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网球部今天没有训练，下午考完等我一起回家。”


    “不要！”结衣果断拒绝，“我跟小光一起的。”


    “那我跟你们俩一起。”


    “不要。”


    “不要！”


    结衣眸子一偏，意外看到窗边气势汹汹杀出一个身影，“小光？”


    她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仁王雅治，不准插足我和结衣，”小光插着腰怼完，随意一扫后，惊讶看向结衣身侧，“哟，幸村？你竟然回来啦？啧啧，幸村你变黑了。”


    结衣狐疑，刚向幸村脸上扫去，就正对上他视线。


    “黑了吗？”


    结衣闻言仔细辨别、对比，果然是黑了一些，只是他本来就比一般男生白一些，稍微晒黑了一点反而冲淡了精细五官线条带来的女气，更显得少年英气。


    “啧！”小光一屁股挤开仁王，隔着一道玻璃窗张牙舞爪撑在结衣桌边，“幸村，是我在跟你说话！还有，你说话就说话，离我们结衣远一点。”


    结衣吸气，鼻腔间淡淡的香根草气息瞬间唤醒了她。


    幸村精市真的回来了。


    他不是网坛的那颗新星，而是那个总是对她笑着的幸村精市。


    “听到没有！”小光猛地一砸桌子，“我真的要生气了幸村精市，退后一点。还有你结衣，你看看你，都一晚上没见了，你看过你的小光一眼没有？”


    “小光……”结衣虽然暗暗在心里为自己叫屈，却还是拉住小光的手摇了摇。


    小光这才一撩头发，冲结衣身侧挑眉，脚步轻盈转身。


    真是抱歉啊，幸村君，结衣心想。


    只是位置刚空出来，就又被甩着小辫的仁王占领。


    结衣深深凝视仁王撑在自己课桌上的宽大手掌，默默拉住椅子边缘。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结衣刚一用力，手肘就撞上一片柔软。


    “抱、抱歉，幸村君。”


    结衣慌忙抬头，却没见到半点不耐烦，相反，幸村嘴角的笑意更深。


    她就知道，幸村君就是好脾气。


    “咚咚。”


    结衣听着木桌被敲击的清脆声转头，眼前是放大版的仁王。


    他的脸靠在手臂上，对着结衣静静微笑。额前略长的碎发使得眉眼朦胧成一片，微颤的下睫又添上明晰的温柔，他下巴上的那颗小痣更是增添了几丝妖异的动人。


    太恐怖了！


    结衣努力又看一眼，神色逐渐恍惚。


    难以想象，她竟然在仁王的脸上幻视了幸村。


    “……你要干嘛？”


    “清水桑。”


    “？”


    “你看我变黑没有~”


    汗毛倒竖！


    “啪！”地一声，结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仁王头颅。


    又是“啪！”一声，本子又突袭仁王手臂。


    “哎哟~”


    结衣冷漠。


    “好疼。”


    结衣冷漠。


    仁王只好耸了耸肩，好生生站了回去，微低着头，三两下将一头银发重新绑好。


    对仁王的凝视视而不见的结衣：她算是发现了，仁王这人就是皮痒，挨了打才能老实。


    “puri~真的不能看看雅治哥哥晒黑没有吗？”


    ……看来挨打也不能让他老实。


    结衣岿然不动，将仁王无视了个彻底。


    “仁王，你又欺负我们结衣！”


    仁王不理，又要往结衣窗边凑，却被人一把拎住。


    “柳生君！”小光带着毫不掩饰地欣喜，“你看他！”


    柳生一推眼镜，反过的光划过室内三人，定在幸村脸上一瞬，终于半拉半拽将仁王带走。


    一开始，竖起耳朵的结衣还能听到仁王的调笑声，只是在柳生压低的话语后，仁王也安静了下来。


    原来，只有柳生出手，仁王才能老实。


    “呼~”小光长出一口气，侧身坐下。刚兴冲冲抬头，就被幸村的背影把视野遮了个彻底，“啧，幸村君，仁王都走了，你还杵这干嘛呢？让开让开，挡着我和结衣说话了。”


    幸村顺从转身，坐回那个空荡已久的位置。


    听到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结衣轻勾嘴角，掠过龇着牙的小光，看向敛眸拿笔的幸村。


    “还顺利吗？”


    幸村抬眸，眼波流转。


    “我有看你的比赛和采访，很厉害。”


    何止“有看”，事实上，她看了幸村的每一场比赛和采访。


    虽然他几天前才在温网半决赛惜败，可16岁的年纪，这样的成绩，他已然轰动网坛。所有人都在说，他会是第二个越前南次郎——那位曾被誉为“百年天才”的前辈，他会是日本网坛新的希望。可结衣知道，他不是，他是“神之子”幸村精市，他绝不会像那位前辈一样，在最后一场比赛前退役，他会一直坚持、一直坚持，直到不能在拿起球拍的那一刻。


