符、青玉弟、白玉吟、黄玉明。”


    白镜华细思之后不由倒吸一口西，说道：“之前贺谏山确实有提到过苗疆的事情，他说他师父的死因之一就是苗疆的蛊毒。看来，造成宗师之死的有很多人。”


    宋今予继续翻开书信，点道：“还有，漠北王庭后来又提出，要追杀贺谏山，也就是贺知景前辈唯一的徒弟。师父在信中曾经拒绝过，但漠北人用名誉威胁，如果不继续做下去，就会把这一切公之于众。所以，师父继续做了。”


    白镜华抱臂道：“师弟，你知不知道这个漠北王庭到底是……现在的这个王庭还是哪里的王庭？具体到哪一个人？”


    宋今予无奈地摇头，道：“不知道，用的是私章，但是我知道是出自王庭的人。具体是谁，得麻烦师姐这趟旅行去查了。”


    白镜华苦恼道：“对了，后面还说什么了？”


    宋今予指着后面的书信说：“后面，师父又跟西域的人通信，但是他们非常谨慎，不论是修辞还是其他的都不露痕迹——除了一个。”


    白镜华道：“是什么？”


    宋今予笃定地说：“纸张，这种纸张也是只有王庭才会用到。”


    白镜华道：“那范围可就大了，漠北也是王庭，王庭这么大，到底是谁才是凶手之一……”


    宋今予道：“这种纸只有一级权贵才能用，至少，是公主级别。”


    白镜华问：“上面有说西域得到的是什么吗？”


    宋今予道：“没有细说，但大多是其中一块玉。师姐……”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徒弟小六就匆匆来报：“师父……掌门……外面来了三个人，看着武功都很强，他们说要来找掌门。”


    白镜华疑惑道：“三个人，怎么会是三个人？长什么样？报上名字没？”


    小六缓了一会才喘过气来，道：“为首的是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女子，长得很标志，接着旁边还有一个看着很沉默寡言的男的，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有……还有一个在后面看着很懒散不太会武功的一个女子，她带着面具，我看不出年纪。”


    白镜华恨不得飞到山门去，她着急道：“说这么多，你倒是说名字啊！”


    小六道：“她说，她叫蒋酒卿。”


    白镜华听后正想一个箭步飞出上弦月，却被宋今予叫住：“师姐！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照顾你。”


    白镜华道：“不行，你得替我坐镇雪山，这边可出不得什么幺蛾子！”


    宋今予的眼睛都快长在白镜华的身上了，他不舍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白镜华报以一个温暖的笑容，承诺道：“我一定回来。”


    ……


    无垠的黄沙与荒地，以及泼上了浓墨般的天空。萧瑟的风与尖啸的鹰隼，凹凸不平地裂地与原处恢弘的山脉。一行人骑着黑色与棕色的汗血宝马以人字形地在西域前行。


    为首的人骑着健壮的黑马，这是将军府里出来的“黑公子”，它的主人穿着烈焰般的红衣与一旁的湛衣青年并肩而行，他们一路梭行，冷风凌气也阻挡不了他们彰显飒爽的英姿。


    马骁紧跟其后，指引着队伍前行，他扯着嗓子喊道：“翻过了这山脉，对面就是西域了。你们准备好怎么见那位公主了吗！”


    贺谏山道：“以靖北侯的名义去见！”


    马骁喊道：“酒卿妹子！这可行不！”


    蒋酒卿高声回应道：“放心吧！马大哥，靖北侯被烧了的事情绝对不会传出玉京城！因为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池州在后面道：“小酒酒，被烧了你们也得重建一个，答应我的宴会不能食言。”


    “放心吧，师父！”蒋酒卿越骑越快，道，“师父，答应你的事情我决不食言！”


    白镜华道：“阿酒，你要以什么理由去见公主！”


    蒋酒卿朗声笑道：“哈哈哈！我自由妙计，但你绝对想不到！去到西域，你就知道了！”


    白镜华戏谑道：“好说，我信你！大不了马大哥带我们溜进去！”


    马骁赶紧打住：“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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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别整老哥了！咱们那个玉有这么重要吗？非要把东南西北都跑个遍地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他们会不会就祸害江湖了！”


    贺谏山道：“我们还不知道，但沿着这些线索，才能把真相挖出来。”


    在西北风的池州也慵懒不起来，也只能扯着嗓子去喊：“宗师的武功，都是天赋，浑然天成的。我一样什么辅助练功的都没有，随手练练就这样了。”


    蒋酒卿道：“师父是天赋异禀，天命之人！”


    池州乐道：“贺谏山，你师父当年弄这么多小玩意，就是给你辅助练功罢了，没有照样能练成。哦！还有，他就是喜欢弄这些纪念品，你师叔倒是有一个。不过按照苍山派掌门所言，不知道这几样东西怎么到了他们手里去了。”


    池州谦卑道：“前辈……言重了，你叫我镜华就行。”


    池州道：“好——小白。”


    马骁哈哈笑道：“好，以后我也叫你小白！池大师，那整这些玩意真能称霸江湖吗？能的话给我也整一个，到时候你们指哪我打哪，包准的！”


    白镜华立马制止道：“你可别！”


    池州道：“那玩意就是个纪念品，没什么用的。”


    马骁道：“那为什么还这么多人在意？”


    蒋酒卿道：“这些东西在没露世之前，除了宗师没人知道它们的用处。直到拿到手，估计那幕后之人后来必然知道了东西无用，否则他也不会把好东西分出去来笼络人心。”


    马骁道：“这人的野心挺大啊，这是要通过这个事情操控江湖啊！”


    蒋酒卿道：“不，他的野心更大，他不仅操控了江湖，连玉京城的大将军府都给端了，朝中文臣已经与他联手。这漠北人，想瓦解的不仅是咱们的江湖，还有咱们的朝堂。”


    马骁策马赶上前，道：“酒卿妹子到时候带哥去玉京城，见识见识！你带池州大师上宴会，可也别落下老哥！好歹我给你们之路呢！”


    蒋酒卿豪爽地答应道：“放心吧，马大哥！等事情结束后，我一定带你回去！我哥哥也是豪爽之人，他一定会想跟你结交朋友的！”


    贺谏山道：“玉京城繁华，但我想你可能会更喜欢这片江湖。”


    马骁朗声笑道：“男儿志在四方嘛！咱们总想自处闯荡，但要是酒卿妹子包吃，老马乐意打工！”


    蒋酒卿瞅了他一眼，道：“那贺宗师是不是也要四处飘零一个人独身闯荡？”


    马骁和白镜华对视了一眼，幸灾乐祸地爆笑。


    贺谏山低声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池州喃喃了一句不相干的：“唉，徒弟有钱就是好，这马鞍不颠屁股……”


    马骁指着前方，喊道：“你们看，前面就是西域了！”


    众人循着马骁所指的方向看去，眺望那一片悠绿的沃野和随意点缀的经幡。身后铺天盖地的乌云也没有追上来，迎面而来的是金黄色的旁晚余阳，灿烂的金光洒在草地上，还有那些准备归家的羊群上。


    “我们到西域了，没想到，山的另一面是这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