    在结衣眼里，幸村精市最耀眼的从来不是所谓天赋。


    结衣望着幸村，神情专注。觉察到他眼底的欣喜，结衣两颊上的酒窝也隐隐显现。


    “你呢？”


    结衣轻轻点头。


    一片安宁和谐，直到——


    “嗯哼？”小光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


    结衣抽回眼神，眨巴着看向抱胸站在幸村桌边的小光。


    小光半晌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结衣，又上下打量幸村，也不说话，只是歪着头若有所思。


    迷茫的结衣望向幸村，却正好撞进他湿润的眼睛。她睫毛乱颤，缩回了自己的座位。


    身后，小光也踱步坐了回去。


    结衣发誓，她还没见过小光这么认真的样子，这份不同寻常害得她有些心虚。


    她偷偷瞟小光一眼，只见小光靠在椅子上，依旧是一脸深沉。


    -


    仁王宅。


    耳边是一群男生加一个小光的吵闹声，身前还时不时有人跳脚窜过，坐在仁王卧室唯一的那把椅子上，结衣有点懵。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副热闹的场景。


    嗯，让她回想一下。


    考试结束，她照常要和小光一起回家。正收拾着呢，就被突然窜到窗边的仁王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是冲过来勾住仁王肩膀的丸井君，再然后，又出现了胡狼君。再再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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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真田和柳生都排排站到了他们C班的窗边，再再再然后，又出现了柳君和那位曾被误会是跟踪狂的切原学弟。吵吵闹闹中，结衣和小光莫名其妙被一群男生送到了结衣家门口。他们嘻嘻哈哈间，她们又被裹挟着进了仁王的房间。


    大概是这样没错，结衣眨巴眨巴眼睛，又一次看一头耀眼红发从她视野里飞快窜过。


    接下来大概是切原学弟。


    果然，一头海带般的短发飞过。


    “丸井文太、切原赤也！”


    “哎呀，雅治，别这么小气嘛。我还没进你卧室玩过呢。对吧，赤也。”


    “没错——丸井学长，说好一人一局的，我明明看到你死了，该轮到我啦。”


    “小屁孩，没礼貌。本天才怎么可能会死掉，你看错了啦。”


    “丸井学长！”


    看着在仁王床上滚作一团的两人，结衣觉得有些好笑，当看到仁王额角若隐若现的青筋，更是忍不住。


    该！


    “咚咚。”


    大敞的房门被叩响。


    “孩子们，来吃水果。”


    仁王阿姨清亮的声音响起，让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和切原“扭打”在一起的丸井一个翻身凑到仁王阿姨身边，接过她手上巨大的果盘。


    “谢谢阿姨！辛苦阿姨了！阿姨最好了！”


    一时，少年的道谢声此起彼伏。


    看着仁王阿姨被手半捂住的笑脸，结衣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她发誓，她从仁王阿姨眼尾淡淡的褶皱和微微起伏的胸膛里，看到了掩不住的快乐。


    “你们这些孩子，太客气了。”仁王阿姨轻轻摆手，“雅治你也真是的，平常也不见你带朋友们回来玩。现在这样热热闹闹的，多好呀。哎哟，看着你们，阿姨觉得自己都年轻啦。晚上都留下来吃饭，阿姨都准备好啦，你们就在院子里烧烤。好不容易考完了，好好放松一下。随便玩啊随便玩。”


    想到了什么，仁王阿姨花儿一样的笑容敛下，食指稳稳指向托住切原腋下的仁王雅治。


    “雅治，好好招待大家，不准欺负别人。”


    食指放下，仁王阿姨又是笑靥如花，“大家好好玩、好好玩。阿姨有事先出去了，叔叔今天也得加班，我们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你们有什么需要的找雅治就行。”


    那道身影刚刚消失在门边，仁王阿姨那张笑脸又从门边探出，“结衣，雅治就拜托你哟。你看着他点，别让他欺负同学。他要是又搞恶作剧，你告诉阿姨，阿姨回来好好收拾他。”


    结衣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语气郑重：“嗯，好。”


    目送仁王阿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边，结衣才重新坐了下来，环视一圈，轻松的表情从她脸上褪去。


    怎么都看着她？


    结衣往椅子里缩了缩，那些视线大多从她身上移开，只是——


    小光一个箭步枕到她膝上，抬起的眼睛里满是兴味，“结衣。”


    结衣以眼神询问。


    小光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冲结衣招手。


    结衣只好压下身。


    浅浅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


    “你更喜欢仁王还是更喜欢幸村？”